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雷恩略吃力的喘息声。盛擎宇出奇的安静，也不知他是在全心投身于驾驶，还是在生气。雷恩觉得是后者，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坐到副驾驶的后面。
这个飞行器体积很小，除了驾驶和副驾驶两个座位外，后面整个是空的。盛擎宇将雷恩放在后面是怕他因为颠簸而出什么事，他当然闻到了雷恩身上浓浓的信息素味，这会儿雷恩一坐过来，那个味道顺着他的鼻腔直冲进脑海，惹得盛擎宇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雷恩显然看到了他这个动作，嘴巴刚张开了一下就停在半路，想了半天应该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盛擎宇严肃的侧脸，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从侧面入手。
“刚才那个人……卡拉斯，他是我新兵营的室友。”雷恩小声说，在声音无法传播的太空中，他说的所有话都会留在这个小小的飞行器内，能够听见的，只有盛擎宇一个人。
“他是我们安插在军部的其中一名内应。”盛擎宇开口，声音已经不见冷，但依旧带着淡淡的疏离感，“他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室友？”
“这……也许是去新兵营体验生活？”
雷恩随口猜的，事实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他不想让盛擎宇的情绪再因这个产生什么波动。
“他救了我。”雷恩说。
盛擎宇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转移回太空轨道上，口中问着，“是他给你打的药？”
在那诱人的信息素气味中，还混杂着不容忽视的浓浓的药味。调查地下产业链多年的盛擎宇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药，他以前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种恶心的药会打在雷恩的身上。
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连盛擎宇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度。
要不是雷恩是他带出来的，盛擎宇可能在刚见面就把那个人当成敌人一样揍了。
雷恩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明白盛擎宇在气些什么了。
转念一想，雷恩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盛擎宇那双紧盯着前方的墨色瞳孔，轻声说，“阿宇，你刚才说的，他是内应。”
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算激进派让他给雷恩上刑，他也必须照着做。这不是救不救人那么简单的问题，卡拉斯凡事必须以大局为重。
雷恩理解他这么做的苦衷，更何况卡拉斯已经把药换过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已经冒着风险救了雷恩两次，第一次给雷恩打了抑制剂，第二次直接违抗了Alpha的命令，这对于当时身陷囹圄的雷恩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救赎。
这一点，身为特种兵的盛擎宇应该是比新兵雷恩更加清楚的。
当然，理解卡拉斯的做法并不能成为盛擎宇不生气的理由。雷恩想了一会儿，将头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问他，“你在生我的气吗？”
是不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所以你才生气的？雷恩这样想。
回应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盛擎宇说，“没有。”
雷恩想继续说点什么，被盛擎宇抢先，“储物箱里有毯子，你睡一会儿。”
“我们要去哪儿？”
“我的据点星球。”盛擎宇点亮显示屏，将位置放给雷恩看，“在普通地图上没有标识的小星球，那里很安全。”
还要飞三个小时，盛擎宇依旧不愿意多解释，雷恩也想不透他究竟在跟什么置气，只能去储物箱里拿了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团，躺在地上休息。体内残存的热度还在，一时半会儿没有消退的意思。他想起卡拉斯说过的话，那药的副作用可能会导致他二次发|情。
想着，雷恩将毯子裹得紧了些。因为知道了当时看着他的人是卡拉斯，所以那种羞耻到想死的心情瞬间消退了下去，但那感觉还在。雷恩将现在的心情和当时一对比，发现现在自己对二次发|情的事儿居然感觉很平静。
在经历过绝对的羞辱之后，雷恩发现，如果硬要一个人看见他发|情的样子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盛擎宇。
应该说，如果是盛擎宇看着，总比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看着要好上很多。
他愿意和盛擎宇做|爱，因为他知道盛擎宇一定会尊重他的意愿，而其他的家伙则不行。
欲|望和喜欢是划等号的，这是当初卡拉斯在新兵营时候说过的话。雷恩一直觉得他如果不入伍就应该去做个哲学家，当初他给雷恩分析的那些话，现在从头想来，发现几乎都是正确的。
在特定的条件下，雷恩会想要盛擎宇。并不是因为别无可选，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就不会产生抗拒的情绪。
思绪飘远了，雷恩朦胧着双眼盯着盛擎宇的背影看。那即便坐在驾驶座上也依旧挺直的脊背，能够看出这个人坚毅的性格。盛擎宇的存在永远是令人安心的，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所以雷恩才会一步步被他吸引。从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到最重要的存在，雷恩心里有一个位置一直是盛擎宇的专属。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位置一直留在那里，从来就没有变过。
如果感情是可以升华的东西，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变成了依恋，憧憬变成了喜欢，尊敬变成了渴望。
也许是在演习后那漫天的太空烟花下，也许是在盛擎宇搂着他说要活下去的那晚。
也许是更早。
只是雷恩自己不知道罢了。
*
气流引发的颠簸将雷恩吵醒，还没睁开眼他就察觉到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在发烧。但仔细品过以后才发现，这不是普通风寒带来的热度，而是某种更加难以言喻的东西。
他二次发|情了。
由于不是生理性发|情，被体内残留的药剂刺激而来的发|情在身体上表现得更加痛苦。雷恩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发低烧的日子，一连两三周身体的热度反反复复地回升，上一次的痛楚还未完全消除，下一次的便接踵而至。原本就酸痛的肌肉变得更加敏感，轻轻动一下就会带来持续性的肿胀与酸麻。
这已经不算是发|情了，而像是某种病症。雷恩口中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呻|吟，身子动了动。他想睁开眼，上下眼皮却像黏住了似的，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飞行器在下降，雷恩感觉到了耳膜的疼痛，但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小腹以下再次热了起来，带着热浪似的欲|望反复击打着他的身体。下|身开始发痛，雷恩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将毯子掀开来。他热得难受，却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在盛擎宇看不到的地方安抚身体上的焦躁。
就这么一直强忍着，一直到飞行器落地，雷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喘出了什么样的声音。有点羞耻，但比起之前在军部的那种耻辱感，现在他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盛擎宇似乎没有反应。从雷恩醒来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感受到有人靠近。似乎盛擎宇一直坐在前面，动都没有动一下。
不知为什么，雷恩一下就想到了在审讯室，提问官给他看的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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