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都市夜归人_朱砂【完结+番外】(169)

  “钟哥,你,你得节哀啊。”沈固死了,他也很难过,可是看钟乐岑这样子,明显是伤心到有点发疯了,也难怪,他们是那种关系啊,“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好一些。”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钟哥,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它,我马上给左队打电话,怎么也想办法给沈哥报仇!”

  “你不要管了。这几天的打非行动不能停,不能让年shòu晚上再出来猎食。还有……帮我联系一个冷柜,如果万一我保不住他的身体,就需要冷藏了。”

  小黑子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地冒冷气:“钟哥,你,你是伤心过头了吧?沈哥他——他死了啊。”

  钟乐岑突然回头瞪着他,小黑子居然被他瞪得心里一紧,qíng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钟乐岑转过头去,冷冷地说:“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听我的,快去!”

  小黑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虽然他已经认定钟乐岑是伤心过度jīng神有点错乱了,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钟哥平常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瞪起眼来的时候也挺骇人的啊!至于冷柜什么的,他觉得现在想办法给钟乐岑联系个心理医生才是最要紧的。

  钟乐岑没管小黑子的心qíng,只是自顾把沈固的湿衣服全部脱掉,换上gān慡的内衣,又拿chuī风机把他的头发chuīgān,最后搬到卧室chuáng上躺好。沈固一米八的个子,80公斤,他折腾得满头大汗才弄好。犬鬼跟在他身边,目光也是疑惑的,显然也觉得钟乐岑是有点不太正常。钟乐岑对它下命令:“八云,把我的符纸和朱砂笔拿过来。”

  犬鬼屁颠屁颠地去了,叼过来一打符纸和一支灌了朱砂的钢笔。钟乐岑接过来,掀开沈固的衣服,直接就在他胸膛上画起符来。鲜艳的朱砂左一道右一道地画上,颇有些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感觉。胸膛画完了画后背,直画得身上找不到一块gān净皮肤,又用符纸在心口、后背、眉心和天灵盖上各贴了一张,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给沈固盖好被子下chuáng:“我的电话呢?”

  犬鬼赶紧再把手机叼过来。钟乐岑直接拨了个号码,劈头就问:“二叔,被年shòu吞食的人,会魂飞魄散吗?”

  钟益在电话那头有些惊讶:“年shòu?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叔你快点告诉我呀!”

  钟益觉得声音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年shòu的事,我知道得不多。毕竟这东西每年只在除夕出现一次,而且行踪无定,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一次呢。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年shòu出现了?你见到了?”

  钟乐岑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是,我见到了。而且,沈固死了。”

  “什么?”钟益难以置信,“现在已经初三了吧?年shòu就算出现,也早该回去了。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年shòu食人了。有些人甚至怀疑年shòu根本就已经绝迹了。”

  “也许不是年shòu不食人,只是人死了,也没人知道是它吃的。”

  “这……也有可能。”毕竟现在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死人的方式,谁又知道哪一件是年shòu做的呢?

  “二叔,沈固一死我就qiáng开了鬼道,但是没看见他。那是不是说,他没有被鬼差勾魂?”

  “什么?你qiáng开鬼道?怎么开的?”

  “用阳燧镜。我不能让沈固死。不过鬼道开的时候,天雷下击,我想我有点明白您说的我的凶煞之命了。”

  “那……”钟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什么事qíng发生吗?你,你有没有什么事?”

  “什么事qíng也没发生,我在拆迁区,雷击只打倒了一幢旧房子。只除了——沈固死了。”

  钟益沉默了。钟乐岑咬着牙qiáng忍眼眶的酸涨,忍了几分钟,他把声音尽量恢复得平静一些:“二叔,您帮我打听一下,有谁见过年shòu的?或者有谁知道些什么的?不管什么都要告诉我。请您现在就帮我打听一下。”

  钟益叹了口气:“好,我马上就去打听。可是,你,你不能再做什么qiáng开鬼道的事了。既然看不见,那说明沈固的魂魄没去鬼门关。鬼道有去无回,如果你qiáng开鬼道让它成了来回畅通,那……”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灵窍还被封着,做不出什么事的。”

  钟益长长叹口气:“我是怕你出事呀!真要那样我将来死了也没脸去见大哥。”

  钟乐岑觉得心里暖了一下:“我知道了二叔,您放心吧。”

  第101章 死后

  屋子里静得像个坟墓。当然,如果想到躺在卧室的沈固,那么确实跟坟墓也差不多。连好动的汤圆都不怎么敢出声,怯怯地趴在犬鬼旁边,但天生顽皮xing子死也改不了,还是忍不住不时用爪子去抓犬鬼的尾巴。犬鬼用尾巴敷衍着它,眼睛却盯着钟乐岑。

  钟乐岑坐在电脑前面,查找着所有与“年shòu”有关的资料,仔细看着每一个字。可是天师资料库里关于年shòu的资料实在太少,跟百度来的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他看完了,就开始翻找与“年”有关的东西。屋子里没人,他就轻轻地对犬鬼和汤圆说话,似乎这样可以释放一下心里的压力。

  “年这个字,甲骨文的写法是从禾从人,上面一个禾,下面一个人,是人背着谷物的意思,本义就是五谷成熟。你们说,年shòu为什么也叫年?难道是和谷物也有什么关系吗?”

