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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卜卦_泯空入画【CP完结】(92)

  付清欢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眼前这人颀长的身影,挺直的腰背,以及昳丽得令人心醉的侧颜。晨光熹微,从开了一条小缝的窗外透进来,刚好打在云止奂身上,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像碧翠山林里陡然跑出来一只白鹿,这神仙似的人就牵着它从山岚里走出来,入世而不入尘,是世间最干净透彻的人。

  “哥哥,你来迟了,要罚。”

  付清欢匆匆赶到学堂,祁梦一就撑着小脑袋嚷嚷出来了,身后几个女孩子跟着附和。

  他正用手指熨合着衣领,闻言又气又笑:“你们倒真是想方设法要罚我。”

  嘴角微微上扬,清俊秀美的脸庞透出愈来愈浓郁的俊俏邪魅。他本就好看,又是少年与青年之间相当的年纪,在九州林这些日子,竟养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或许他本就是个温柔至极的人,贫苦和焦虑贯穿了整个少年时代,生计所迫,他温柔不起来,只有满身健气。

  即使这样,也很好。

  祁梦一见他竟破天荒地笑了,得寸进尺起来:“要罚!”

  付清欢嗯了一声,双手撑在案上问道:“怎么罚?”

  声线明朗,语气温柔,配着窗外暖阳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格外悦耳。

  奇怪,分明要入冬了,怎么还似初春一般。

  祁梦一与苏萝络对视一眼,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她道:“有什么外出的机会,带上我们可好?”

  这外出的机会,就是指山下的老百姓们,被什么邪祟缠上了,或是哪地出现了极其凶恶的妖怪,仙门就要亲自出面解决了。

  明明是严肃的事情,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像出门游玩一样。付清欢心道,就是这个脾性,他也不敢带出去啊。

  话已经说出去了,反悔不得。再有长久闷在这里也不舒坦,付清欢便应了下来:“只有一点,如果不是大事,我才带你们出去。”

  一屋子小丫头欢呼雀跃。

  哪管什么大事小事,只要能出去玩,就是最开心的事。

  付清欢苦笑,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她们。偏偏还是女孩子,不似男弟子,实在管教不来了就一人赏一脚,对着这群少女,他连打手心都舍不得。

  苦中作乐,也挺好。

  付清欢心里念着云止奂,下了学就匆忙跑去裘修远休憩的屋院,刚踏进大门,就见云止奂立在院里的果树下。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苍劲有力,正在修剪那棵金贵得付清欢叫不上名字的果树。

  大约是景太美,情太浓,付清欢走不动道了。他看了一会儿,还是云止奂先发现的他。

  这个季节,什么果树花树,叶子早黄了一大片,金灿灿黄澄澄铺一地,又脆弱得很,拿手一碰就落下来了。有一片就落在云止奂肩上,他侧过头,低垂着眼眸看它,正欲伸手拿下,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付清欢。

  这一看,他定住了。

  云止奂抬起眼,定定看了过去。

  白墙下站着的少年乌眸黑发,一身素雅到极致的灵鸟月白袍也遮不住一身灵气,眼角眉梢一如往昔似笑非笑的神色,还多了几分被硬生生洗练出来的温润气质。

  愣了。

  付清欢看着那熟悉的脸庞,抬步走了过去,双手负在身后不安地搓着,搭话道:“道长,您修树呢。”

  云止奂:“……”抿紧了嘴唇,侧过脸继续手上的动作,鼻尖沁出了一点细密的汗珠。

  付清欢挠了挠脸,倒不觉得失落。反正道长这一路都是这么冷淡的样子,他也习惯了。

  何况,他知道道长绝无厌恶自己的情绪。

  他见了云止奂肩上的叶子,伸手拿了下来。瘫在手心里仔细地看,是一片椭圆形的树叶,一面金黄一面颜色暗些,经络清晰细密,捏着有些薄,却很硬。

  付清欢飞快瞥了云止奂一眼,趁对方不注意收起了这片叶子。

  云止奂修了两三下,就收起了剪刀。他道:“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调养些时日就能复元。”声音一如往昔清冷。

  付清欢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裘修远,忙连声道谢。事情出在他身上,解决了,他就想着总要做些什么报答云止奂。

  可思来想去,他想不出道长需要什么,自己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给道长。

  只得暂时不想这个。付清欢寻了个话头:“道长,你这些时日在哪里游历?”

  经历这小半年的一切,付清欢说起话变得稳重许多,每每想起以前的自己对道长说话时孟浪又失敬的样子,都满脸通红,恨不得掐死自己。眼下注意措辞语气,倒有几分向云止奂请罪的意思。

  云止奂看看他,眸子深邃,眼珠颜色却极淡,糅合得恰到好处:“山下。”

  “山下?”付清欢一愣,“您……一直在山下?”

  云止奂点头。

  渠阳山脚下有大片村庄和城镇,热闹繁华,极富烟火气,寻常修真界人士都不怎么出现,云止奂竟在那待了这么多天。

  付清欢惊愕过后意识到了些什么,问道:“道长,可是山下有什么东西?”

  云止奂不言语,沉默半晌才道:“水祟。”

  付清欢皱起了眉。

  若只是寻常水祟,怎么会停留这么久还没解决。

  第七十九章 清债科(四)

  渠阳山附近有一片莲花湖,到了盛夏花叶相簇,时有锦鲤穿梭。因这片湖极大,时常有文人雅客泛舟之上,颇为闲雅风趣。而附近的渔家村庄也常有小孩在湖中游玩嬉闹,都是傍水长大的孩子,水性极好,因而也没有人担忧什么,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

  然今年五月起,这片湖就开始频繁出事。先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童莫名从船上跌入水中,原先熟悉水性的孩子竟扑腾半天没能上岸,有船家路过救起,竟已断气。

  自此岸边的人家都戒备起来,到湖水里游动的次数少了许多。饶是如此,仍是有幼孩落水,一个接一个,有不少平日都是熟悉水性的。虽没再出过人命,待救起时也是神情痴呆,过个把月才缓的过来,问怎么落的水,一概不知。

  村民都当是那溺毙的幼童在作祟,请了大师来作法,孩童落水案却依旧层出不穷。

  祁景澜坐在一张檀木靠椅上,神情肃穆,他轻轻皱着眉,朱砂印的颜色在暗处也显得暗沉起来。

  他道:“云道长,您在湖中可发现什么邪祟?”

  云止奂坐在付清欢身边的椅子上,虽也是张靠椅,他的腰背却挺直了,端正地坐着,神情一如往常冷淡:“没有。”

  付清欢在一旁低头认真听着,微微皱着眉。

  没有邪祟,难不成还是巧合?

  可哪有这么巧的事?落水的皆是年纪相仿的幼童,醒来后一概不记得落水的经过。

  按理说,那湖里定是有什么脏东西。可连云止奂这样的道行,竟也无从下手?

  一直在旁边剥瓜子的晏且歌开口了:“没有邪祟还有这样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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