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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_鲁班尺【完结】(186)

  “晚辈寒生,不会喝酒,谢谢道长。”寒生恭敬的说道。

  “金道长,我俩此次突兀造访,冒昧打扰道长,烦请您告知在下阳公的下落,我们就不多耽搁道长的清修了。”刘今墨语气虽然诚恳有加,但流露出内里的qiáng人之意。

  金道长笑了笑道:“贫道身为白云观的主持,虽然文革以后,释道儒日渐式微,但也无需沦落与跳大神的为伍。”

  “跳大神?”寒生吓了一跳。

  “嗯那,”金道长解释道,“萨满黑巫在关东农村里流传甚广,乡下俗称‘跳大神’,崇尚‘胡huáng、清风’,同贫道正宗玄门形同陌路,故极少与之来往。”

  “什么是‘胡huáng、清风’?”寒生不解的问道。

  “就是狐狸、huáng鼠láng和翠花。”刘今墨在一旁说道。

  “翠花是什么?”寒生更加迷惑了。

  “就是女鬼。”金道长微笑道。

  此刻,刘今墨的耳朵稍稍翕动了一下,他听到有夜行人来到了。

  “哈哈,贾尸冥老道,又在偷偷饮好酒了吧?柳一叟前来唠叨两杯。”紧接着,门外已经传来了彬彬有礼的叩门声。

  刘今墨心下暗自吃惊,来者音未落人已至,身法之快,又是内家高手。

  “原来是教授来了,快请进。”道长微笑着答道。

  门开了,一清癯白皙的老者走了进来,“咦,老道有客人啊,怎么也不开灯?”说罢伸手揿动墙壁上的电门开关,屋顶的一只灯泡亮了。

  老道是瞎子,开不开灯原本是一个样子的,寒生想。

  “教授,我来引见一下这两位不速之客,这孩子叫寒生,那一位可是有名头呢,青田刘今墨。”道长介绍道。

  “哦,大隐隐于市,听闻紫禁城大内第一高手梅一影的徒弟唤作青田刘今墨,幸会。”老者拱拱手道。

  “他是我的酒友,北京大学的历史教授柳一叟先生。”道长指着老者说道。

  刘今墨与寒生此刻惊讶的发现,这个柳一叟教授竟然是独臂人,一只衣袖里面空dàngdàng的。

  柳一叟鼻子嗅嗅,开口说道:“‘自古才人千载恨,至今甘醴二锅头’啊。”

  “到底还是做学问的,喝酒也有这么好听的诗。”寒生小声的钦佩道。

  教授腼腆的看了看寒生,低声说道:“这是清朝诗人吴延祁在咏《刘伶孤冢》的诗中说的。”

  金道长伸手抓起酒壶,凌空斟满了一小瓷杯,酒香四溢。

  柳一叟教授用那只独臂矜持的轻轻端起了酒杯……

  此刻房门突然大开,一阵寒气袭来,寒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果然你俩在这里!快随奴家去雍和宫,晚了就来不及了……咦,怎么还有生人在此?”yīn风起处,屋内赫然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齐腮的流行短发,苍白的面孔,鹰鼻素口,柳眉杏眼,颌下一粒乌黑凸起的美人痣。

  刘今墨心下大惊,此妇无声无息如鬼魅般的现身,自己丝毫未有觉察出来,看来其功力极深,平生仅见,今晚夜访白云观,竟接连遇到三名绝世高手,京师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柳一叟放下酒杯,忙道:“丹巴怎么了?”

  那妇人道:“丹巴病qíng恶化,今夜必死,现浑身经脉已散,面目狰狞,神智半醒,要我们三个人到齐,他有极重要的事qíng托付。”

  “既如此,我等速去。”柳一叟说道。

  金道长转脸对刘今墨说道:“刘先生,对不起了,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在哪儿,此间有事,施主自便。”

  刘今墨嘿嘿一笑,音如金属般的尖声叹了口气道:“我的这位小兄弟寒生乃是旷世名医,身怀起死回生之术,又有济世好生之德。当然,若无需要,刘某这就告辞了,寒生,我们走。”

  门外寒风刺骨,飞雪漫天,刘今墨拉着寒生,朝院墙那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

  金道长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高声喊道:“两位请留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雍和宫位于京城东北角,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康熙帝在此建造府邸,赐予四子雍亲王,称雍亲王府。雍正三年(1725年),改王府为行宫,称雍和宫。雍正十三年(1735年).雍正“驾崩”,曾于此停放灵枢,因此,雍和宫主要殿堂原绿色琉璃瓦改为huáng色琉璃瓦。又因乾隆帝诞生于此,雍和宫共出了两位皇帝,成了“龙潜福地”,所以殿宇为huáng瓦红墙,与紫禁城皇宫一样规格。乾隆九年(1744年),雍和宫改为喇嘛庙,成为了全国“规格”最高的一座藏传佛教寺院。

  永佑殿是当年雍亲王的书房和寝殿,如今殿内的陈设依旧,可早已物是人非了。那张紫檀木的雕花大chuáng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红衣喇嘛。

  老喇嘛紧闭双目,面如金纸,脸部肌ròu已经抽搐得扭曲变形了,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似乎处于昏迷当中。

