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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归人_朱砂【完结+番外】(61)

  钟乐岑刚刚凉下去的脸颊又红了:“不是,说什么呢。里面人都到了?”

  门童嘿嘿一笑:“这不是就等着乐岑哥你来嘛,江泉也真是怪,非要写什么对联,还要毛笔的,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钟乐岑回身向沈固道了声谢,拍拍喋喋不休的门童,走进酒吧里去了。沈固发动车子,刚开出十米就不禁拍了一下方向盘——真是糊涂!不是觉得那戒指不对劲吗?白白放着这么个天师在,怎么就忘了问一问。

  门童见沈固回来,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这位先生,您——”

  “我有件事qíng忘记问钟医生,能不能——”

  “您请进。”门童笑嘻嘻地让他,“乐岑哥在里边呢。”

  寂莲地方并不太大,这时候人也没多少,沈固一眼就看见了钟乐岑。斜对大门左边是吧台,一条红毯从吧台后门铺出来,直铺到大堂中央,那里靠着墙,用鲜花围成半个圆形,中间摆着多层蛋糕和香槟杯塔,钟乐岑就站在那圆圈旁边。吧台上铺着洒金的红纸,有个男孩按着纸,而他提着笔,半弯着腰在写字,西装因为弯腰稍稍提了起来。沈固看了一眼,觉得那腰自己差不多能用两只手握过来了。

  钟乐岑写得很专注,并没看见沈固进来。他写完一张,那男孩就往墙上贴一张。沈固看第一张上写的是:绸缪束薪,棠棣之华。

  沈固对诗呀词的不感什么兴趣,但沈芝云自幼就读诗诵词,酷好此道,因此他耳濡目染,半qiáng迫地记住了不少。这两句都出自《诗经》,第一句是描写新婚之夜的,普遍认为略有戏谑之意,第二句则是写兄弟qíng谊的,基本上八杆子打不着。他正琢磨,钟乐岑已经写完了第二张:呦呦鹿鸣,求其友声。

  这两句倒还有点联系。呦呦鹿鸣是表示招待宾客,而求其友声就更容易理解。沈固环顾四周,觉得这应该是场婚宴,所以才有“呦呦鹿鸣”和“绸缪束薪”的句子,可是关“棠棣之华”什么事呢?

  这会钟乐岑已经写完了第三条,那男孩把它贴在最底下,字比较小,沈固看那写的是:恭祝江泉、吴凝先生新婚快乐,一往无前。

  沈固心里一动。且不说这个“一往无前”用在新婚贺辞上有点奇怪,关键是那两个名字后头只有一个“先生”的称谓,究竟是钟乐岑少写了一个称谓,还是——这两位都是先生?他再次环顾四周。这时候人已经渐渐满座,但全场都是男人,没一个女人和孩子。沈固突然明白了——这是个GAY吧,而他马上要看到的,大概就是一场同xing婚礼。难怪要说“一往无前”,这样的婚姻要维持下去,还真需要点格外的勇气。那么这个“求其友声”,就是因为来宾都是此道中人了。

  那男孩贴完了纸,突然发现沈固在看着他们,立刻拉了拉钟乐岑。钟乐岑猛一回头,立刻呆住了。沈固有趣地瞧着他,觉得如果他眼睛再大点,眼珠子就掉出来了,脸上的表qíng更是好看得很。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居然抬手用两根手指对钟乐岑勾了勾。旁边那男孩脸上立刻爆出坏笑来,钟乐岑脸上的表qíng一再变化,终于带着一种明显是硬着头皮的表qíng走了过来:“沈沈先生,你,还没走?”

  沈固扬了扬眉:“我记得你看过我的证件,我叫沈固,不叫沈沈。”

  钟乐岑连耳根都红了:“那个什么,我不是这意思……”

  沈固觉得捉弄得也够了,忍住了笑,换上了正经的表qíng:“钟医生,你知道有什么人会把虎头图案叫做将军印么?”

  钟乐岑皱起眉:“将军印?虎头图案?你在哪里看见的?”

  沈固正要详细讲一下虎头戒指的事,门童忽然跑了进来,大声笑着说:“到啦,到啦!大家快准备,一会就进来!”

  这一下,酒吧里立刻热闹进来。沈固看见七八个人从自带的箱子里拿出小提琴、萨克斯、长笛之类的乐器,摆出要演奏的架式。而往墙上贴纸的男孩从吧台底下拖出装着玫瑰花瓣的篮子,跟门童一左一右跳到后门两边。钟乐岑犹豫了一下,露出为难的神qíng:“沈先生你看,我——”

  沈固已经猜到了:“你要主持婚礼?”

  钟乐岑更为难:“那个,他们……他们是——”

  “都是男人?”

  钟乐岑瞪大眼睛,几乎要语无伦次了:“你怎么——那个我是说——反正——”

  沈固好笑:“你忙吧,不然我明天再找你。”

  贴纸的男孩虽然站在门口,眼睛却一直瞄着他们,闻言很热心地cha嘴:“这位先生也留下来吧,多一个客人不是更热闹?”

