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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减一等于几_周德东【完结】(8)

  他的个头比迢迢高一点,他的力气也比迢迢大一点,但是他从来不动手。迢迢挠他,他就朝后缩。

  大家都夸男婴好。

  迢迢受惊吓一直没有平服,夜里她还是没完没了地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妈妈妈,打!打!”

  司马太太当笑话讲过迢迢对男婴的排斥。

  孩子的事qíng,没有人太注意。

  只有张古感到惊怵。

  他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可怕的假想:小镇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男婴,而是有两个,明处有一个,暗处还有一个!或者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迢迢一定是看见男婴身后挡着的那个了,或者她一定是看见男婴里面包藏的那个了!

  张古为这假想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这天司马太太想到连类家的服装店去。

  她上次和李麻太太到城里去,买回了一块布料,葱绿色,很嫩,她一直想fèng一条连衣裙。

  老公最近几天要探家,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喂饱了两个孩子,司马太太给他们在chuáng上摆了一堆玩具,让他们玩。

  她拿出那块布料出去了。

  连类的服装店只有一百米远,她把布料送过去,量量尺寸,用不了十分钟。

  她进了连类的服装店。

  连类把她的家隔成两个房间,外面做服装店。通过一个门进去,就是连类的生活空间。

  司马太太进了服装店,发现连类没有在。

  她朝里面喊了一声:“连类!”

  没有人。

  她又喊了一声:“连类!你在吗?”

  这次她听见连类在里面说:“是司马太太吗?你等一下。”

  司马太太好像觉得里面还有一个人。

  大约5分钟,连类才走出来。

  司马太太很奇怪:她在里面gān什么呢?

  连类好像有点不自然。

  司马太太:“连类,我来做一条连衣裙。”

  连类掩饰着:“这布料真漂亮,挺贵吧?”

  司马太太:“很便宜。”

  连类四处翻软尺。

  终于找到了。

  连类一边量尺寸,司马太太一边说了自己对这条连衣裙的设想。

  然后,司马太太就回家了。

  她家的院子很宁静,和平时一样。悲剧没有任何征兆。

  她走进屋子,看见男婴还在chuáng上玩玩具。

  他使劲地揪扯着一只玩具兔子的耳朵,好像要把那耳朵揪下来。

  迢迢不见了。

  当时司马太太就有点发憷。

  她急步到各个房间都看了看,没有!

  她傻了:“迢迢!——迢迢!——”

  没有回音。

  她跑到院子里,院子里空空dàngdàng。

  “迢迢!——迢迢!——”

  她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那眼井。

  她几乎在那一刻断定了心爱的女儿就在那里面。

  她的腿剧烈地抖动起来,费好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

  她来到井边,朝里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红色衣的服。那是女儿!她好像是头朝下掉下去的。

  司马太太一下就瘫倒在地:“救命啊!!!——”

  李麻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邻居们很快都跑过来了。

  李麻系着绳子迅速下井了。

  他把可怜的迢迢抱上来。

  迢迢的肚子不大,她没有喝多少水,她是被呛死的,她的鼻孔渗出少许的血。她额头的血多一些,那是掉下去磕的。

  司马太太见了孩子,当场昏过去。

  孩子已经死了。

  司马太太醒来之后,号啕大哭。

  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哭成一团,肝肠寸断。那qíng景极其凄惨。

  迢迢的尸体就躺在她自己的小chuáng上。

  邻居们都来了,他们静默而立。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哭了。

  那个男婴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老老实实地缩在chuáng角,胆怯地看着这一切。

  张古也在场,他在痛苦地思索:这男婴他妈到底有几个?

  出事了,司马太太家没有人照顾男婴,就把他提前送到了李麻家。

  给迢迢爸爸的电报发过去了。他很快飞回来。

  可怜的人,他只和女儿见过一面。

  他椎心泣血,一言不发,默默地处理后事。

  迢迢的骨灰撒在那个井里,把井填了,井成了迢迢的坟墓。

  司马一家不可能饮用溺死女儿的水。

  17排房不可能饮用溺死可爱的迢迢的水。

  又凿了一眼井。

  迢迢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一些日子,陪太太。

  司马太太从早哭到晚。

  8.鬼没

  大家都认为司马家的事属于天灾人祸。

  没有人警惕。

  除了张古。

  张古除了戴着鸭舌帽,墨镜,叼着烟斗,还拄了一个文明棍。

  他不能断定一切都是那个男婴gān的,他不能断定那个男婴到底是什么,他不能断定17排房到底有几个男婴,但是他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那个男婴的一股丧气。那丧气弥漫在小镇上空。

  这天,张古看完电影回家,在月色中,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的是迢迢的不散冤魂?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隐隐约约好像是他!