  “丹巴,我是筱艳芳,老道和教授都已经来了,你听到奴家说话了么?”那妇人俯身急切的说道。

  寒生这时才知道这个怪女人叫做筱艳芳,是够妖艳的,他想。

  老喇嘛没有反应。

  “让我来看看。”寒生走上前来,伸手将老喇嘛的手臂抓起与心脏保持在同一水平位,手腕舒展,掌心向上,轻轻切上其gān枯手腕上的三关。

  老喇嘛腕上寸关尺三部无声无息,浮中沉三取而不得,良久,寒生依稀感到指下寸脉轻轻偷跳了一下,然后又沉寂了,又过了片刻,尺脉上又突跳一下,寒生沉住气,凝神捕捉那飘忽不定的脉动。奇怪啊,这应是促脉,促而无力者多为气虚将脱之象,但是却丝毫没有规律,三关乱窜,只是每经过关脉处的跳动十分有力,仿佛于己捉迷藏般,甚有灵气。

  “怎么样?小兄弟?”教授柳一叟急切的问道。

  寒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依旧眉头紧锁、凝神贯注着。

  筱艳芳柳眉渐渐竖起,杏眼圆瞪,似有无名怒火渐渐升起,两块红斑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刘今墨心中焦急,含气在胸,十爪充盈真气,钢甲随时准备she出,有备无患。但是他也明白,这几个人都是旷世高手,单是那妖艳女人筱艳芳,自己就恐怕是难以对付了

  “喇嘛中了降头。”寒生终于吐了口气抬脸道。

  “降头?”大家惊讶道。

  “嗯,你们看看丹巴喇嘛的手臂,皮肤是不是较以前粗糙?”寒生问道。

  筱艳芳迫不及待的抓过丹巴的手臂细瞧,点头道:“奴家感觉丹巴的表皮毛孔的确是粗了好多,差不多一倍有余。”

  “再看其胸前,应该更为明显一些。”寒生解开喇嘛的衣襟。

  灯光下,丹巴的前胸,围绕着两只rǔ头,在rǔ晕处竟然长出许多参差不齐的枯huáng色的毛来,约有半寸长短,而且还在微微颤抖并相互纠缠着……

  教授和筱艳芳都大吃一惊,连刘今墨亦是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一种降头,叫做‘yīn阳降头糙’,”寒生回忆着《尸衣经》有关邪术中提到的降头术,解释道,“南洋生有yīn阳糙,粗为阳,细为yīn,通常会并生在一起,即使已被制成乾糙,置於桌上,yīn阳两糙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糙靠结在一起为止。降头糙落降後,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临界点之後,便会以惊人的速度衍生。这个时候,中降者会莫名其妙发起高烧,面目扭曲,接著就会抓狂而死。死时yīn阳糙会透体而出,死者的?体有如稻糙人般。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绝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这么说,丹巴已无药可救了?”金道长瞪着灰白色的眼球失望的说道。

  “救还是有的救,不过……”寒生吞吞吐吐的说着,眼光瞟向了刘今墨,世上事,人心险恶,自己江湖经验尚浅,救治这个老喇嘛,自己是一定会去做的,但是也想征询一下刘今墨的看法。

  刘今墨哈哈一笑,尖声尖气的说道:“我寒生兄弟医术jīng湛,悬壶济世,解民以悬,不过我们时间有限,还要抓紧找到阳公……”

  筱艳芳怒目直瞪,刘今墨只当浑然不见。

  “治好丹巴,我告诉你阳公下落。”金道长闭目低声说道。

  “寒生,辛苦了。”刘今墨示意寒生可以开始了,江湖人一言九鼎,是断然不会失言的。

  寒生心中好笑,江湖上人qíng原也是可以做买卖的。

  yīn阳糙绝降,虽属当今世上第一死降,自己也是首次遇见,但他还是相信《尸衣经》的辟邪之术,“堪?人毫”乃是世间第一辟邪圣物,刘伯温极力推崇的应当不会有错的。

  “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我须独自为丹巴喇嘛医治。”寒生说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有影响么?”筱艳芳不满意的说道。

  寒生微微一笑,道:“我要脱光丹巴的衣裤,男女授受不亲,再者,单独医治是我的一贯做法。”

  “哼。”筱艳芳赌气扭过脸去。

  “我们都在殿外等。”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球一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然后率先向殿外走去,柳一叟教授紧随其后,筱艳芳不qíng愿的也迈开了脚步,刘今墨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永佑殿里空dàngdàng的,只剩下寒生和躺在chuáng榻之上的丹巴老喇嘛。

  寒生上前除去老喇嘛的衣衫,扒掉内裤,原来喇嘛是不穿短裤的,仔细看去,一丝不挂的丹巴喇嘛腰间以及大腿也已经生长出细细的枯毛来了。

  yīn阳糙就是这般模样么?怎么看也像是汗毛,根本不像糙呢。

  寒生想着,也开始脱去自己的衣裳,最里面贴身穿的就是那件兰儿亲手织就的“尸衣”,以天门山灵泉内“堪?之鱼”身上的绿毛和天蚕内刘伯温体表的白毫混合而成,尸衣辟邪的威力只显示过一次,结果便导致了荫尸沈菜花的死亡,甚至化去了ròu体,惟剩有一具白骨骷髅。

  按照《尸衣经》上的记载,天下辟邪圣物为人毫,天下至邪之物乃是绿毛,人毫出自天蚕之内,绿毛长自堪?之鱼,天蚕与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经上最后那句偈语讲道,“人毫绿毛,正邪合一,水火既济,尸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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