  钟乐岑瞪他一眼:“非非!”

  沈固犹豫了一下,看钟乐岑的表qíng尴尬不已,而酒吧里已经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们,觉得这时候出去恐怕不好,索xing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钟乐岑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的表qíng来,非非已经跳过来把一瓶大香槟塞给他:“喷香槟喷香槟!”

  门打开,七八个乐手奏起婚礼进行曲,两个穿白西服的年轻男人挽着手走进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穿一身黑西服,女的也就二十出头,瘦瘦的穿条白裙子,手里还各提一个用红包袱包起来的脸盆,沈固瞥见那脸盆里面是什么面条之类的——这是伴郎伴娘?居然还有伴郎伴娘?重点是,居然有伴娘!

  非非和门童开始拼命地洒花瓣,于是沈固顾不得慨叹世界的神奇,开始摇晃起香槟酒来。香槟带着泡沫喷出来,全场来宾起立鼓掌,还有乱chuī口哨的,那叫一个热闹。钟乐岑虽说是婚礼主持,但显然今天来的人都跟新郎新——郎很熟,不等钟乐岑说话就吆喝起什么盖章来了。两个男人倒也大方,立刻就来了个法式热吻,底下口哨声响成一片,钟乐岑只好笑着退下来。

  一个长达三分钟的热吻结束,底下就有人高喊敬酒送礼物了。伴郎伴娘拿出小杯子,两个新郎开始各处敬酒,凡被敬到的人都拿出礼物来,当场打开让两人验收。那礼物五花八门,什么画像啊、玉石珠子的手链啊、葡萄酒啊,非非甚至送了件毛衣。钟乐岑笑着对沈固解释:“今天送的礼物不要贵重的,全要自己亲手做的,谁要是拿不出自己亲手做的像样的礼物来,就为今天的来宾买单。”

  沈固叹为观止。好吧,如今这社会无奇不有,男人会织毛衣,嗯,也,也没什么稀奇。

  “那你带什么了?”

  钟乐岑不太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就是那婚礼蛋糕是我做的。”

  沈固惊讶:“真的?你还会做蛋糕?”那多层蛋糕做得真不错,裱花也弄得很漂亮,真看不出来是出自非专业人士之手。

  钟乐岑脸又微微红了一层:“以前学过,苏完喜欢吃甜的……”

  沈固没说话。看到今天的qíng景,他忽然意识到钟乐岑大概也是个GAY,那他和苏完……

  酒很快敬到这一桌来了,两个新郎看见沈固,都愣了一下,非非抢着解释:“这是乐岑哥的新朋友——”新朋友三字拖着长音,九曲十八弯。

  钟乐岑闹个红脸,两个新郎中高个的一个倒是很慡快:“乐岑的新朋友?你好,我是江泉,这是吴凝。”

  沈固跟他们握握手:“沈固。不好意思,仓猝过来,不知道你们办喜事,也没带什么礼物。”

  江泉笑着摇手:“乐岑的朋友,还带什么礼物呢,肯来就是给我们面子了。”

  沈固看看周围,每个人都带着或大或小的礼物包,只有他这里两手空空,稍稍迟疑了一下:“礼物这会是来不及了,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江泉很感兴趣:“好啊?怎么个助兴法?”

  非非在一边cha嘴:“也来盖个章——”被钟乐岑瞪回去了。

  沈固左右看了看:“可能要破坏一下墙面了。”

  伴郎淡定地接话:“没关系。”

  非非又从旁边露出头来:“这位是寂莲的老板,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被伴郎一巴掌又拍了回去,对沈固笑笑:“我是空华,沈先生既然是乐岑的朋友,想做什么请便。”

  沈固在桌上扫了一眼:“借几把刀叉用用。”今天准备的是西餐,每桌都有刀叉。沈固这一说,旁边几桌立刻就有人把刀叉递过来。沈固掂起一把餐刀在手里转了转,一甩手,刀子就扎进了对面的墙壁。接着是餐叉,准准地钉在刀子旁边。等到他甩了六把之后,底下渐渐起了议论声——沈固是在用餐刀和餐叉围一颗心出来。一把刀一把叉,边缘jīng确地联接在一起,不露半点fèng隙。随着心渐渐成形,观众都有点兴奋起来,一把把的刀叉从旁边的桌子不停地传递过来,沈固每甩一把,四周都传来紧张的“哦——”一声。等到一颗心严丝合fèng,桌上还剩一把刀子。沈固把刀子掂在手里,四周半点动静没有,都看他要怎么办。沈固左右看看,每张桌子上都cha着几朵玫瑰花,他摘下一朵往前一扔,随即甩手把刀子she出去,餐刀穿过玫瑰,带着花朵扎到银光灿灿的心形正中间,引发周围一片欢呼叫好声。江泉大力鼓掌:“jīng彩jīng彩,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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