  犬鬼自然回答不出,眼巴巴地看着钟乐岑。钟乐岑一手托着头,连夜不睡,眼皮已经有些发沉:“《说文》里说:年,谷熟也。《尚书正义》里也说:年,取禾谷一熟也。《谷梁传》里又说:五谷皆熟为有年也。这么多的说法,都是把年与谷物联系在一起,那么年shòu跟谷物会有什么联系呢?还是说,年shòu仅仅是因为每年除夕来吃人才叫做‘年’?可是年shòu既然食人,为什么别的时间不出现,只在除夕出现呢?一年里其它的时间年shòu又在哪里?它吃什么?喝什么?还是它其他的时间其实也吃人,只是我们不知道?”

  犬鬼无奈地摇摇尾巴。它是日本式神啊,对中国的文化怎么会了解呢?钟乐岑说的什么《说文》呀《尚书正义》呀,它都是有听没有懂。

  钟乐岑也不是要它们回答。他已经在网上整整查了一夜的资料,隐隐约约地有些感觉,只是没有抓住。现在他看起来昏昏yù睡,其实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之中,正把这一夜吸收到的所有有关“年”的知识在心里比较、选择、组合,寻找着最合理的解释。

  “年shòu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是野shòu,为什么又会是一团影子?难道说年shòu并不是实体的?那么它又是怎么出现的?尤其是,为什么它一年只要在除夕的时候吃一次人?平常为什么不吃?为什么吃了一次人之后就消失了?如果它真是野shòu,吃过人之后只会更想吃。对它来说,人实在是太容易到手的猎物,既然这么容易到手,为什么只吃一次?是因为不爱吃吗?不对。如果不爱吃,不会年年来吃。那么,是有什么事qíng阻碍了它接着吃人?那又是什么事qíng呢?而且,年shòu的历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它们也会繁殖小年shòu吗?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第二只年shòu。如果不繁殖,那么每年出现的年shòu是不是同一只呢?一年一次,一次吃一个人……这,这不像是野shòu的行为,倒更像是……”

  钟乐岑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睛猛地睁大:“这不像是野shòu,更像是一种祭祀呀!”

  犬鬼不明白他是想到了什么,但也被他的兴奋感染了,站起来看着他。钟乐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墙:“没错,在旧年过去新年来到的时候出现,用一个人来做祭品,这,这分明是祭祀呀!”他一把拖过键盘一通乱敲,“年,和年有关的祭祀……‘年祭’,没有……‘祭年’,也没有……这什么?甲申三百年祭,不对……完全没有。祭天……这个有,从周代开始就有祭天仪式了。嗯,有牺牲,可是不是用人……那么用人祭……人祭倒是有,但和谷物有关的……啊,有!看,看这个——猎头祭谷,佤族人的猎头祭谷!找一个人的灵魂来看守旱谷,谷物才长得好。”

  犬鬼很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猎头祭谷和年shòu有什么关系。钟乐岑却兴奋了起来:“八云啊,你知道吗?孔圣人就说过,礼失而求诸野。当然这个‘礼’这个‘野’不是现在的意思,但都生活在一块土地上,有些习俗也是相通的。用人来祭谷,这就是一种人祭的仪式呀。不过祭祀时间是在谷物下种或扬花结穗的关键时刻。那么年shòu如果是一种祭祀,取在旧年将去新年将至的时候,有什么意义?除夕,除夕是什么?有什么意义呢?嗯,‘除’字,是‘去、易、更替’的意思,除夕应该就是旧岁已尽,来日就换新岁的意思。如果年shòu就在这一天食人,是不是说,这种祭祀祭的就是除旧迎新?就是用人祭来消除一年积攒下的恶气,用一条人命来换来年的平安?对了,会不会年shòu根本不是野shòu,年shòu就是这一年里积攒下来的恶气啊!用人祭祀之后年shòu就消失了,到了第二年,这一年积攒的恶气会变成第二只年shòu出现。有可能,这样解释反而比较合理一些。这就是为什么年shòu只在除夕的时候出现,一年只吃一次人。因为它本来就是只有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才存在。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年shòu吃了一个人还不离开呢?是祭祀没有成功吗?那么如果我用祭祀,能不能把年shòu引出来?能不能……把沈固找回来?可是,怎么祭祀呢?难道也用一条人命?”他猛地抓起手机拨打钟益的号码,“二叔,您有没有想过,年shòu的存在可能是一种祭祀……”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