  他!!!

  他好像也看着张古。

  过了一会儿,他跑到栅栏前,灵巧地越过去,不见了。

  他跑得特别快,十分地敏捷。

  是他吗?

  张古快步跑到李麻家的窗前,看见那个男婴正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积木。

  他确实已经摆得很高了,而且像一个奇形怪状的房子。

  张古悄悄退回来。

  张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猫?是不是野地里窜来的狐狸?

  如果他看见的真是男婴,是哪一个?

  张古和警察铁柱是同学。

  他决定和铁柱谈一谈,以私下的方式,向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铁柱家。

  铁柱家挺穷的。

  张古自己带去了一盒好茶。

  竹筒倒豆子,他都对铁柱讲了,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自己心里猜想的一切。

  铁柱:“那个孩子?不可能!”

  张古:“我觉得就是他。”

  铁柱:“你是说他是鬼?”

  张古:“即使他真是鬼我都不会这样恐慌。活见鬼,那还算我开眼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铁柱:“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jīng神受了刺激!”

  张古:“还有一种可能,我想过很多次了——这个男婴是正常的,还有一个我们无法看见的另一个男婴……”

  张古说到这里,铁柱已经有些害怕了:“别说这个事了,换了频道吧,别吓我夜里不敢撒尿。”

  不管张古怎么说,铁柱就是不信。

  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镇政府大院里的事。

  10点多钟张古离开了铁柱家。

  张古出了门,就被土坷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在趔趄的一瞬间,看见对面一个黑影,那黑影明显想躲避,却没有来得及。

  他站稳了,他看清那黑影正是收破烂的那个老太太。

  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铁柱家房子的yīn影中,不只要gān什么。

  她和张古两个人愣愣地对视了片刻,终于,她低下头去,匆匆地先离开了。

  张古暗暗地想:这个老太太在跟踪我吗?

  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要收我的头发?

  这天,张古在办公室里给冯鲸打电话:“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和你接头了吗?”

  冯鲸:“上个周二我们聊了很久。”

  张古:“你这家伙,怎么不告诉我?”

  冯鲸:“我觉得你都走火入魔了。”

  张古:“为什么?”

  冯鲸:“你看看你,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怀疑这怀疑那,你想当侦探都快疯了。醒醒吧兄弟!”

  张古:“是你们该醒醒了。”

  冯鲸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张古气囊囊地说:“自从你问我三减一等于几,我还真觉得你很可疑。”

  冯鲸:“你连这个问题都害怕,那你可怎么活下去呀?有人问你口袋里有多少钱,你害怕吗?有人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害怕吗?有人问你去北京怎么走,你害怕吗?……”

  张古:“这些都跟你那个问题不一样。”

  冯鲸:“下次我保证对你说的所有话都不带问号。”

  张古:“你告诉我,‘永远的婴儿’又说什么了?”

  冯鲸:“我对她讲了这个男婴的事,刚刚开头她就不让我讲下去了。深更半夜,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上网,害怕。”

  张古:“还有呢?”

  冯鲸:“我不想再对你说了。而且我们已经约定好,以后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隐藏对话,任何人都别想偷看。”

  张古:“冯鲸,你能不能要求和她见个面?”

  冯鲸:“她家住在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八千里路云和月,说来就来呀?”

  张古:“那你让她给你发一张照片总可以吧?”

  冯鲸:“假如她是假的,弄一张照片蒙混过关还不容易?即使她过去对我说她是莱温斯基都没什么问题。”

  放下电话之后,张古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刘亚丽。

  张古愣愣地看着她——她怎么不声不响?

  刘亚丽笑了一下:“什么‘永远的婴儿’?你说的怎么跟黑话似的?”

  张古:“一个网友。”

  刘亚丽引开话题:“镇长要下乡检查各个村的小学校,让我跟他去做一下记录。你给安排一下车。”

  张古:“好吧。”

  刘亚丽转身走了。

  张古看着她的背影。他现在觉得很多人都可疑。

  张古在心中打定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李麻家,司马家,连类家,全都没有电脑。只有卞太太家有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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