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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小区只有我一个人类_九粥子【完结+番外】(10)

  兔兔伸出手,撅着屁股把床举了起来,她走了两步觉得裤子不抖劲儿,用了点力气,把床往上一抛起,再飞快的提了提裤子,又刚好把床接住。

  ——行云流水,从楼上看都看不到兔兔的人,只能看见长了腿的床在移动。

  “她开门的时候一般都很小心。”陆尧说:“害怕把门捏碎了。”

  晏轻含着棒棒糖,不知道在想什么。兔兔连蹦带跳,比他俩脚步都快,在晏轻家门口蹲着等他们。陆尧把两根棒棒糖都给她了,说:“爸爸妈妈几点回来?”

  “十二点。”

  陆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行。晏轻!”

  晏轻掀起眼皮。

  陆尧把兔兔放到他怀里:“报酬你已经收了,现在该干活儿了。晚上不安全,把兔兔送回去。”

  晏轻完全是下意识的走了几步,兔兔把脸贴在他胸口,伸着小舌头,吸溜吸溜的舔着棒棒糖。她乖巧的时候真就是个普通小孩儿,吃糖流口水,给晏轻的手臂洗了个澡。

  晏轻把兔兔放在她家门口之后才反应过来。

  陆尧说的‘报酬’,是他嘴里的棒棒糖。

  “晏轻哥哥再见。”兔兔挥挥手,进去了。

  晏轻一个人回去,走到楼道口忽然看见了陆尧。

  他身上的冲锋衣已经脱下来了,一双长腿有些散漫的支在地上,歪着脑袋抽烟,看见晏轻,抬手道:“走了,回去睡觉。”

  声控灯亮了起来,空中浮着些白点子,陆尧把烟掐了,说:“几年前兔兔爸妈打架,四号楼的钢筋都被抽出来了,后来重新建的。兔兔出生之后,两口子就不怎么动手了。最近在愁兔兔上小学的事儿,小区里有个死了几百年的老学究,勉强能教一下学前班,再往后就不成了。”

  晏轻:“嗯。”

  陆尧笑了笑:“兔兔是我看着长大的。”

  晏轻:“嗯,很可爱。”

  陆尧刷的一下停住了脚步,复杂的看着晏轻,最终伸手给他顺了顺毛:“你别觉得我多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还是那个理儿,小区里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有,不问来路,不问归途,凑活着过日子,你要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就多去串串门。”

  晏轻在他后边,落了一个台阶,他本来就矮,现在平视前方,也只能看见陆尧的胸膛。

  他难得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将放在嘴里没怎么舔过的棒棒糖抽了出来,然后把粉红色、湿哒哒的球体抵在了陆尧的嘴唇上:“你吃吧,草莓味的。”

  陆尧沉默了一下,含了进去,嘎嘣一声咬碎了——然后一直到进门都没再跟晏轻说过一句话。

  晏轻站在他门前,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第7章 今天的早饭是豆腐脑

  陆尧第二天睡起来的时候,满嘴草莓味儿。

  他赤着上半身,靠在枕头上,床头旁边有个小柜子,放着一些连七八糟的东西。玻璃水杯是跟警卫室那个配套的,里边盛着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凉水。

  陆大爷万念俱灰,闷了几口水,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忘了刷牙。

  这能怪得了谁。

  厕所里的牙刷牙杯是少女粉,他一边套衣服一边刷牙,匆忙洗了一把脸就往外走,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晏轻。

  少年背着包,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陆尧抹了一把脸,问:“怎么了?”

  晏轻道:“我要去上课了。”

  “不急这一两天吧?”陆尧问道:“而且你上学这事儿不在我管辖范围内,接手的同事最快明天过来。”

  “急,高三了。”

  陆尧叹了口气:“行吧。你知道高中在哪儿么?”

  晏轻跟在他后边,跟个小尾巴似的,“公交车坐五站,下车之后往北走,过三个路口就是。”他顿了顿,“你跟我说过的。”

  陆尧乐了一下:“记得倒是挺清楚。走,带你去吃早点。”

  小区大门口后边的那棵榕树底下,有对夫妻在卖油条,小马扎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地。靠着榕树根的那地方坐着个姑娘,安安静静的刺绣,陆尧扭头冲她笑了笑:“早。”

  姑娘温柔道:“早。”

  她十指修长,穿着一条长裙,陆尧从她身边走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回头搀了一把晏轻:“慢点,别踩到了。”

  他示意晏轻往下看。那姑娘没有半点不自在,捻着兰花指撩了撩长裙,底下露出来的不是双腿,而是粗壮、盘虬的树根,跟身后那棵大树连接在了一起。

  “娑罗双树。”陆尧小声道:“岁数比我祖宗都大,‘悟道于菩提、圆寂于娑罗’的那个娑罗。”

  晏轻低声道:“我以为是榕树。”

  姑娘笑道:“我们不是一个科的。”她对那对夫妻喊了一声:“老金!两份咸的豆腐脑,二十根油条。”

  那边的人应了一声。陆尧带着晏轻坐了下来,少年有些不自在,看着面前油腻腻的小桌子发呆,陆尧问他:“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晏轻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娑罗,道:“咸的。”

  陆尧就要了两份咸的。那对夫妻还养着个年纪跟兔兔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背上背着双肩包,岔开两条腿,站在娑罗面前背书,背着背着就卡了,小心翼翼道:“姐,咱不背了中不中。”

  娑罗微微一笑:“今天背不过就把你的第三条腿打断。”

  陆尧噎了一下,摆手道:“别乱想。”

  晏轻说:“我没乱想。”

  陆尧问:“你能看出他原形来?”

  “可以。”晏轻点点头,“三足金乌。但是血脉已经很稀薄了。”

  原形其实不难看,那小男孩儿背后的影子是只金黄色的鸟,蔫了吧唧的垂着脑袋,第三条腿委屈的缩了起来。陆尧看得幸灾乐祸,他毕业挺长时间了,但是看着别人愁学习他就是忍不住乐——心真脏。

  吃完了饭他没去送晏轻,小孩儿一本正经的跟他讲:“我认路,学校那边也联系过我了。”

  陆尧还是忍不住担心:“不要跟同学打架啊。”

  晏轻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正准备走,旁边忽然跑过来个气喘吁吁的老头,山羊胡子一大把,后背抄着他的招牌。拦路那么一挡:“站住!”

  陆尧喊道:“怎么着?不当骗子改打劫了?”

  余三七讲究的从怀里掏出小手绢,擦擦额头,叹气道:“陆尧小先生,我算了一卦……”

  陆尧拍拍晏轻的肩膀:“没你的事儿,去上课吧。”

  晏轻点头,走了。

  余三七不见外,顺势压在了晏轻刚才坐过的马扎上,结果一个激灵又站起来了,颤颤巍巍的换了一个地儿坐。陆尧问:“别急,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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