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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如灯秋似海_月月月中眠【CP完结】(68)

  “就这样吧,谈不上好或不好。”祁阳抿了口咖啡,“说吧,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说来听听。”

  “我的母亲杜晓菁,曾在义华工作,14年前义华产业园开工当天在家因煤气中毒去世,我调查过一段时间,有人在我母亲临死前来过我家,是我母亲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人。这个人应该是义华的某个员工,并从我家拿走一份应该是装有义华重要文件的档案袋。有人告诉我,当年的重要文件会从景青禾、你父亲祁云或者你爷爷祁敬义经手,我想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来人是谁。”

  祁阳笑了声,还以为多大事,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先给景叔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还没拨通就被曲霆抓住了手腕,捏得他骨头一阵生痛,血管都像被掐断。

  “等等,我见过景青禾,”曲霆话语一顿,“他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

  阳光透过窗洒在祁阳苍白的脸上,在鼻梁上投射出浅灰色的阴影,像一道明暗分界线,半张脸融在光里,半张脸掩在昏暗中。

  他挣开钳制,和曲霆对视:“景叔十多年对祁家忠心耿耿,若他有意隐瞒,我又帮得上什么呢。”

  祁阳慢悠悠道,“曲总,我打听过你,昌盛的副总对吧,既然都是生意场上的,有些话就好直接说,做生意肯定有不能和外人说的事情。就算景叔有事隐瞒,我想他有他的道理。”

  “我只需要一点线索,你爷爷或者你父亲知道的任何片段,任何都可以。”

  “父亲出国的时候我才五岁,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不开心,爷爷把家族生意交给他,希望减缓他的伤痛,但没想到让他更暴躁,后来出国也是爷爷默许的,更多的家事我不想说,但这么多年,我和他的父子情恐怕早就不在了,我并不想和他联系。”祁阳拈起勺在咖啡杯里轻轻搅和,“景叔和爷爷那边,我虽然可以问,但我不打算这么做。我又不傻,你说得再委婉我也能听明白……”

  他端起咖啡小抿一口:“你怀疑景叔所隐瞒的事情和你母亲的死有关。”

  曲霆看向他,眼神里像藏着火焰,不是艳艳大火,而是一种蓝色的、清冷又安静的火,蛰伏着危险的信号。

  “我母亲死于煤气中毒,警方说是煲汤忘记关火。”曲霆一字一句说着当年的片段,“但我想不通,就算她放弃参加开工仪式,她究竟是在想什么或者做什么才会忘记炉子上炖着汤,我若是她,至少会在闻到煤气味的时候把火关掉。我甚至怀疑她当时并不清醒,这种无端的猜测很可怕,我怕我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想象当年的事情。”

  祁阳喉结细不可察的动了下,他并拢双腿膝盖朝内收紧,做出防御的姿态。眼前的男人认真起来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祁阳甚至可以帮他补全没说出的话——

  他以最大的恶意来想象当年的事情,并认为义华脱不了干系。

  祁阳不自在的扭动手腕,刚才被抓住的疼痛又窜出来,咖啡已经凉了,像雨后的稀泥,他嫌弃地瞅了眼:“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我不能帮,万一你母亲的死与义华有关,我不成了吃里扒外的了?”

  曲霆道:“我知道,来找你也是万不得已,十四年过去了,所有的证据都已湮灭,现在除了让知情人开口,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事关我母亲,这对我很重要。”

  “我被罩在迷雾里,一点点接近真相,就是没法推开那扇门看到门后面藏着什么,有人用谎言挡住了我,你能理解吗?”

  “不能。”祁阳嗤笑,劝说不成就改心灵鸡汤,这手段和电视剧里讲大道理的主角一样好笑,他叫人换来热咖啡,嘴角扬起,“我没有活在谎言里。”

  曲霆深深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微不可闻,只是除了服务生离去的脚步声,四周异常安静,拖长的尾调显得格外突兀。咖啡杯里氤氲的烟掩住了曲霆的表情,祁阳能感受到,曲霆收回了一直盯着他的目光,他眉头舒展开,眼里蓝色的火焰也消失了。

  “我只要一想到,一些与我、与我家有关的事情被当做秘密一样藏着掖着就坐立不安,或许真相不必人人皆知,但若与我有关,我想知道。”

  祁阳轻轻搅着咖啡。

  曲霆把手机放在桌上,慢慢滑过去:“你看过这个没有?”

  “这是什么?”他瞟了一眼。

  “你昏迷的时候,警方出的案情通报。后来被撤下了,这是截图。”

  祁阳眉头紧皱,拿起曲霆的手机,双手捻开放大图片。

  “我是真心找你帮忙,你可以当我是有备而来,咱们一个真相换一个吧。”曲霆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能理解我了吗?”

  祁阳一阵晕眩,鸡皮疙瘩一点一点拧出皮肤,不受控制的往外蔓延,他突然懂了曲霆眼神的意味,他对面坐着一头野狼,蛰伏是他的本性。他用冷静的目光锁定猎物,耐心等待时机,当他不再凝视,不是放弃,而是抓捕。

  曲霆就这样伸出利爪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肇事者白某某驾驶林A88X88号小型轿车……」

  「司机白某某当场死亡,乘客祁某受伤。」

  「经调查:肇事者白某某,男,汉族,21岁,系无证驾驶。」

  不,不是这样的……

  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是错的。

  骗人的。

  这是谁编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

  白哥,白哥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白哥当时就死了。

  不,他也许知道,白哥的灵魂一直在山里,万一有多事的警察说漏嘴,万一路过的人谈起……

  他……会不会以为是我做的。

  他……有没有很难过。

  祁阳突然不安起来,肌肤一寸寸变冷,仿佛回到车祸那天,能清清楚楚感觉到正被死神拖着走,但那时,他身边有白哥,死亡并不如现在这般令人作呕。他发出科科的笑声,看向曲霆——

  “你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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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霆走出咖啡厅时已近中午,太阳病恹恹的杵在头顶,没什么温度。

  他不否认他用真相当做筹码把祁阳逼到死角,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也无他路可走。

  不安压迫他,他压迫祁阳,像一条吃与被吃的食物链。

  年仅19岁的祁阳眉眼间稚气未脱,重伤初愈后,消瘦的他看起来更像十六七岁的孩子。他脸色变得惨白,又涨成极端的红,嘴角艰难的撕扯,眉毛也在撕扯。

  “你说的事我明白了,但现在没法给你回复,你回去等消息吧。”

  “给你1分钟离开这里,滚。”他道。

  案情通报是典型的公家办事风格,背后缘由一概不提,通篇精简扼要,祁阳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他趴在桌上,半边脸贴着冰冷的红木,手指紧紧握成拳,好半晌才给生日当天同被宴请的富家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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