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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_向小舜【完结】(289)

  “所以,对于存在本身,我不仅只有通过前文所说的那种方法才可能认识它,而且,当我完全面彻底地认识到它之后,整个事情只可能是我作为纯觉知觉知纯粹的美,存在本身就是纯觉知对纯粹的美的觉知。

  “我们总是在认识着万事万物。存在,就是万事万物的存在。但是,存在却不是万事万物,它与万事万物有着无限大的差异,以致不得不说,它是我们绝对无法认识的。不过,说存在本身是绝对无法认识的,只是在说我们无法通过如认识万事万物那样认识它,它作为绝对的奇迹和美,恰恰就也是在说,它是能够得到彻底的认识的,当这种彻底的认识得以实现和完成时,认识者是也只可能是纯觉知,被认识者是也只可能是纯粹的美、绝对的美,认识者对被认识者的认识是绝对直观和直接的,瞬间就知道了一切,直接知道的就是“它”本身而非与他者比较中的‘它’,而这个‘一切’、这个‘它’什么也不是,只是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无限的独特、简单、深远和美,一个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天堂、一个从未有过也不再有的宇宙、一个从未有过也不再有‘上帝’。这就是佛教所谓‘刹那之间永恒’的基本含义。

  “这种认识相当于我们平时的顿悟经验或灵感从天而降的经验,只比我们平时这些经验更为纯粹、更为真实、更具有震撼力。在这种认识中,真即美,美即真;认识者无限宁静和清醒,它不是别的,就是这种宁静和清醒本身,它是绝对非构成的;认识不需要过程,一瞬间就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无数个一切,知道了无数一切的一切,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个个独一无二的至善至美,是至善至美本身,它也是绝对非构成的,不可再还原的。在这种认识中,绝对的真、绝对的善、绝对的美、绝对的知、绝对的被知、认识者无限的宁静、认识给认识者带来的极乐等,达到了绝对完美的统一,对这个统一,我们既只能说它是存在本身,又只能说它是‘虚无’。

  “在这种认识中,认识者和被认识者是绝对统一的,也正因为是绝对统一的所以认识者是纯觉知,被认识者是永恒的、绝对的美,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而我们虽总是在认识着万事万物、面对着万事万物,和万事万物打交道,却无法穷尽对万事万物的认识,对任何事物,哪怕只是一粒尘土、一个电子的认识也永远是片面的、有限的,而且我们选择的角度不同、立场不同,从它身上得到的认识也不同,原则上,这些角度和立场可以是无穷多,至于这些角度和立场,并不能说哪一个就是绝对正确的角度和立场。何以如此,那是因为这种认识是间接的、非直观的和比较的认识,不是直接的认识。

  “我们以认识到一种特定的红色为例。它之所以是这么一种特定的红色,或者说之所以会有这么一种特定的红色呈现给‘我’的感官,必定是因为它是处于无数它的非者,也即与它有相同或相似之处又有差别的所有可能的颜色之中,就是这些颜色的一种,才是可能的。假定所有的对象,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只有一种颜色,那么,对这种颜色‘我’什么也看不到,不可能对它形成任何观念。

  “而所有这些颜色,也即这种特定的红色的‘非者’则一定是无穷多样的,是绝对不可穷尽的。为什么?因为‘非者’之外是虚无,而虚无是不存在的,所以,这个特定的红色的‘非者’是无穷多样的、不可穷尽的,就算人格化的上帝存在,上帝也无法穷尽它,也会在发现了不管多少种颜色之后总还是可能发现更多种不同的颜色,正如对它们发现得再多,也可以把它们归类为颜色,它们之间的差别再大,也有它们之间的基本共同点一样。

  “同时,这种特定的红色必须占据一定时间,也即是说它得是历时性和历史性的,它还得占据一定的空间,也即是它得是有大小的,‘我’才可能把它认出来,或者说,它才可能对认识表现为这样一种特定的红色。所以,它是可分解的和构成性的,可以在时间上把它分成若干小历史片段,在空间上可以把它分解成若干小部件,而我们从任何角度入手析取出来的这些小历史、小部件,也都无不同样是通过它们与它们的‘非者’的关系而得到确定的。所以,就是不看这种红色与千万种别的颜色的关系,只是孤立的看待它本身,对它的认识也是不可能穷尽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假定人格化的上帝是存在的,它也绝对不可能是全知的,因为它知再多,也会有更多的在那里等着——即使是一粒尘土,上帝对这粒尘土知道得再多,这粒尘土也还有更多的在那里等着它。

  “这就是我们在认识存在本身和认识事物的差异。这是一种本质性的差异。不过,当我置身在那种境界中而经验了我的实相、众生的实相是作为纯觉知对纯粹的美的觉知时,这个差异就不再是真正的差异了:

  “我在任何时候,包括我作为一个‘人’在认识、把握万事万物和沉迷于万事万物之中受万事万物和普遍必然规律的支配和奴役的时候,也同样是‘上帝’,是认识和被认识的绝对统一,是这种统一才使我能够存在,能够作为一个相对、有限、受条件限制的存在者认识着一个相对、有限、受条件的世界,所得到的认识总是繁杂的又总是相对、有限和有条件的,也才使我能够有这种明白自己就是‘上帝’的经验;我作为形式上有生老病死的存在者生存于众象纷呈、万物纷争的世俗世界,还是这种发现自己作为非构成的纯觉知觉知着纯粹的美的经验,它们都有一样的价值和意义,不论是一切幸福和欢乐,还是一切的烦恼、一切的痛苦,无聊、空虚、绝望,灾难、毁灭、死亡,无不具有其内在不可替代的辉煌意义。

  “而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的,那也是在说,真正的答案并不是读我写的这样的文字,不是读任何文字,而是自己真的去通过实践检验这一切,在实践中经历这一切,完全地经历这一切。对这一切经历得越完全,所得到的答案就越是真正的答案。如果真的去经历这一切,那这个经历它也一定是可怕的,是真正的经历那一切和一切都是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绝对的寂静(虚无)是什么的考验。”

  身为一个孩子的我,对我们如何认识事物的、事物与认识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认识事物也有深入的思考,那也是用上了整个心智和乃至整个生命的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和“为什么有存在而不是一无所有”、“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何处去?”是同一类的问题,它们谁都可以归并到对它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问题之中,只要有了其中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有了其他的问题的答案。爹给我讲我们是这样认识外界物体的:有光射到物体上,物体的反光进入我们的眼睛,在我们的眼睛的视网膜上形成物体的影像,影像传入大脑,经过大脑的加工,我们就看见了物体。爹讲的这套认识论,我们知道,也叫做反映论。似乎是我们身体里有一个“反映幕”一样的东西,事物的影像如放映电影一般“反映”在这个“反映幕”上,如此我们就看见了外界物体——我对爹讲的这套反映论就有这样一个想象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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