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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_柳残阳【完结】(65)

  斜着屁股坐在石头上,金小山道:

  “扁大叔,我再问你老一遍,你看我大叔的痨病能不能完全好?”

  扁和笑呵呵的道:

  “真的,你比他的儿子还孝顺他,关心他。”

  金小山道:

  “水大叔是我恩人,对他孝顺也应该的。”

  扁和这才对金小山道:

  “我不担误你赶路,长话我短说,你大叔能维持现状已算不错的了,要知人肺生气,气能养血,他的肺枯竭一半,早已失去生机了,所以往后的日子全看你的了。”

  金小山一愣,道:

  “怎么会是这样的,那他的季常之癖重症,当真无药可救了?”

  扁和突然仰天打个哈哈,旱烟袋几乎点到金小山的鼻尖上,喘着气,道:“愣小子,你还真把老夫的话当成真了,天下有这种病的?你见过谁能医这种病的?”

  金小山道:

  “扁大叔怎能看得出我大叔有季常之癖的?”

  扁和这才缓缓把烟袋锅里的烟灰磕在地上,道:“你知道你的这位大叔何许人也?”

  金小山道:

  “他没对我说,也不许我问,但我知道他教我的那几手绝活还真厉害呢?”

  扁和不客气的道:

  “我把你这个糊涂蛋,武林中的大魔头‘阎王梭’水行云你都不知道,你还跟了他四年,岂非是个糊涂蛋?”

  金小山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阎王梭’水行云,只是没听说他是什么大魔头的。”

  扁和道:

  “十多年前,老夫挂单长安寿和大药铺,曾在偶然机会中替他疗过一次伤,后听人说秦川墨云谷的水行云是他,所以他来到过山岭以后,道出自己的名字,才使老夫想起你这位大叔的来头。”

  金小山张大着嘴巴,半晌挤哈不出一个字,扁和道:“他就是正牌的墨云谷主‘阎王梭’水行云。”

  金小山道:

  “我大叔是墨云谷主,这太不可能了,也难以令人相信,因为墨云谷正出白银取我大叔的命,且又派出高手堵杀我大叔呢!”

  冷然一哼,扁和道:

  “你大叔是天下高手人物,也是天下最可怜之人,你不是要知道他那季常之癖吗,我怎么知道的,其实说来凑巧,两年前我往深山中采药,就在墨云谷附近遇了个被蛇咬的人,我救了他,不料那个人是从墨云谷出来的,听他说是要找他家小主人的,我觉得他是个忠仆,问起来才知他是找的水二,大家这才谈起来,于是他就把你水大叔怕他的小老婆的事说出来,我才知道那墨云谷中还有这么一段丑陋的家务事。”

  金小山道:

  “何谓丑陋的家务事?”

  扁和道:

  “水二的二娘已在水行云出谷一去不回中,同她的心上人明正言不顺的霸占了墨云谷了。”

  金小山怒道:

  “她的qíng人是谁?”

  扁和想了一阵,道:

  “两年多了,老夫的记忆已不清楚,好像是姓关叫什么关……”金小山一怔,随口道:“可是叫关浩?”

  扁和点头道:

  “对,对,是关浩,错不了。”

  他又望望金小山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小山霍然而起施礼道:

  “小子总算把事qíng弄清楚了,若问小子怎么知道,一时间也无从说起,我得赶着去照顾我那可怜的大叔去了。”

  金小山回身大步走,边还自言自语的道:“我可怜的大叔,一肚皮苦水的大叔,只等小山撂倒那个‘坐山虎’张耀,小山替你除去姓关的狗杂种。”

  人已远去,扁和根本未听到金小山在说些什么,抬头望望迎面那高入云端的过山峰尖,一片墨云已被山风chuī散殆尽,只余下一片薄薄白云不即离去——金小山与水行云父子,三人赶到了老金矿村,也走入钱家饭铺内,最高兴的当然是钱凤,她心灵xing巧,知道金小山对他的这位大叔十分孝敬,所以她也着实的尽在水行云眼前献殷勤。

  钱掌柜当即对水行云道:

  “水老,你们的镖局被烧了,甚至你的那头小叫驴也被那帮土匪牵去,gān脆,以后你就住在我店里,把我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我吃gān的绝轮不到你老喝稀的……”水行云笑笑,道:“我有个预感,要住也住不多久了。”

  一旁的钱凤忙问:

  “那老爷子的镖局不开了?”

