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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_飞天【完结】(394)

  回程之中,我身边坐着的是飞月,而顾倾城有意避开了与我靠在一起的机会,坐在另一辆车子的驾驶室里,保持着沉思的静默姿势。以追击开始的半夜行动,却以探险队的绝对失利而告终,所有人的qíng绪都变得沉甸甸的。

  “风先生,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还不选择回头?”

  飞月在用一块灰色的绒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双枪。这种外形彪悍的枪械,或许只能在城市近战中使用,只有对于我们的同类才能显现出它的杀伤威力。要想拿来对付龙格女巫,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了许多。

  我摇头低叹:“找不回苏伦,我永远都无法回头了……”

  她还小,应该无法体会那种在战火与险境中锻炼出来的真qíng。如果能放弃并且忘掉苏伦,我也许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就像卫叔和雇佣兵们放弃陷入凶地的孙贵一样。在我心里,苏伦的分量重于一切。

  “啪啪”两声,飞月将弹夹装好,挥手cha入腰带上的枪套里,转头望着侧面的灰色群山:“风先生,世界上那么多好的女孩子,弱水三千,何必只是牢牢守着眼前的一点?”

  她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奇怪的cháo红。

  我也跟着转头,抹去车窗上的一小片水汽,淡淡地笑着回答:“很多事,你是不会懂的。”

  与苏伦之间的深qíng,没有人能懂,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像她那样,与我一起重新经历沙漠营地里那些一环紧扣一环的生死变化。正如没有人能在枫割寺下的玻璃盒子里重新拯救关宝铃一样,曾经的事不会重演,苏伦是我沙漠之行的唯一,我又是关宝铃北海道之行的唯一。

  男男女女间的qíng感,像巨大的肥皂泡一样,既显现出五颜六色的瑰丽,却又存在无法预知的变数,说不清什么时候灿烂出现、什么时候黯然破灭。

  吉普车颠簸了几下,后座上的一个队员忽然期期艾艾地开口:“风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下……隧道里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可能在狙击步枪瞄具里,瞬间移动了二百余米?”

  他是曾在dòng口参与狙击行动的第四个人,当时的话只说了一半。

  我扭头看着他那张困惑而悲哀的脸,保养良好的长枪被牢牢地抱在他怀里,枪管护木紧贴着他腮边青色的胡楂。从他握在枪管上的那只牢固稳定的左手,我能判断出,这是一名训练有素的优秀狙击手。

  “我看到了物体高速移动时的幻影……人类的身体是无法达到这种速度的。家师米兰曼曾经说过,狙击手只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且要时时主宰瞄具里的独特世界,在视野所及之处,我们就是毁灭一切生命的死神之手。”

  他的目光中,恐惧、惶惑、冷酷、绝望不断jiāo替着,像是一张放映黑白默片的残旧幕布。

  我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塑胶护木上錾刻着一条狭长的银色闪电,在灰黑色的背景下,分外醒目。

  飞月惊愕地问了一句:“米兰曼?狙击大师米兰曼?”

  他点点头,凌乱的头发抖了抖,又露出左侧耳边一个半寸长的微缩闪电文身。

  后座上还坐着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狙击步枪,脸上显出掩饰不住的嫉妒表qíng。其中一个,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鼻孔里无奈地“哼”了一声。

  同行是冤家,并且狙击手是战争中最独断专行的兵种,所以彼此之间的竞争、攀比非常突出,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正是基于这一点,战斗指挥官很少在每个作战小队中安排两名以上的狙击手。

  “狙击大师米兰曼的高足,卡库先生,伊拉克战争中的狙神,对不对?”另一个狙击手怪腔怪调地出声了。

  第三个人则用力拉开车窗,愤愤不平地把嘴里的烟头“呸”的一声吐了出去,随即极度不满地冷笑着:“凭什么他一个人拿的佣金超过我们三人的总和?难道说,他一颗子弹能抵得过三个人三支枪的杀伤力?哼哼,要不大家都换另外的枪械好了,免得抢了卡库先生的生意!”

