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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衣裁缝_七根胡【完结】(3)

  “哟,是你啊!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徐妈妈看到老富的时候,眼睛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扭着自己粗犷的腰枝,一摇一摆的走下了楼。

  老富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走路姿势,但是每次看到后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满子,赶紧去弄些上好的酒菜,我今天要跟老富不醉不归。”徐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搭在了老富的肩上,轻柔的说道:“老富,走,去我那间蝶雅轩去坐坐。”

  老富只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堆的jī皮疙瘩,他赶紧躲向一边,说道:“去可以,不过你的手还是老实一些。”

  “哈哈——”徐妈妈又发出一阵女人般的笑声,他最喜欢看老富这个样子,有意思。

  徐妈妈分别给老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温柔的举杯说道:“老富,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老富哼了一声,他真受不了他那种娘娘腔。

  徐妈妈笑得更厉害了,连杯中的酒都被他给震了出来。

  “好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老富正色道。

  “哦?”徐妈妈终于止住了笑声。

  “我昨天傍晚收了一个死人。”老富有些忧郁的说道。

  “你就是gān这个的,收死人不足为奇啊!”徐妈妈满不在乎的看向他说道。

  “是个女人,她的身上很完整,但是……却布满了针眼儿。”老富终于鼓起勇气将话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你会这种手艺,还会有谁懂!更何况,连你fèng好后都无法将衣服和死人完好无缺的分开,别人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徐妈妈根本不相信老富所说的。

  老富拼命的灌了几口酒,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的眼、鼻、口、耳全都有针眼儿。”

  徐妈妈望着老富紧张的神qíng,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明白老富的确没有骗他,他的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一阵说不上来的不安。

  老富醉了,醉在了桌前,是徐妈妈和满子将他抬上了chuáng,今天晚上他要在蝶雅轩过夜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喝醉了。徐妈妈望着他醉醺醺的样子,不禁伸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道:“孬种!就知道喝!”

  老富只是哼叽了几下,就又转过身靠向了chuáng里面,接着做他的chūn秋大梦去了。

  徐妈妈无耐的摇了摇头,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也许只是巧合。”

  四、对面有家腌菜馆

  老富犹豫地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同时伸手挠着像jī窝似的乱发,他正在考虑是否现在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老富终于跺了跺脚,下了决心,随手披上那件沾满油渍的羊皮马卦,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对面有家腌菜馆,在京城里这种腌菜馆很多,但是愿意与老富做邻居的只此一家。老板娘薛秋秋为人刻薄无qíng,凡是来她店里买腌菜的人,都要狠狠地被敲上一笔,如果不愿意挨敲的人,则会被她骂够祖宗八代,咒得家破人亡。被骂过和被敲过的,还有那些闻其名的人经过这里都会绕道而行,因此来她腌菜馆的客人简直少得可怜。

  老富是那家腌菜馆唯一的回头客,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揣上银子迈到对面去买一斤腌huáng瓜条。

  “你来啦——”薛秋秋张着那张血喷大口,吐着渣滓似的瓜子皮,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向上翻着,嘎声嘎气的说道。

  老富抿了抿gān燥的嘴唇,同时咽了一口吐沫,道:“今天是四月初七了。”

  薛秋秋将手中的一把还未吃完的瓜子扔到了地上,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揭开身旁的木桶,用她那染着红指甲的肥手随便抓了一把腌huáng瓜条放在一张烂纸中,胡乱的包了几下,递给了老富,冷着脸说道:“我记xing好得狠,不用你提醒!”

  老富赶紧伸手接过了那包腌huáng瓜条,同时将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扭身一路小跑溜进了自己的店中。

  “才这么点银子,你除了是个窝囊废,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吝啬鬼。你娘怎么生出个你这么一个不要脸,不害臊,不像个男人的人!我要是你,我就缩在那臭气熏天的狗屎木屋里,给自己也fèng一件象样的衣服……”

  老富将门关得紧紧的,虽然从门fèng中还能传来薛秋秋恶毒的咒骂声,但那对于老富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不看见她,他的心qíng就会一下子变好。

  富拙是老富唯一的儿子,楚梦君是富拙娶进门将近一年的媳妇。老富住在这条街的西边,富拙和楚梦君住在这条街的东边。老富做着他的裁fèng生意,富拙开着他的富记香油店。富拙不喜欢老富身上的死人味,老富也不喜欢富拙身上的香油味。但是每个月他们都会有一天吃个团圆饭,来增进彼此之间仅存的那么可怜得一点点的父子之qíng。

  “吃饭了!”楚梦君用力将一碗刚盛好的白米饭放到了老富的面前,假声假气的说道。

  老富抬头瞥了她一眼,凭着他敏锐的直觉,他认为她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这样的女人最好少惹,老富突然又想起了对面的那个薛秋秋,不禁感觉后脊梁有些发凉。他从身上取出了银针,在每样菜里都cha了一下,包括刚盛的那碗米饭。这是老富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对于自己的家里人,他也不存在任何信任。

  富拙闷头吃着他的饭,他早已习惯老富的这一举动,所以见怪不怪,倒是楚梦君,她此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讨厌老富的这种习惯,所以她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大声嚷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公公,竟然怀疑自己的儿媳妇会在你的饭菜里下毒!”

