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指粗的竹叶青死死咬住他的袖口，绿豆眼飙泪，吐着信子道：“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宋煜回忆了一下佘大师的人形，基于事实合理推测道：“也许他是在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竹叶青高山流水觅知音般地含泪点了点头，松开口落在地上，化为了人形。
由于先前的阿玛尼风衣，范思哲衬衫，爱马仕男裤以及小红花男士四角内裤都爆掉了，他此刻站立的姿势有点羞答答的。
别误会，没裸。
青色的蛇鳞如同铠甲般覆盖了佘大师上到锁骨，下到膝盖的全部皮肤，丝毫不给人留下遐想的余地。
但是宋煜还是觉得有些辣眼睛，所以他移开了视线。
但是辣眼睛的源头并不肯放过他，佘赛龙扒着宋煜的胳膊，煽情道：“老板，虽然我连公交车都晕，但是您驾车的英姿还是深深地刻画在了我的心上！是我学习和仰望的榜样！”
“谢谢。”宋煜礼貌地点头，随后掰开佘赛龙的手：“但是请和我保持距离，不要把你的蛇鳞病传染……”
刚想说“不要把你的蛇鳞病传染给我”，他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位不是个病人。
准确一点说，他不是个人。
这个不是人的存在先前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里有龙脉，还说，他是来找自己报恩的。
宋煜脑海中的封建迷信把手下败将唯物主义科学世界观在这句话后面打的×抹去，换成了一个问号。
他准备问问清楚。
但在宋煜开口之前，有一只线条优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捏住佘大师的脖子，轻轻巧巧地把他拎了起来，一抖。
“啪”的一声，一米七八的佘大师随着烟雾，在来人手中化为了一条担惊受怕，饱受压迫，瑟瑟发抖的小青蛇。d
如果说猫妖散发出的妖力是一汪潭水，那么顾临渊此刻笼罩在他身上的龙威就如同深不可测的海洋。
巨大的威压和更巨大的惊恐之下，佘赛龙遗忘了身为妖类的所有技能，甚至连毒牙都不敢露出来，本能地使用了刻画在基因里的蛇类终极必杀技——绷直了尾巴装死。
顾临渊饶有兴味地伸出指头弹了弹他的尾巴，下一刻，像是终于绷不住了，“啪嗒”一声，从小青蛇的三角脑袋上冒出两粒黄豆大的东西。
“这是什么？”宋煜不耻下问。
顾临渊今天的心情十分美丽，于是他慷慨解惑道：“龙角。”
“龙角？！”
“龙角？！”
严宥之和宋煜的难以置信形成了二重奏。
两人异口同声地望着僵直中的佘赛龙，目瞪口呆的样子像极了两只呆头鹅。
宋煜：等等，我拐到了一条龙给自己打黑工？
严宥之：什么，这条又奸又怂又娘娘腔的蛇是一条龙？！
顾临渊饶有兴味地旁观完了两个人的表情，随后不紧不慢地补完了后半句话：“……的残次品。”
龙角的残次品。
严宥之和宋煜这才把心咽回肚子里。
宋煜感叹道：“就说嘛，如果小佘是真龙的话，那我这个老板不就是东海龙王了？”
“……”
严宥之的手晚了半秒才捂到他的嘴上。
“你干嘛？”宋煜从手掌中吐出模糊不清的对话。
严宥之突然理解了师父先前面对阴总时的心情——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果然，顾临渊眉梢一挑，稍稍提起了些在意，他问：“你是谁？”
鉴于先前对宋煜的忽悠，严宥之难得地良心发作，代替他回答道：“这位是群星娱乐的宋煜，宋副董，他听您手中的小佘说这里有真龙留下的痕迹，因为对神龙无限的崇敬和仰慕，所以特意来此……”
“寻龙探穴！”宋煜终于挣脱了严宥之的束缚。
他看向顾临渊，虽然不清楚严宥之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如此毕恭毕敬，但意识到他是能拿的了主的人，放低了姿态道：“给个价吧，这块地我要了。三千万不行的话，六千万怎么样？”
严宥之：“……”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和宋煜拉开距离。
对不住了，良言不救该死的鬼。
——你寻的是龙脉，但挑衅的是真龙啊！比真金还真！
宋煜一眨眼就给先前提出的价格翻了个倍，自以为够给人面子的了，抬起下巴看着顾临渊，等待他的回答。
顾临渊没有回答。
他唇角挑起一抹笑，手指看似轻松随意地一捏竹叶青。
“嘶嘶嘶嘶嘶撒撒撒——”
装死中的佘大师发出了一声堪比惨叫鸡的嘶声，嘶到最后都破音了。
宋煜自动将其翻译成人话——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
太惨了。惨得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先生，背后都不由浮起了一身白毛汗。
“买我的地盘？”顾临渊唇角的笑容十分温柔，犹如春风拂面。
与此同时，他心里已经给富二代规划好了十几种死法，连他的骨灰是拿来养花还是种菜都想好了。
在魍魉界中，地盘与权势密不可分，有多大的势力，就占据多大的地盘，抢人地盘犹如杀人性命，参见顾临渊单挑千骷老祖的光荣历史。
宋煜作为一个无知无畏的富二代，顺着顾临渊的话道：“是，刷卡还是支付宝，给个准话吧。”
严宥之：“……”
基于内心中最后一点微妙的同情，他提醒宋煜，顺便捧了一把顾临渊：“我们龙君不是缺钱的人，你知道他植物园网店的月销量多少吗？”
宋煜：“……”
我为什么要知道一个陌生人开的陌生的植物园网店一个月的销量究竟是多少？
凭借自小就在商场酒桌上混迹的直觉，宋煜觉得严宥之话里有话。
他试探道：“要不然我给你们植物园搞搞推广？作为群星下部重磅古装戏的外景取景地怎么样？或者找几个流量明星，拍个真人秀，比如《宝贝去哪儿》、《Running Woman》？”
顾临渊：“……”
他准备好的十几种死法从行动清单上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标红加粗置顶的植物园发展规划。
圆秀的笔记中讲道，对于一条成熟的男龙来说，爱人的职业发展，是比自己的心理情绪更加重要的事情。
严宥之松了一口气，他佩服地看向宋煜，发现这个富二代有这样一种特殊技能——
虽然总是锲而不舍地狂奔着作死的路上，但总能在狗带的前一秒给自己点一支蜡。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惊人的直觉，以及惊人的运气。
“很好。”顾临渊道：“这件事情你可以和我们植物园的总经理牛发财具体商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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