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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星域[星际]_成于乐cyber【完结+番外】(41)

  薛夜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刹那被抽离,脊背先是炙热如炭,接着又冰寒刺骨。

  出事了。

  他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全城都在宵禁,唯有薛家的宅邸聚集了那么多灯光。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他下意识地想往前走几步,仿佛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刚一抬起脚,膝盖就软得打了一个颤。下一秒,小腿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跪在积水里。白杨也跪在他面前,扶着他的身体,不停呼唤他的名字。

  “白杨,不好了,不好了。”薛夜来反复念叨这三个字,一只手紧紧抓住白杨的胳膊,另一只手不知不觉点开了通讯仪。必须要给父亲打电话,必须。

  然而点击呼叫键的瞬间,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如果有什么qíng况是他需要知晓的,父亲一定早就通知他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家里始终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父亲也没有主动联络过他一次。说不定父亲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暗示他,不要和家里联系。

  薛夜来死死掐住那只小小的通讯仪,几乎将它捏成碎片。观测目镜里,那片光芒的面积还在持续缩小。薛夜来不知道那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但却莫名地觉得,那片不断缩小的灯光就像一只不断收紧的口袋。

  第43章

  这个时候,薛夜来手背上传来微弱的热度。他的纹身有了感应, 与远处那片光芒遥遥相呼。

  薛夜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大批贤者在同时动用jīng神感知力, 搜寻薛家的纹身。

  父亲曾告诉他, 当年苏家全族叛逃之夜,就是由其馀三大家族联手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将所有族人一网打尽。

  难道说,相似的命运如今降临到了薛家自己头上?难道说,父亲想带着家族里的人在今晚出逃?

  无数胡思乱想如电光一般闪过,又逐一被薛夜来推翻。不, 不可能的。

  先不说父亲不可能丢下他逃走,即使真的要逃,也不可能选在这样一个全城戒严的节骨眼。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可如果不是因为叛逃,那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原因, 使得皇帝突然决定采取行动打击薛家?

  薛夜来心乱如麻。腕上的通讯仪忽然震动了一下, 传来一条新的指令。

  【口令:天平】

  盯着这条口令看了一会儿, 薛夜来慢慢站起身。打在脸上的雨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一点一点把心里翻涌的qíng绪压制下去。

  不论薛家现在是什么qíng况, 有一点都是确凿无疑的:他此时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那片光芒已经逐渐黯淡下去, 最后消失。自始至终,薛夜来没有收到来自家族的任何信息。

  夜色里, 整齐的靴子踏地声由远而近。一队流动哨兵停在他面前,有人在问他:“口令!”

  薛夜来的声音微微发颤,回答:“天平。”

  不知是否错觉,似乎有一个瞬间, 那名带队的哨兵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但话没出口又忍住了,最后只说:“星河在上。”

  薛夜来从对方的语调中听出了某种怜悯,于是讷讷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星河在上。”

  星河在上。在帝国的习俗中,这个短语可以有很多含义:“你好”,“我的天呐”,或是“愿上天保佑你”。

  薛家发生了什么,薛夜来是第二天知道的。

  一夜之间,薛家公馆里所有的人都仿佛人间蒸发了。大部分人被关押在羁留所,薛夜来的父亲和多位直系亲属则被送进了鲜血之塔。

  那是皇家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以刑法残酷闻名。人们每每提及它,惊惧程度不亚于十六世纪的英国人提起伦敦塔。

  元老院称,薛夜来的父亲涉及一桩十几年前的叛逃案,许多亲属也都有牵连。因为当时薛夜来还是幼儿,这十几年里并不知qíng,因此不予治罪。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薛夜来反而异常冷静。至少他的亲人们现在都还活着,尚没有落到当年苏家的惨境。

  前前后后的事qíng连起来想一想,有些问题似乎有了不同的解释。

  比如百花圣殿事件。薛夜来是薛家的太子爷,未来的家族族长,可眼下的他毕竟还只是一个毛孩子。由他去调查这么大的事件,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勉qiáng。

  然而父亲几乎从来没有对这件事表示过担忧,也从来没有过问他调查得如何,仿佛这根本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想来,恐怕这只不过是个借口。通过这样的方式,父亲将他与家族隔离开来,置于曹家的“庇护”之下。——尽管曹家的这种“庇护”是需要打上引号的,但从结果上来说,薛夜来的确因此而逃过一劫。

  至于那宗“十几年前的叛逃案”是什么,薛夜来一点也不知道。

  他取出那枚代表族长权力的金质徽章,看了许久,只觉得沉重不堪。

  父亲把这枚徽章jiāo给他的时候,是否就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重新收好徽章,薛夜来疲惫地说:“白杨,我想回家看看。我自己一个人去,你不要跟来。”

  白杨蹙起了眉头,“你家已经被封了,你是不能进去的。”

  “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只看一眼。”薛夜来低着头,一字一顿轻声说,“以后,那里可能就不是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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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公馆四围拉起了隔离带,禁止人员出入。窗户玻璃破碎,透过里面被扯下一半的窗帘,看得见满地凌乱翻倒的家具。

  薛夜来小心翼翼躲过皇家宪兵队,来到庭院门口。两三个清洁工人背对着正门蹲在地上,肩头耸动,似乎在忙碌。

  其中一个不住地抱怨:“这么多血,擦也擦不掉,要清理到什么时候啊?”

  另一个说:“你没经验。这种花岗石的地板,血迹gān在上面很难清理的。要用苏打水泼上去,弄出气泡来,才能洗得掉。”

  “真是倒霉,来gān这种活。”

  “得了,别再抱怨啦。想想搬运尸体的那些人吧,听说他们都吐了。”

  “薛家的战士都这么护主,连命都不要,之前怎么会发生百花圣殿那种事?”

  “这是你该cao心的事吗?好好洗你的地板。”

  薛夜来无法再让自己继续听下去,退回到了隔离带之外。

  那十八个海棠花圃没有被圈在隔离区内,成了公共区域。如今时序已经入夏,早过了海棠开放的季节。那些花却仿佛通了灵xing,拼尽力气似地开出满枝深红,好像害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看到。

  父亲常说,糙木是有灵魂的。不要因为它们不会说话行动,就忽略了它们也是生命体。如果你善待它们,花木也会以它们的方式向你表达感qíng。

  这话薛夜来是信的。小时候他照顾过一株染了重病的丽格海棠,但最终还是没能救活它。那株海棠的根部明明已经发黑腐烂,然而它竟在垂死之际开出了大朵大朵粉色的花,仿佛在微笑着向薛夜来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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