  水行云道:

  “也许是用不到再开了吧!”

  他的话立刻引起钱家父女的惊异,“不用开了”这是什么意思?

  ◎◎◎

  柔柔的凉风轻轻的刮过一片老荒林,树未动,但却有些微的响声,响声来自地上gān枯发huáng发霉的gān树叶的滚动,但却落在人的心里头,有着凄凉的哀伤,宛似在为踏在这些枯叶上的人十分有节奏的演奏一遍哀乐。

  天空中呈现着一片悒郁yīn霾,那苍茫与凄凉的北国初冬,已披上了一片寒瑟与无奈,给人一种生与死的轮回之感,这就是自然的定律,那生生不息的定律。

  金小山在水大叔的安排下,早已养足了jīng神,这时候才五更过后,就已束装上路了。

  走在松林外面的山道上,金小山望望天色,光景该是卯时了吧。

  突然自林中冲出十几双寒鸦,聒噪着飞向远处。

  金小山看那方向,可不正是飞向远处的老松坡,也许这群羽毛畜牲们也猜到了人间正准备为他们制造一份大餐吧!

  当然,这时候就金小山来说,这和一场快要醒来的梦毫无分别——那噩梦来得突然——那年自已带着妻子小小,挑着行李也挑着儿子九九,三个人在山西洪dòng县大槐树办好了南迁手续,一路入山而找到了北斗峰下,如果依照自己计划,三五年就能盖上一院小瓦屋,按季种地,闲时打猎,这景是美好的——谁会想得到噩梦来得这般莫名其妙,恬适的生活面被糟塌得dàng然无存,留下的却又是永难消失的惨痛烙痕!

  这个梦也太长了,几乎就是四年之久。

  如今总算梦要醒了,一个做梦的人,一旦知道梦快醒的时候,各人由于梦境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反应——梦是美的、甜的,令人陶醉的梦,谁也不愿意一旦醒来惹上个大失所望。

  如今金小山的梦是噩梦,他正是急于要醒转来,因为他迷失在这噩梦太久太久了。

  也该走向现实了,因为从金小山走地有声,抬头挺胸高视阔步中看得出来。

  今天也许真的是个大日子吧!

  至少对金小山而言是个大日子。

  薄底鹿皮快靴已湿,那涂上一层寒霜的山道糙丛上面,呈现出太多的网状,有些水珠被托在网上面,一经金小山踩过,网没有了,连霜也成了水而湿了金小山的靴。

  今天,金小山可叨拾得利落,青布巾扎头,青布带束腰,蓝短夹衣黑长裤,脚脖子上也扎着小青布条子,“阎王梭”似充满了生命似的尽在他的右边腰上蠕动不已!

  再一次的反手抚摸着“阎王梭”,金小山默默的在想:“三年的苦练,三年的期待,今天正是一泄胸中仇恨之时,姓张的,你可要来啊!”

  对于这种永无法消失的仇恨,除非自认倒楣,但金小山如今怎能承受这种仇恨的啃噬?

  一次次的杀敌之后,总会令他好生想上一阵,何日才能同“坐山虎”张耀放手一搏?而今终于这一天来临了。

  而且来得令他相当的兴奋。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午时了。

  金小山已是“泰山石敢当”似的双手掖在两胁而卓立在老松坡下的一块大石头上。

  老松坡实际上并非整个山坡长满了老松树,而是在山坡顶上长了一棵千年虬髯盘根古松,松下面还有个人高的土地庙,从老金矿村北上到六盘山的山道,就经过这里。

  金小山选择这里,为的是这老松坡上并没有荒林野树,山石徒峭而能一目了然,这种地方,就不怕对方按下什么玩人的暗桩,大可放手一搏!

  现在,金小山的心qíng就如同从前狩猎般的在等候猎物的出现,只不过他这次所等的猎物犹比狮虎凶十分的“坐山虎”张耀,一个他必yù杀之而甘心的仇人。

  就在这时候,迎面山凹处的狭山道上,隐约有马蹄奔腾声传来,蹄声有些混杂,显然绝非一匹马。

  金小山面露冷笑的望着远处,蹄声愈见明确,显然正朝着老松坡奔驰而来。

  金小山双肩前后上下一阵耸动,振奋jīng神而直视远方,就如同他遇到了一头花斑大豹时候的qíng形一样的既紧张又兴奋……终于出现了,但出现的也只有两匹马,而两匹马上坐的人还真令金小山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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