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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_未有雨【完结】(156)

  一路沉默走至内院,敖渊将应周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应周睡得安静,敖渊将掌心在他侧脸上轻轻一贴,并不多凉,这才起身推门而出,外头楼琉衣依旧等着,显然是有话要说。

  “龙君,”楼琉衣道,“山里传信来,妖怪们知道了山君的情况,有些闹事,我必须回去一趟,几日应当就会回来。”

  敖渊问:“需要帮忙么?”

  “我与繁烨可以处理,”楼琉衣笑了笑,“山君就拜托龙君照顾了。”

  敖渊颔首,“好。他若问起,该如何答?”

  楼琉衣道:“便说戚姑娘要回塞外了,郡主去戚家陪她几日,山君不会怀疑。”

  “戚姑娘是谁?”

  “是世子和郡主在人间的表妹,亦是朝玲公主在人间的化身。”

  敖渊微怔,楼琉衣继续道:“戚姑娘爱慕世子,前几日山君还问起她来,大概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我想着干脆就说她要走了,总归让山君放心才好。”

  敖渊略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罢。”

  楼琉衣走后,他在月色下又站了一会。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月亮已经渐满,冷光照在院落中,静谧雅致,混在风中的花香与应周喜欢的点心如出一辙,很甜。

  常年生活在水下,甚少见岸上景致,更何况是从未踏足过的人间,这几日陪着应周,倒也看了不少风景,愈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不错,晨起鸟鸣虫吟,傍晚天灯烛火,路过的飞鸟,袅袅的炊烟,往来的行人,吆喝的小贩,热闹而生机勃勃,比九重天或海底龙宫中的寂静冷清有趣了太多。

  如果他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活着,会不会与许博渊再像一些?

  又或者,当初不是分出一魄,而是亲自前来,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可以以敖渊的身份爱应周,而应周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亦是完整的他。

  只是想象,就感到了后悔。

  事到如今,他不是许博渊,而应周爱的只是许博渊。

  他回到房间里,却发现应周坐了起来。

  “醒了?”

  应周转过脸来,泪流满面。

  敖渊一愣,立刻走过去,“怎么了?”

  应周怔怔地望着他,敖渊几乎就要以为他想起来了,因为应周眼中的悲伤和绝望与他们在九重天上那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

  “应周?”

  敖渊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很怕,很怕应周想起来,想起来他不是许博渊。

  比任何人都怕。

  一切镜花水月,在应周想起来的瞬间都会破碎,他不会再有理由停留于此,可他不想离开。

  “我……”应周朝敖渊伸出手,敖渊立刻握住,“我梦到你死了……”

  “是梦,”敖渊松了一口气,坐下将他抱住,轻声道,“只是做梦而已,我在这里。”

  “许博渊,”应周不断叫他,“许博渊。”

  眷恋深情,温柔缱绻。

  敖渊亲吻他的额,“我在这里。”

  那一刻情绪翻涌在敖渊心间,疯狂的后悔和嫉妒滋生泛滥。

  为什么?

  为什么应周的眼中只有许博渊?

  为什么会想要与许博渊同生共死?

  不可以看着他吗?

  他也和许博渊一样,甚至可以比许博渊更爱他,可以比许博渊陪伴他更久,数万年,数十万年,不会有生离死别,他们可以拥有无数时光,到地老天荒,到沧海桑田。

  没有想起来,只是做梦,或者说,应周只以为那是一个梦。

  可也只是今日没有想起来。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在应周死前,如果他想起来了会怎么样?

  许博渊已经不在,他只是是一个骗子,在欺骗中亲近着应周。本是一场戏,他却入戏渐深,后悔着,嫉妒着,在无数复杂的情绪下缓慢而不可阻挡地爱上应周,甚至愿意永远只做许博渊。

  他低头吻他,舌尖温柔地与应周交缠,用亲吻安抚着应周的情绪。

  在今天以前,他总是克制着浅尝辄止,却在今晚,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开应周。

  想要他。

  哪怕是以许博渊的身份,哪怕应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他还是贪婪地想要这一点属于他的回忆,想要他的眼泪不是为了许博渊,也为他而流。

  心中暴虐的欲望无法停息,但他还是克制着力道,吻去应周脸上的泪,托着他的后颈,用牙关咬开他的衣衫。

  雪白里衣下的皮肤如白玉石一般,敖渊抱着他,一寸一寸舔舐过,刻下鲜红的痕迹,如同红梅于冰天雪地中凛冽盛开,也如新春三月树上结出鲜艳的红色果实,美不胜收。

  应周不再哭,发出轻微的喘息,敖渊吻在他仰起的脖子上,“应周,闭上眼。”

  他绯红的、还带着泪痕的眼睛便闭上了,“许博渊……”

  敖渊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身上,手掌抚过他的冰凉后背,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回应应周。

  他不是许博渊。

  许博渊已经死了。

  进入的刹那,应周在颤抖,敖渊按住他的脑后,让他低下头来与自己唇舌相接,迫使他将所有氤氲声音,连同那个他不想听到的名字,都咽回喉咙之中。

  冰冷皮肤下的身体中是这样温热。

  想要这样的温热属于自己。

  想要应周眼中看的,口中唤的,心中所想的,都是自己。

  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停下。

  为什么他不是许博渊?

  太满足。

  原来拥有他是这样一件令人满足的事情,以至于第二日云兮看到应周脖子上红痕时的愤怒,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承受。

  “敖渊——!”云兮满脸泪水,若非浮霜死死拉着,大约已经要冲上来同他拼命,“你怎么可以?!”

  敖渊冷漠回望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他为什么不可以。

  若没有他,何来的许博渊。

  楼琉衣不在,云兮与浮霜不敢与他如何,或者说即使楼琉衣在,也会顾及着应周,又能将他如何。

  他们求他来时就应该想到,他的一魄尚且爱应周如此,更何况是完整的他。

  只会加以十倍地爱他。

  在云兮面前的任何亲近都让他肆虐的占有欲得到满足,因为云兮知道他是谁,她敢怒却不敢言的表情令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陪在应周身边的人,是他。

  情绪如同决堤之岸奔流,他越来越无法抑制对应周的渴望。在应周醒来时拥抱他,熟睡时亲吻他,时间快如白驹过隙,清晨,午后,傍晚,夜明,周而复始。到最后,最令他崩溃的,不是无时无刻的“许博渊”,而是某一个夜里应周醒来,眼神长久的空洞后,他平静问敖渊:“我是不是快死了?”

  敖渊这才想起,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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