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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店_撒空空【完结】(24)

  安妮已经死了!

  那么,他身边的是……

  “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田西浑身一紧,倏地转头,却被迎面喷来一种刺鼻的液体,顿时,他发觉全身乏力。

  “你……不是安妮。”田西努力想站起,挣扎许久,却无济于事。

  “如你所见,安妮已经死了。”她站在火边,灼热的火也无法融化那双眼中的冷:“所以我说不要再恨她,安妮已经付出了代价。”

  毫无预警地,下雨了。细密的雨,斜斜地落下,火被一点一滴地蚕食,最终,剩下一缕青烟萦绕在空气中,仿若幽幽的叹息。

  在黑暗中,田西反而平静下来,渐渐的,脑海中一些零散的拼图组合在了一起。

  那天在酒吧中,她恭喜自己成为医生,终于如愿以偿。

  可是,他从来没有向人提过自己有当医生的愿望,除了……

  田西向黑暗中的她说道:“丹绿……你回来了。”

  ……

  方丹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幢小砖房前。

  冬日的傍晚,天空是混沌的暗huáng色,将世间万物笼罩得苍老凄暗。房前的木牌上写着“天街13号”,古老的物件,不知经历过多少故事。

  她如只失魂的鬼,慢悠悠地走进这间屋子。

  穿过迷宫似的书柜,她来到房间尽头。

  刻有菱形花纹的镂空木窗前,立着一位高挑女子,身着黑色披风,正低头抚摸着桌上那朵红得凄艳的花,动作舒缓轻柔,带着眷恋的姿势。

  “这里是地府吗?”方丹绿恍惚地问道。她记得自己是在去离岛的船上跳海自杀的。

  冰冷刺骨的海水涌入喉咙,无法呼吸,肺像要炸开来,周身如有无数把锋利的冰刀在割。

  痛,昏天黑地的痛。

  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刻,shòu在身上肆nüè的那一刻。

  那些shòu……

  她忽然后悔了。

  不甘心,没看见那些人的下场,她不甘心!

  可是已经晚了,她身不由己地往下沉,一直沉入黑暗中。

  她曾听说,自杀者将坠入地府,来世不得复人身。

  那么,这里是地府吧。

  但那女子却答道:“不,这里是刺青店。”

  “刺青店?”

  女子依旧抚摸着那朵过于妖异的花,用冷而柔的声音问道:“你想刺青吗?”

  “刺……青?”

  “是,”女子这时抬起头,一双眼睛黑不见底,仿佛有千年的历史:“刺出你心底的yù望。”

  yù望,她心底的yù望。

  方丹绿缓缓地想,缓缓地想,将一切前尘旧事都记了起来。

  一切的恨。

  是,她的yù望,就是恨,就是复仇

  她开口:“我要刺一张鬼的面具。”

  方丹绿已经死了,从这刻起,她只会是一只鬼,复仇的鬼。

  女子什么也没问,径直将她带到一具屏风后,并没有用时下的刺青机,而是用针蘸着特质墨水,在皮肤上一针一针刺着。

  奇怪的是,丹绿并没有觉得痛。她看着那座木雕屏风,上面绣的是刚才女子抚摸的那种花,是叫曼珠沙华吧。

  整面屏风绣满了曼珠沙华,凄艳的一片,将一切染红。

  她静静地看着,直到刺青完成。

  所有人都以为方丹绿死了。

  但,他们认为那不过是场意外。

  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包括那几个伤害她的人,包括她的父亲,也许,还包括田西。

  接下来的10年,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有时,连她自己也不敢回想。

  活着总是比死困难,尤其是为复仇而活着。

  总之,她整容成安妮的摸样,并调查清楚了那几个人的qíng况。

  然后,游戏开始了。

  不过,这次的主导者是她。

  第一只猎物是安妮,工具则是根结实的绳子,安妮的恐惧是无法形容的—死在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手上。

  方丹绿死死地扯住绳子两端,听着安妮喉咙里呼噜呼噜的浑浊声响逐渐减弱,她静静地笑了。

  然后是霍雷霆,她的第一个男人。

  理所当然地,他把她当成了安妮。

  霍雷霆的手一边在她大腿上游移,一边按照她的指示打电话通知其他两人去离岛。

  挂上电话,正想和安大美人大战一场,却忽地感到脖子一热,霍雷霆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却触到一件冰冷的物器,他不置信地低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把利斧cha在他颈子上!

