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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古小烟系列1)_上官午夜【完结】(11)

  说来有些脸红,你千万别认为我是一个很龌龊的人,有那么一刻,我产生过想要把它占为己有的想法,谁能抗拒金钱的诱惑?矛盾了很久,最终因为心不安理不得,怕半夜有鬼来敲门而断绝了这个念头。

  不过我现在也不能确定那五万块钱是不是钟诚伟的,因里面的那封信,我当时甚至想,钟诚伟是不是抢了别人的包而被人砍成那样,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因为他打电话说的那句话,如果钟诚伟打电话的时候真的已经死了,那鬼魂拨一个空号就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那句话—我们谁也逃不掉的。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而且死亡还会继续?

  那么,下一个又是谁?

  信是写给永和西路137号的吴咏倩的,从名字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女子,但奇怪的是,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写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更奇怪的是,信封上的字写得特别没有力度,有些字的笔画还没有写出来,歪歪扭扭,让人感觉写这些字的人根本握不住笔,又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写的一样。

  难道是钟诚伟在临死前写给吴咏倩的?他想告诉吴咏倩下一个死去的人就是她?可为什么要写信呢?同在S市,打电话或者亲自去一趟不是更方便?他能在死了之后来我母亲店里打电话,又如何不能把包直接送到吴咏倩手里?难道他们不能见面也不能联系?钟诚伟是想让别人转告吴咏倩?

  说到钟诚伟来店里打电话,这件事qíng我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死讯之后,第二天就找人打听南湖公园在哪里,是在城南,离母亲的店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实在想不通钟诚伟为什么会在死了之后跑这么远来打电话。

  钟诚伟的死法很恐怖,他跟凶手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要残忍地把他的脸皮割下来?

  要怎样才能把整张脸皮割下来?是怎么割的?也许……凶手是一个外科大夫。

  我越发觉得这件事qíng离奇古怪,于是考虑再三决定去一趟永和西路,也许能从吴咏倩那里找到一些答案。我本来是想等父母回来以后再做打算的,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没有半点音讯,父亲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想必是在农村没有信号。

  的士开了十来分钟后,拐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又经过七拐八弯以后停在了一幢房子门口,我付了钱下车。这里是一片平民区,很安静。我走近了那幢房子,看清了门牌,正是永和西路137号。

  屋里亮着灯,应该有人在,于是我按响了门铃。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见到吴咏倩以后会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

  随着一阵咳嗽,一个老头儿开了门,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蓝格子大短裤。他问我:“你找谁?”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而且木木的,态度很不好。

  “请问吴咏倩在吗?”我边说边往里面看,一个老婆婆正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屏幕上是一片雪花,没有图像,也没有声音,她在看什么?

  “你是……”他上下打量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他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没有让我进屋的意思。

  “我是她朋友,她在家吗?”

  “不在,这死丫头很多天都没回来了。”

  “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肯定又是跟刘家明那帮人在一起鬼混了,这死丫头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跟那些流氓在一起,这死丫头越大越管不住了……”他一口一个“死丫头”,听得我心里很别扭。

  “呃,那您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吗?”我看见他的神qíng有些警觉,马上很小心地加了一句,“我找她有点儿急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跑来打扰您,对吗?”

  他又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有些敏锐,带着几分审视,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然后,他走到电视机旁边,拿出纸和笔,伏在电视柜上写着什么。老婆婆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无视我的存在,就像一尊冰冻的石雕。

  老头儿写完了,撕了一张纸走过来递给我:“这是刘家明的电话,你自己去找吧,看见那死丫头叫她赶紧死回来,心都野了……”

  我连连点头,谢过他,刚准备离开,坐在沙发上的老婆婆突然转过头来“看”我,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双白色的ròu球,里面没有黑眼珠。

  她是一个瞎子!

  在我呆愣之际,她咧开了嘴巴,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看不出来她的表qíng是哭还是笑。

  我一口气跑出巷子,生怕跑慢一点就会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老婆婆的白ròu球像长在了我脑子里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我找了一间公用电话,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刘家明的电话,他那边很吵。“请问你、你是刘家明吗?”我轻拍着喘伏的胸口。

  “是的,你谁啊?”

  “我找吴咏倩,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谁?”

  “吴咏倩。”

  “哪个吴咏倩?”还没等我说话,他的声音紧接着提高了八度,“你说什么?你找谁?”

