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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备宴_[日]京极夏彦【完结】(73)

  可是看样子,当时的愚昧之举,似乎成了这次凶事的原因。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真是做了蠢事。但是当时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不过事情也从来没有一次是照着我的预料进行——所以相当轻松惬意。即使听到牺牲者众多的连续溃眼魔事件那惨烈的结局,我仍旧悠然自得。

  那个时候——这些都全不关己事。

  京极堂夫人在选关口,一看到我就笑吟吟地寒暄说:“关口先生,今天究竟是什么聚会呢?”我说我只是被唤来而已,夫人便伤脑筋地笑,说道:“那么关口先生,当心别被强迫唱歌。”

  我在夫人的带领下,经过走廊,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而且那个声音……

  似乎正在唱歌。

  夫人再次默默地笑,说:“是不是开起歌唱教室来了呢?”

  在唱歌的是鸟口守彦。鸟口是个青年编辑,我偶尔会提供稿子给他任职的糟粕杂志,同时他也玩摄影。鸟口平易近人,开朗的个性和超群的体力是他引以为傲之处,出于职业关系,总是在事件发生处出没,然后吃上苦头。

  鸟口在唱的是铁路歌曲。

  我打开纸门,鸟口几乎同时间唱完了。

  “就算慢慢唱,顶多也只有二十秒哪。”京极堂说。看样子他正瞪着怀表。

  那张脸臭得仿佛整个亚洲都沉没了似的。

  “……那就是七分钟吗?不,这段落很长,会再唱快一点吗?”

  “依我唱的感觉,比较容易唱的是上上一段。呃,十六秒。大概就是这个速度。”

  “那就是六分二十秒,大概就这样吧。”

  “喂,你们在干嘛?”

  完全无视于我。我已出声,朋友总算抬起头来。

  “怎么,你来啦?”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自己把人叫来,说那什么话?”我一边抗议,一边走进客厅。

  鸟口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似的,毫不拘束地拿坐垫请我坐,像平常一样开玩笑说:“咦?老师、上次见面之后,听说您和师傅一起去了千叶是吗?哎呀,您真是好事到了极点,教人敬佩的俗物呀。”

  这么说来,当时鸟口也在这里。

  “鸟口,你才没资格说我。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在干嘛?打算当歌手是吗?还是企图唱难听的歌来整我?”

  “关口,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了,快点坐下来吧。看到你弯腰驼背地晃来晃去,教人心都定不下来了。嗳,其实这件事本来拜托你也行,不过打听之下,原来你是传说中知名的大音痴,不仅是音痴,连半点节奏感都没有,所以我才拜托鸟口。”

  “把人贬得这么难听。反正八成又是榎木津说我坏话吧?我明明说不要,是他自己硬把我抓去弹乐器,然后又骂我笨、说我无能,实在是太过分了。”

  榎木津是我一个在当侦探的朋友,也是邀我加入乐团的始作俑者。

  我这么说,京极堂便说:“我是从和寅那里听说的,他才不会说谎。”

  和寅的工作类似榎木津的侦探助手。和寅虽然不会像榎木津那样鬼扯蛋,可是他也被榎木津抓去演奏,和我一样被批得一无是处,谁知道他为了泄愤,会胡说些什么话来。

  “我有没有音乐才能,在这里并不重要。我问你们两个现在在这里干些什么?”

  “看就知道了吧?怀表能拿来量温度吗?我是在测时间。”

  “测什么时间?”

  “你很烦哪,歌曲的时间。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是你叫我来,我才……”

  “早知道就不叫你了。仔细想想,就算找你来,也派不上半点用场。是我不对,不该想到你爱凑热闹,好心叫你来。算我拜托你,求你闭嘴乖乖一边去吧。”

  京极堂看也不看我地这么会说完,嘱咐似地说:“还有,今天暂时没茶也没点心。”

  我思考该如何反击,鸟口看不下去,总算从实招来:“其实啊,老师,我从以前——说是以前,也是从箱根回来以后,所以也才一个多月而已——总之,我一直在找个灵媒师。”

  “灵媒?鸟口,你又扯上那种怪东西啦?你也真是学不乖。你忘了去年的事件让你吃了多大的苦头吗?可是灵媒跟铁道歌曲的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真是急性子。”京极堂说。“一如以往,好像有个营利团体信奉那个灵媒师,根据鸟口的话,那个团体的所作所为似乎涉及不法。”

  “犯罪灵媒?你也真是好管闲事。”

  “喂喂喂,鸟口可不是自己喜欢才干的。他是因为奉上司命令,连在箱根受的伤都还没痊愈,就四处奔波取材了。对吧?”

  “是啊,唔,世人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溃眼魔、绞杀魔身上,我们《实录犯罪》既然没有机动力也没有钱,为求起死回生,决定投入竞争较少的题材……”

  “所以说……”

  “嗳,你就先闭嘴听着吧。这些铁路歌曲,或许会成为揭露他们罪行的契机——就是这么回事。这些事原本与我无关,但受害人里面似乎有我认识的人。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京极堂虽然总是嘴上拒绝,抱怨,但是一旦得知,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最后总是出面解决。他也应该早早认命才是。

  但是京极堂说道这里,眼神一沉。

  “可是……本人没有自觉,也没有确证,就这么揭穿这件事,真的好吗……?”

  朋友难得含糊其辞,抚摸下巴。

  看到他的模样,鸟口难得积极地发言:

  “不,师父,您这话就不对了。的确,那个人不知道是比较幸福。可是在这样下去,那个人等于是被孩子的仇人不断地剥削。而且本来要是没有和那种骗子灵媒扯上关系,就不会发生不幸,再说,那也不是那个人自己主动找上灵媒的。又没有拜托,对方却擅自找上门来,才会演变成这种结果,所以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的调查不会错的,不是全都和师傅推测的一样吗?这绝对不是偶然啊!”

  鸟口平日总是大而化之,现在却连口吻都变得斩钉截铁。另一方面,京极堂却不干不脆地应声:“说的也是……”

  “喂,那你接下来要那个……进行除魔吗?”

  京极堂的另一个工作时祈祷师,负责驱除附在人身上的各种坏东西——附身妖怪。话虽如此,他并不会念诵咒文——不过有时候也会——除掉的也不是怨灵或狐狸之类。我没办法详尽说明,不过在我认为,那应该是一种净化观念的仪式。要是我这么说,一定会被骂“完全不对”,不过我没有可以切确说明的语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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