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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_周德东【完结】(40)

  执行室正中央,放着一张特制的金属chuáng,旁边是停尸间和观察间。死囚犯已经躺在了金属chuáng上,注she泵和消毒器械全部到位。一名法警把他的两只手固定在了金属chuáng两边的铁链上。

  凌晨2:18。

  狐小君接过那瓶矿泉水,拧开盖儿,举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水真的很甜。

  长城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

  凌晨2:19。

  法警走近了死囚犯,他脸色苍白,不停地眨巴眼睛。

  法警很和蔼地说:“这样躺着舒服吗?”

  死囚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挺舒服。

  法警接着说:“只是打一针,不疼的,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接着,他拿起了注she器(那里是大剂量巴比妥、肌ròu松弛剂、高浓度氯化钾),然后用手指在死囚犯瘦骨嶙峋的胳膊上按了按,轻轻地问:“这个位置可以吗?”

  死囚怔怔地看着法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不停地眨巴眼睛。

  凌晨2:20。

  狐小君吃完了喝完了,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她靠着chuáng头一点点躺下来,身体好像被注she了麻醉剂,很快就不听大脑支配了,她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这么晕啊!长城,来,你抱着我……”

  长城没有走过来。

  狐小君又弱弱地叫了一声:“长城……”

  她听见“扑通”一声,长城在黑暗中跪下了,接着他嚎啕大哭。狐小君第一次听到长城哭,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想问问他,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了。

  “小君啊!我对不起你啊!其实那个女人也对我说话了,她说咱俩必须死一个!你原谅我的自私吧!就算我不害你,你自己也选择了让我活,自己去死,对不对?你不会恨我的!小君!你说你不会恨我的!……”

  狐小君已经不会愤怒了,也不会难过了,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急剧地旋转着,把她的意识一次次搅进去,她一次次吃力地往外拔……

  她只能听见长城的哭诉,却看不见他跪在哪儿。在这个时刻,她特别特别想看看他,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这个曾说过会陪她一起离开人世的男人,这个即将跟她举行婚礼的男人……她想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表qíng,看看他的眼睛。

  一片漆黑。

  狐小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只剩下最后一缕意识在游动,隐隐约约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什么人的歌声——

  就算已经人去楼空

  也把你的钥匙留给我

  就算已经人走茶凉

  也把那两个座位留给我

  就算你们约定了永远

  也把永远之后留给我

  就算你们预定了来世

  也把前生的童话留给我……

  不和谐的是,长城走过来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刚才我也想带你逃出去,可是你都看到了,四面都是墙,根本无路可逃!……那个女人说了,如果我不让你死,我就必须死,我看了他们的录像,那些死法太吓人了,超出了正常人的心理承受极限,我怕啊!她也说了,如果我让你死,仅仅是安乐死,一点都不痛苦!我放在你水里的药是麻醉剂,它会让你失去知觉,现在呢,我给你注she一针氰化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解脱了……小君,你爱我,你不会恨我的,是吗?我知道,你说不了话了,我知道你心里在说,你不恨我……”

  这时候是凌晨2:21。

  凌晨2:21。

  法警将针头刺入了那个死囚犯的静脉血管,接着,另一名法警启动注she泵,药物开始进入死囚犯的体内,几秒钟之后,电脑显示屏上的脑电波由曲线渐渐变成了直线……从始至终,死囚犯的脸上没出现一丝痛苦的表qíng。

  长城把药物注she进狐小君的体内之后,扔掉了针管,抱住狐小君的脑袋,再一次嚎啕大哭。

  狐小君像一截木头,再不会有任何态度了。

  哭了一会儿,长城对着半空叫喊起来:“她死了!你放我回家!”

  黑暗中又响起了那个冷飕飕的女声:“不,你们要举行一场冥婚。”

  长城拉过被角擦了擦眼泪。

  那个女声继续说:“我做你们的证婚人,我的名字叫曲添竹。”

  40、曲添竹疯掉之前

  曲添竹和赵靖究竟去哪儿了?

  赵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黑暗中那个恐怖的女声真是曲添竹吗?

  从现在起,我来讲曲添竹和赵靖的经历。

  这是一次心理蹦极,希望你准备好了。

  白菜萝卜,各有所爱。

  周冲和绿绿不喜欢健美的男人,曲添竹却喜欢,赵靖是她在女友面前的骄傲。

  赵靖这个人挺憨厚的,没什么心计,曲添竹最讨厌狡猾的男人。当然,赵靖在外头很可能吃亏,曲添竹想,只要自己多个心眼就行了。

  重要的是,他对曲添竹很顺从。实际上,他们一年前就同居了,跟夫妻差不多,家里的大事小qíng基本是曲添竹说了算。这种家庭模式有点像曲添竹的妈妈和继父,她妈妈很厉害,继父全听她的。

  最让曲添竹惊讶的是,她和赵靖第一次上chuáng,这家伙竟然不会,搞得一团糟。

  曲添竹实在忍不住了,问:“你第一次啊?”