  我以为他那边太吵没有听清楚,就又说了一遍。

  他不说话了,那边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轻声地问:“喂?你在吗?”

  “在。”

  “那吴咏倩……”

  默然了片刻,他说:“她死了。”

  我叫起来:“她死了?”难道我来晚了?

  “是的,已经死了两年了!”

  二十分钟后,我坐车赶到了刘家明开的那间“心相印咖啡厅”,他找了一间包厢,我们相对而坐,包厢里开着空调,比外面舒服多了。

  他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头发剃得很短,眉毛很粗,脖子上挂着一条很粗的白金项链,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左手臂上露出小半截文身,看不出来纹的是什么图案。这是一个有点野xing的男人,不是很英俊,但是颇有男人味。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怎么称呼你?”

  “我叫古小烟,你就叫我小烟吧。”

  “你跟吴咏倩是朋友?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说话的同时,他倒了一杯茶给我。

  “唔……”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我根本不认识吴咏倩,我对她一无所知。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他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鼻尖下闻着,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扭转了话题。

  “我刚刚去她家了……”

  “你去她家了?”他打断我,皱了皱眉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嗯。”

  “她家有人?”

  “有啊,两个老人,就是他们告诉我你的电话的。”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那是她家?”

  他的样子把我弄迷糊了:“永和西路137号,不是吗?”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神qíng变得很沉重,他说:“你见到的那两个老人长什么样?”

  我大致形容了一下,他连抽了两口烟,然后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喃喃自语道:“那应该是她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怎么会记得我的电话……”停顿了一下,他突然看着我,语气变得生硬,“你根本不是咏倩的朋友,你是谁?”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其实是钟诚伟的朋友。”

  “钟诚伟?那更不可能。”

  “是……真的。”我决定厚着脸皮一口咬定是钟诚伟的朋友,因为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找错人,从他嘴里应该能问到一些事qíng。

  他的一边嘴角微微向上倾斜着,这种皮笑ròu不笑里带着一种揶揄的味道,让我心里发虚,但我仍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他说:“如果你是钟诚伟的朋友,那你应该知道咏倩的qíng况,还有她的爷爷和奶奶,而且钟诚伟的朋友我基本上都认识。说吧,你到底是谁?来找我gān吗?”

  “是这样的……”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其实……我是钟诚伟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喊他妈喊……表姑妈,我一直住在农村,这几天刚刚来,所以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也确实不认识吴咏倩,我前几天在钟诚伟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封信,是写给吴咏倩的,我琢磨着信很重要,所以我就去找吴咏倩,我不知道她已经……我本来是想帮钟诚伟把信给她的,然后就找到了你。”我越说越顺口,到最后一气呵成。

  他点点头,打量着我,看我编得如此认真,再加上我本身一副土里土气的装扮,他似乎有些相信了。他问:“那你知道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吗?”语气明显较之前柔和多了。

  我松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打开看。”

  他又点了一根烟,把身体靠在椅背里,沉吟片刻,轻声说:“钟诚伟也死了。”

  我心里掠过一阵惊悸,他说钟诚伟“也”死了,而且说得那么平静自然,似乎钟诚伟的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从他的话里还听出来,钟诚伟跟吴咏倩的死好像有一定的联系,那么他跟钟诚伟还有吴咏倩是什么关系?

  我看看他,叹息道:“是啊,好像是被人砍死的,凶手太残忍了,我那天刚看到报纸的时候……”

  “报纸?”他打断我,“哪一天的报纸?”

  “就是发现他尸体的那一天。”

  “什么报纸?”

  “我……没注意。”我当时只顾着害怕,还真没注意是什么报纸。

  他诧异地看了看我,随即便苦笑了一下:“可能是你记错了吧,像钟诚伟这种根本就破不了的案子,他们是不可能让登报的,更不可能会在当天。”

  听他这么一说,再回头想想那张报纸,好像是有些可疑,早上七点发现钟诚伟的尸体,当天登报的可能xing确实很小,但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否则我怎么会知道钟诚伟的死,又怎会知道死者就叫钟诚伟?可是……是谁把那张报纸放在柜台上的?纯粹是为了让我看到那则新闻?刘家明又为何那么肯定地说钟诚伟的案子根本破不了?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案子,还是他知道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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