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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喂养手册_谢樨【完结+番外】(83)

  大脑袋黑龙立刻嗖地一声溜回了他身边。

  我将龙鳞掰碎了,一半喂给兔子,一半压在了舌根底下,问他们道:“江陵城主已经到了?”

  花姓少年道:“其他人还没来,但是城主那边接到无眉来信之后,立刻派了五千人的先锋过来,按照约定好的等在这儿了。”

  我再往周围看了看,四下的士兵都穿着银灰色铁甲,浑身浸水,显然有备而来。据玄龙和这少年说,张此川带的人还未到贡院跟前时便被打散了,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剩下的慌不择路地撞进了火里。

  就在他们跟我叙述的时候,旁边跨出来一个人,直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里面发现一个人,过去看看。”

  那人摘下头盔,手中拄着一把黑色长刀,露出脸来望着我。

  我看到他时惊讶了一下。

  在我的认知里,抛去qíng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男子间长得最好的是月老,其次是玉兔。这个人却直接超出了我对好看一词的理解力。他身上有近似刀锋一般的气质,却并不bī人,压得很好,透着极其深重的内敛气息。

  单从背影上来看,所有人也都会觉得,这是个样貌相当好的人。

  玉兔本来垂头丧气地给我舔着伤口,看到他时也呆了一下。

  那人不多话,领着我们往前走,一路切菜似的用那把长刀砍着拦路起火的树木横梁。玉兔振奋jīng神,偷偷问那花姓少年:“小花儿,这个人是谁?”

  那少年思考了一下,也偷偷告诉他:“是……我们城主夫人。”

  我:“……”

  玉兔:“……”

  我们怀着十分的敬意,看着这位城主夫人一路潇洒地劈砍过去,最后带着我们来到一处角落里。

  那里围着一些士兵,见到他来,都纷纷恭敬地让出一条道来。这人不发一言,将长刀收回刀鞘中,对我们指了指地上的人。

  我看了一眼那人,心却猛地一下收紧了。

  老人筋疲力竭地躺在那儿,身上多有烧伤痕迹,头发几乎烧得没有了,他紧紧闭着眼睛,像是一截gān枯的老树。

  陈明礼。

  他为何还在这里?

  按照我们之前的jiāo代,他应当在放完火之后,便去同无眉会合,然后一同去往山中。

  他为什么不走?

  我走上前,俯身去查看他的qíng况。老陈头还有气息,我拿袖子狠狠地抹了把脸,低声道:“老师。”

  “老师,是我,郑唐。”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似乎是终于看清了我,把他的手搭在我手中,轻轻动了动手指。有什么东西从他指fèng里掉了出来。

  我拿来一看,见是一张烧了一半的纸,边角破碎,显然是急匆匆扯下来的。

  他十分困难地开口道:“内……起居注。”

  我道:“老师?”

  他动了动身体,想是想爬起来些,我将他扶着,听见他缓缓地说:“之前由皇史宬保管……被张……藏起来的起居注。上面有……后妃取药……害皇后娘娘的记载。还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找到了。”

  内起居注,记载皇族起居琐事。

  我母亲被人下毒之前,林裕的母妃借着为病中的皇帝熬药的名号,去太医院要来了一剂过量的马钱子。可皇帝的药单中,并没有这样东西。

  过量是为毒。

  张此川找到了这个证据,藏了多年,正待一朝拿出来bī林裕退位。这是他苦心经营多年来,寻到的最大的杀手锏。起初,他认为皇史宬中看守严密,不适合作为随时取用的准备,便令当时配合他行事的陈明礼烧了皇史宬,将档案移jiāo去礼部。

  但他留了个心眼儿,逐日架空陈明礼在礼部的权力,并将这份档案藏了起来。只是他没料到陈明礼日后与他决裂,在找不到的qíng况下,宁愿玉石俱焚,直接连整个贡院都烧了。

  贡院走水,除非张此川将东西埋在地下,档案必遭焚毁。而地下cháo湿多yīn,礼部也多兴土木,张此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埋起来。

  林裕死活并不重要,只要能让他没有颜面和理由留在皇位上,他是死是活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张此川才会宁愿放过我们一马,如此急切地赶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会一脚踩进这个圈套,被江陵城主带来的人一锅端了。

  陈明礼死死抓着我,目光胡乱游走,话也有些哆嗦:“皇长子……林兆,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胡天保。陛下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他……罪孽深重,我——”

  他喘了口气,我按住他,勉力劝他道:“我都知道了,老师,我都知道。您休息一下罢。”

  他不肯,目光凄惶:“我听人说,皇长子生前xingqíng孤僻,在一个商贾人家中长大,自小便聪慧懂礼,为人也纯善……他……他若是……必能成为一代明君。我若是早些知道这件事……可我……”

  老陈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给他喂了几口水,跟他道:“我都晓得。老师悔过了,也要替君上背这个罪孽了,只是皇长子人死了,老师也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还活着的人拉扯回正轨上,是不是?”

  他眼里沁出一些眼泪来。

  我在心里轻轻叹气。

  死了就是死了,希望永远在活着的人身上。

  希望是不会死的。凡人不能生死人ròu白骨,谁也无力回天,我没什么可怨恨这个老人。

  陈明礼始终在流眼泪:“两个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

  我晓得他说的是我和林裕。

  我道:“老师放心罢,若是皇长子在天有灵,他也不会怨恨老师,老师只是做了为人臣应该做的事。他在世时无所想望,却说不定在死后寻得了好念想,找到了陪他的人。”

  我摸着怀里的兔子,对他道:“他现在很快乐,并不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未修!有错字病句节奏问题请包涵~明早补正 (*≧▽≦)

  ☆、追捕(上)

  老陈头的qíng况很不好, 硬撑着说完了话才肯让人扶他, 给他救治。那位姓花的少年医术jīng益, 得了陈明礼允许后,当即手脚麻利地为他处理了伤口,然后让人带着送出宫去照料。

  那拿长刀的青年人对我点了点头, 道:“此处jiāo给我。”

  火势未消,张此川不知去向,在我开口要求之前, 追击的人已经派了出去。另一边也关闭城门,准备瓮中捉鳖。

  那人道:“三十道正城门,我留了一道东门。围师必缺,御林军此时不宜穷追猛打, 他们要往河南逃, 会在半路遇上我们的人马。”

  我对他道了声谢,又见到这个人清点了兵目,指挥调度之间皆有章法,颇有将范。我回忆了半天之后,终于想起了一些隐约的传言:先帝驾崩之前, 曾命江陵城主出兵收复洱海六诏,当时江陵城主手无兵马,却大胜而归。有人说, 也便是那次从六诏班师后,城主身边多了一个北诏来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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