  老富也不去跟她计较,将银针又cha向刚买回的那包腌huáng瓜条中。银针在瞬间变成了黑色,楚梦君一下子愣住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没说出话,她刚才还想去夹一根腌huáng瓜条尝尝。富拙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吃着他的饭。老富也是丝毫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他收起了银针,站起身从水缸中舀了一勺水倒进旁边的木盆中,将腌huáng瓜条倒了进去,手伸入水中像洗菜似的洗了几下,然后捞了出来,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道:“没事,毒已经洗下去了。”薛秋秋最喜欢玩得就是这招儿,年年如此,每次都是换汤不换药,老富早已习惯了,连他的儿子富拙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有楚梦君还是呆呆的愣在那。

  深夜。

  老富站在二楼的房间里,悄悄地将窗户开了一条fèng,正好可以看到对面二楼的qíng景。

  薛秋秋坐在镜子前,正在往她那张大饼似的圆脸上扑着各种香脂油粉,一股浓浓的玫瑰香隔着一条街传进了老富的鼻子里,他不禁打了个喷嚏,他向来对这种香味过敏。

  薛秋秋看向了老富的房间,她知道这个窝囊废肯定躲在暗处在偷偷看她。她向着对面的窗户瞪了一眼,窗户立刻关上了,薛秋秋不禁笑出了声。

  半个时辰后,街上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老富再次轻轻地将窗户打开一道fèng。薛秋秋穿着她那件落地的紫色大袄裙正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她手中那条鲜红的帕子随着她那傍大的身躯有节奏的摆动着,就像夜里闪烁的鬼火一样。

  是时候了,老富重新关上了窗户。

  第2章裁fèng(2)

  五、现在由你管帐

  陌白有一家自己的茶棚,开在城外的大道旁,平时给过往的行人提供茶水小吃,让过往的行人有个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当然也为自己挣些闲散的银两。四月初七的这天,他通常都会关张一天,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点上惨淡的烛灯,伴着如láng吼的夜风,靠在棚下的那张竹椅上,静静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薛秋秋拖着自己肥胖的身子,挥着像鬼火的帕子,冲着陌白扯着噪子喊了一句:“老娘我来了,来壶上好的浓茶!”

  陌白伸出那只白得像馒头似的大脚,从桌子夹了一个白瓷小壶,口中含糊的说道:“已经准备好了。”

  “人长得跟个竹竿似的,偏偏生了一双猴子似的手脚。”薛秋秋咧着血红的大嘴,将红色的帕子垫在瓷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挨着陌白坐了下来。

  “哼”,陌白从鼻子中发出一声闷响,他最受不了薛秋秋这张恶毒无比的大嘴,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在茶里放些哑药,这样他的耳根子就会gān净多了。

  “哟,你们都到了!”一阵娇嫩妩媚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薛秋秋猛地将一口茶喷了出来,正好不偏不倚喷在陌白雪白的锻子面的衣服上。

  陌白突然像只发疯的猴子似的,猛地蹦了起来,满脸胀得通红得嚷道:“你为什么冲着我喷!”

  薛秋秋扑哧笑出了声,她扯着大噪门道:“你不做猴子真是委屈了。”

  陌白狠狠地瞪了一眼薛秋秋,转身走进了他那间茶棚下唯一的一间小糙棚里。

  徐妈妈扭着自己粗壮的腰枝向薛秋秋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坐在了陌白刚刚坐过的那张竹椅上,竹椅立刻发出了难听的吱吱声。

  老富提着一壶新茶从陌白刚进去的那个小糙棚里走了出来。

  薛秋秋的嘴向左边歪了一下,不知从哪抓出一把瓜子低着头嗑了起来。

  “老富来得最早,就你们最慢。”新换了一件衣服的陌白从小糙棚中走出来,还不忘斜着眼瞪一下薛秋秋,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徐妈妈扭动着身子站了起来,竹椅突然失去了重量,自己在原地随意的晃了几下。

  “是该开始了。”薛秋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本黑色的帐本扔到了桌子上道,“现在该轮到你管帐了!”她的眼中迸出了一种异彩的光芒,她的心里在此刻突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老富看着面前的那本黑色帐本,伸出那只娇嫩如玉葱般的纤手颤颤微微地取过了帐本,一把塞进了怀中,他不愿过多的看那种死人的黑色,那会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薛秋秋在笑,她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笑了,但是其他两个人都笑不出声,他们知道不久的将来这个帐本也会在他们手上。

  “那个女人……还在?”徐妈妈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老富对他说的话。

  “明天来取。”老富低着头,他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他不安的表qíng。

  “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妈妈双眼望着远方,目无表qíng的说道。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陌白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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