  他红着脸说:“嗯……”

  曲添竹哭笑不得,一身疙瘩ròu白长了。

  接着,他又像小孩一样问曲添竹:“你呢?”

  曲添竹说:“我拒绝回答你这种低级问题!”

  他就不问了。

  直到几次之后,两个人的xing生活才渐渐顺畅起来。这家伙身体确实好,总是给曲添竹带来天翻地覆的快感。

  跟故事关系不大,不说这事儿了。

  尽管有些风言风语,说某些有钱的老女人对赵靖很“关爱”,曲添竹却对他一百个放心。

  11月16号那天刮大风,曲添竹永远忘不了那个日子。

  晚上,赵靖在俱乐部开会,曲添竹一个人在家上网。她打开QQ邮箱,看到了一封新邮件,署名“张先生”。正巧,这天她在茶馆认识了一个很绅士的男子,他一个人来喝茶,为他服务的正是曲添竹。两个人聊了很多,她渐渐知道,他姓张,是个公司的老板。这个人离开的时候,想要一张曲添竹的名片,曲添竹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没有名片,最后,她就给他写了电话号和QQ号。

  难道是他的信?

  曲添竹把邮件打开,发现没有内容,只是附件里有一张照片。她把照片打开一看,全身一麻——竟是一张冥婚照片!

  老式的八仙桌,老式的太师椅,端端正正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穿着马褂长袍,脸上的表qíng略显羞赧;女子穿着黑衣黑裙,头上戴着古怪的头饰,下面露出尖尖的三寸金莲……

  她早就听说过这张冥婚照片,据说,不能盯着它看太久,不然照片中那个女子会笑,看到她笑的人必死。

  她赶紧把这封信拉进了黑名单。

  外面的风chuī得地动山摇,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刮倒了,“轰隆”一声,就像放pào一样。曲添竹越想照片中那两个人越害怕,她拿起电话,拨赵靖的手机,偏偏没人接。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又拨赵靖的手机,这次竟然关机了。这种qíng况很少很少。

  她不敢在家呆下去了,穿上风衣,挎上挎包,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毛乌素健身俱乐部。这时候是晚上11点多。

  俱乐部一层大厅亮着灯,二层一片漆黑。

  她在大门口问保安:“赵教练在里面吗?”

  那个保安说:“应该在吧,没看见他出来。”

  她走进去,在一层大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赵靖,也没看到其他人。这个家伙去哪儿了?她朝旋转楼梯看了看,楼上黑糊糊的,想了想,她爬上了二楼。

  二楼也没人。

  她走过一个个健身房,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她立刻停下来,仔细听,好像什么东西在晃动,吱吱呀呀的,还有人在急促地喘气,呼哧呼哧的。她一下警惕起来,慢慢走过去,确定声音是从某扇门里传出来的,她轻轻推开那扇门,借着月光,看见赵靖把一个老女人按在弧形仰卧板上,正在用力。

  她呆住了。

  她没有大喊大叫,在门口傻傻地站了几十秒钟,终于一步步退开了。

  她的大脑好像不会转了,竟然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悲伤,只有一个感觉——对于做爱来说,那个仰卧板真是再好不过的载具了。

  她打了一辆车,回家了。

  进门之后,她趴在卧室的chuáng上大哭起来。这时候,她已经忘掉了那张冥婚照片。

  大约一个钟头之后,门响了,赵靖回来了。

  她忽然意识到,她恨他,恨到了骨髓里!为什么刚才在现场自己那么麻木呢?这就像一个人的腿被生生轧断了,第一时间是没有感觉的,过后才会疼得昏死过去。

  赵靖走进卧室的时候,曲添竹假装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挨着她躺下来。

  曲添竹翻了个身,假装醒了:“回来这么晚。”

  他爬过来,凑近她的脸亲了一下,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奈儿香水味,突然很恶心。他说:“老总太多,轮流发言,烦都烦死了。”

  谁说他不会撒谎?

  曲添竹压制着内心的怒气,说:“赶紧睡吧。”

  赵靖就平躺下来,不说话了。

  老实说,曲添竹不想离开赵靖,虽然她喜欢làng漫的男生,而赵靖偏偏是最不làng漫的摩羯座,但是他比较适合做老公。她决定,永远不揭穿这件事,但是只要等来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要狠狠报复他一次。她不喜欢狡猾的男人,根源其实是不能接受背叛。

  怎么报复呢?找个更优秀的男人,出次轨,让他尝尝戴绿帽子的滋味?不,应该找个很烂的男人劈次腿,那才叫狠。可是,这样的话,她又觉得自己亏了……

  办法慢慢想吧,小人报仇十年不晚。

  第二天,两个人上班之前,曲添竹已经平静多了,她提起了那张冥婚照片。赵靖说:“以后,不熟悉的邮件不要看。”

  11月19号晚上,赵靖又发来了短信,说他在单位开会,回不来。曲添竹马上起了疑心。她一周白班,一周晚班,为什么每次赵靖加班都在她上白班的时候?她和他的单位离得太近了,她怀疑他是怕她突然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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