  接着,剧痛与恐惧让霍雷霆满chuáng打滚,他尖叫着质问为何要杀他。

  谁知她平静地回答:“因为我是方丹绿。”

  霍雷霆惊恐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直到瞳孔放大。

  然后,方丹绿割下霍雷霆的头,拿到离岛上藏好,又在别墅中放好了食物和水—有力气的猎物才能引发狩猎者的兴趣,

  接着,她去见了田西,说服他和自己一同去离岛。

  事先,她便在快艇上装了炸弹,在别墅中,她站在窗前,悄悄一按按钮,两艘快艇便灰飞烟灭。

  然后,她提议分头去找早已不在人世的霍雷霆,乘机回到别墅,将装有头颅的箱子放在厨房。

  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施迎故受惊过度,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她在矿泉水中下了安眠药,等待金怀谨和田西喝下,熟睡之后,便来到树林中,找到金怀谨,将他杀死,并将尸体挂在正对卧室窗户的树上。

  第二天.当发现施迎故尸体时,金怀谨再也忍不住,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田西接受不了,离开了别墅。

  然后,她便拿出刀子捅向金怀谨,一刀一刀地捅着,直到他已完全没了气息,她依旧不停止手上的动作。

  接着,一把火,烧了所有。

  现在,该轮到最后一个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淋湿了世间的一切。

  黑暗中,田西听见方丹绿幽幽说道:“我永远记得在暗房的那天,你吻了我,那时,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从此,我不再是孤单的,我有了你,世界上至少还有你看重我,在乎我……谁知,我却是你们的一个笑话。”她忽然在田西身上刺了一刀:“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选中我!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只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呀!”

  刀混合着她撕心裂肺的质问拔出,“噗”的一声,血也跟着涌出,但很快便被密集的雨水稀释,一起流入泥土。

  田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的疼痛和迷药作用让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他感觉一把刀抵在自己胸口,冰冷坚硬。

  他要死了,只要一下动作,他就会死。

  奇怪的是,田西并没有再感到恐慌。

  这是他应得的,10年前,在体育场外,他嗅到了丹绿胸口散发的血腥味,他也曾狠狠地捅过她一刀。

  田西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丹绿……对不起。”

  声音渐渐消失在湿濡的空气中,田西的手一松,落在了地上。

  等再度睁眼时,田西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家人发现他们两日未归,起了疑心,赶紧报警。警方来到离岛,发现了三具尸体,以及岸边昏迷的他。

  警方询问田西事qíng的经过,他却说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有人怀疑他,在那样一个修罗场似的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人人都可能疯掉。

  可田西是记得的。

  丹绿放过了他,在他昏迷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滴热热的泪滴在自己胸膛,接着,她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和10年前一样,她最终原谅了他。

  和10年前一样,她走了,缓慢地,苍凉地,万念俱灰地,走了。

  他会永远记得的,这一切,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一辈子。

  刺青店中,她轻轻地抚摸着曼珠沙华,像是抚摸着最宝贵的回忆。

  在千年前,有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

  忽然,有人走了进来,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打扰了。”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问了句话。

  “你……想刺青吗?”

  浮梦

  这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这个城市的夏天最难熬过,空气受热膨胀,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人的身体,不留一点空隙,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是gān燥的,人却总是湿黏黏的,满浸着汗水。

  罗浮梦看向窗户正对着的cao场,那塑胶跑道像面镜子,肆意地反she着阳光,制造出一个白晃晃的世界—一切都过于鲜明,刺眼。旁边的树披挂着层层叠叠的叶,颜色太浓,像掺杂了黑。那里面,蝉永无止息地叫着,声音凄厉。

  一切像场梦,浮生如梦。

  正在出神,却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罗浮梦下意识想到是未婚夫来接自己了,便转头笑道:“你来了。”

  可笑容展露了一半却僵住,她看见,门口站着一位高瘦的俊美少年,脸庞完美,却带着股yīn戾,头发染成深棕色,碎发垂下,隐隐遮住那双桀骜的眼睛。

  “老师在等人?”他冷冷问道。

  “盛靡音?”罗浮梦怔住,今天是学生来拿成绩单的日子,大概上午10点,大家就走得差不多了,怎么他还在这里?

  “老师在等人?”盛靡音重复问道。

  “恩。”罗浮梦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吗?”

  “家母想请老师去家中吃顿便饭,感谢你上次救了我。”

  “太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今天我还有事,请帮我向盛太太说一声,我心领了。”罗浮梦推辞。

  “是要和未婚夫谈论婚礼的事?”盛靡音抬起眼看着她,眼睛很深:“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是吗?”

  罗浮梦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结婚的事她并没有向学校里的人提过,为何他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罗浮梦接起,原来正是未婚夫赵一杰打来的,说临时有大客户指名要他接待,无法,只得取消和她的约会。

  罗浮梦也并非蛮缠的女子,体贴表示理解。

  放下电话,盛靡音道:“既然老师已经没事,那可以去见见家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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