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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_堪惜流年谢芳草/小堪【完结】(4)

  我笑了笑,说我喜欢这种有朋友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周,天气要是晴朗,小哥便推着瞿越到huáng桷树下,我们一起听瞿越絮絮叨叨一整天;天气若是yīn晴不定,我便到401,三个各有所思的男人勉qiáng凑成一台戏。

  初chūn的夜晚也能寒彻骨,我在从401回来的那一小段路上淋了雨,竟染上了感冒。

  小护士给我量完体温,亲自将退烧药塞到我嘴里,说最近是流感高发期,jiāo代我近期不要再出门,好好静养,顺便留给我一摞小说,给我消遣时间用。

  我静养了两天,那天上午,我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恐怖小说,小哥突然来到我的房间。

  我解释说那晚回来的时候我患了感冒,还发了高烧,所以静养了两天。

  小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部,笑了,比划着说烧已经退了。

  我看着他瘦削的下颌,感觉他又清瘦了许多。

  他从自己带来的保温桶里倒出一碗汤端给我。

  是心肺汤。

  “专门给我熬的?”我问道。

  小哥点点头。

  我一边喝,一边笑道:“缺什么补什么……”

  小哥也笑了,笑得非常好看,让人感觉满满都是甜意,可惜瞿越看不到,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忍心对他发脾气、使xing子。

  吃饱喝足,小哥递给我一些纸片,说明天瞿越有一个康复检查,请我过去帮忙照看一下瞿越,因为他有事要回家一趟。吃人毕竟嘴软,我很豪慡地答应了。

  小哥一脸感激。

  我说:“小哥你叫什么,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他比划了半天,我才觉得我问的这问题让他难以回答。他想了半天,伸出手指在白色chuáng单上轻轻写下一个字:田。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医院食堂打包好早饭给瞿越送去,瞿越见我来很是高兴。

  瞿越喝着我喂到他嘴里的粥,呲出一口白牙,说:“大圣,真是麻烦你了。”

  我慢慢悠悠地念叨道:“这可真是有史以来我听到过的从你嘴里说出的最好听的话了。”

  瞿越喝完粥,不冷不淡地说:“反正你时日也不多了,照顾我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了。兴许你这辈子多积点德,如果有下辈子,你就能长命百岁了。”

  我真想朝着他的木乃伊脑袋狠狠来一下,但仅仅只是想想,我还是顺从地去洗碗筷。

  等我端着刷完碗筷回房间时,瞿越chuáng前多出来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

  女人冷冷地问:“你感觉怎样?”

  瞿越却问:“苏恬现在在哪里?”

  女人瞪着木乃伊一般的瞿越,冷冷地答:“你住嘴!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怎么会不认识他,是你把他从小养大,他还曾经叫你妈妈!”

  女人闻言,猛地站起身:“恶心,你们都让我觉得恶心,该死的同xing恋!”

  我被女人的话吓得够呛,“苏恬”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和瞿越还是……

  瞿越竟毫无反应,安然问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永远是赢家,告诉我,苏恬现在在哪里?”

  女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回答:“他、死、了。”

  瞿越再也按捺不住,拼命从chuáng上挣扎起来,嘴里哀嚎着,打了石膏的双手狠劲地抠着眼部的纱布,女人想摁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到一边,接着他“轰隆”一声摔下chuáng。我吓得赶紧扔下碗筷,冲上前去想制住正在嘶喊哀泣的瞿越,却未料他的力气竟如此之大。我使足全身力气摁住他,却很快被他抛甩到一边。

  我对那素未谋面的女人吼道:“愣着gān什么,赶紧叫医生去!”

  几个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手忙脚乱地将瞿越抬上chuáng,有的摁住他,有的捆住他,有的举着注she器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

  瞿越的主治医生解释道:“他刚才过于激动,加上摔伤,愈合的伤口裂开,还有颅内出血迹象,需要马上转到急救室去。”

  女人点点头,他们便推着瞿越匆匆转向急救室。

  我坐在地上咳嗽个不停,瞿越刚才就像一头发狂的猛shòu,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歇斯底里,苏恬究竟何方神圣,竟让瞿越爱得死去活来。

  女人见我咳嗽半天,递给我一杯水,问:“你是瞿越的护工?”

  我犹豫半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谁是苏恬?”

  我清晰地看到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极度愤恨的表qíng,取而代之的是漠然:“贱货。”

  说完拎着包扬长而去。

  留我一脸无奈与迷惘。

  下午,田小哥匆匆赶到急救室门口。

  他伸出手不停地比划着,一脸焦急。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瘦硬的肩胛骨竟硌得我生疼:“瞿越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很快便要出来了,会没事的。”

  田小哥还是急躁不安地在急救室外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走到我身前,指着急救室比比划划。

  我解释道:“上午的时候,瞿越的母亲来了,谈到苏恬,瞿越便变得非常疯狂。从chuáng上跌了下来。”

  田小哥看着我,眸子有些湿润,抿了抿嘴,又安静地坐到我身旁。

  我转头看着田小哥沮丧地耷拉着头,说:“原来,瞿越嘴里的苏恬,是个男人。我不是歧视同xing恋,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田小哥转头看着我,点点头,清澈的眸子纯净得如一汪泉水。

  等到医生做完手术出来,田小哥已经快把急救室外的地皮磨出一个dòng来。

  田小哥一把抓住主治医生,医生累得满头大汗,已经快要虚脱,一把扯下口罩扔在地上,像一只脱水的鱼,喘了半天气才抱怨道:“这姓瞿的小子就是一个王八蛋,我们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还三天两头想寻死,以后他再有什么危险就是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绝对不给他做手术了,太他妈折磨人了!”

  医生抱怨完便拖着疲乏的身子离开了。

  晚上九点多我去食堂给瞿越买晚饭,因为时间太晚了,食堂没剩什么吃的,却恰好看见杂食窗口有卖烤红薯的,味道很是诱人,我想起田小哥从回来也没吃过东西,肯定饿得不行,便捡了两个大的给他们捎回去。

  瞿越这小子早已经醒了,因为我刚到门口,他就开口说话了:“大圣,你说现在的医生还有没有医德!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老子自杀过多少回了,黑白无常都来勾老子的命了,可这些狗屁医生还能把老子拉回来!那些不想死的,想多活几年的,却被他们一刀给弄死了!你说说,这什么世道啊!”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既不是瞿越嘴中的前一种,也不算是后一种,顺手把打包的东西递给田小哥,便坐在chuáng沿和瞿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田小哥看到红薯很惊喜,赶紧剥开皮喂瞿越,澄澈的眼睛看着我,充满谢意,我和善地拍拍他的肩。

  瞿越吃完一个烤红薯,长舒了一口气,qíng绪似乎好了很多:“大圣,这烤红薯是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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