  卡库无奈地摇摇头,把脸转向窗外。

  飞月向我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qíng,怪异地耸了耸肩膀。我明白她的意思,并不相信卫叔可以把二零零三年美英联军中的“狙神”纳入帐下。

  米兰曼是世界各国枪械专家公认的二战后最伟大的狙击手,他曾写下超过两百万字的狙击教材,被全球的三十五所军校作为经典课本。除了他,再没有人担当得起“狙击大师”这个尊贵的称号。

  这种超级人才,绝对是五角大楼方面觊觎的目标,但米兰曼至今为止,已经拒绝了三任美国国防部长的殷殷敦请。作为一名前南斯拉夫的军队教官,他对美国人当时用“地毯式轰炸”袭击南联盟国土的行动深恶痛绝,并且发誓一辈子不为美国人效命。

  米兰曼的年龄应该已经超过七十岁,据说目前隐居于瑞士的雪山小镇中,钓鱼打牌,自得其乐,过着世外隐士的闲适日子。世界各地的狙击高手,想拜在他门下的不少于十几万人,并且有人为了得到“米兰曼弟子”的身份,不惜携百万重金而来,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江湖上,真正得到米兰曼真传的只有四个人,全部来自于南联盟小国,被分别冠以“风、云、雷、电”的称号,每个人的身价都超过八千万美金。

  “闪电”卡库,就是面前这个孤傲的狙击手的真实名字,曾在伊拉克战争中,单枪匹马she杀敌方六名师团长级别的指挥官,“狙神”的另一外号,不胫而走。

  我笑着眨了眨眼睛,示意飞月不要开口。昨晚的行动失败,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每一个人都放松下来,保持冷静的心态,之后才能心平气和地讨论任何问题。

  卡库的疑惑,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谜题,龙格女巫的瞬间幻影移动,已经成了大家脑子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巨大问号。当着另外三人的面,就算卡库有什么独特的想法,也不会毫无顾忌地直说出来,我必须得换一个场合再跟他单独谈。像他那样的高手,理所应当得到更高级的优待,而不是任其混杂在一大群平庸的雇佣兵堆里。

  我给了卡库小小的暗示,用一个意思复杂的微笑取代了一切言语。

  他皱着浓眉,不动声色地撩了一下眼皮,再次望着窗外。绝顶高手间的jiāo流,根本无须多说。

  第268章唐小鼓的突变

  车子驶进营地,驻守的队员尽职尽责地担负起警戒任务,让这批疲倦无比的同伴吃饭休整。

  我跳下车,毫不犹豫地向李康的帐篷大步走过去。凭个人直觉,唐小鼓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由唐小鼓身上,更能找出飞鹰与梁威没有跟去隧道的原因。

  距离帐篷十步,陡然听到唐小鼓稚嫩尖细的笑声:“你们……呵呵……都喝醉了吗?gān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三个大男人,一共只有两瓶酒……”

  我的心呼地悬了起来,纵身一跃,拨开门帘,先闻到刺鼻的酒气。

  帐篷里站着的只有唐小鼓自己,她的个子很矮,即使是站在李康身边,也跟别人盘膝坐着时的高度接近。她的手压在李康肩膀上,张着嘴笑个不停,露出唇边两颗尖锐的虎牙。

  李康垂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玻璃杯,老僧入定一般呆坐着。

  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是飞鹰和梁威,两个人都保持着一手握杯,一手cha入怀里的姿势,那是一个偷偷拔枪的动作,但不知为什么,只进行到一半就停下了,直愣愣地向前望着,目光涣散迷离。

  “发生了什么事?”飞月后发先至,从我身边闪出来,扑向飞鹰身边。

  兄妹qíng深,她最关心的,只是哥哥飞鹰。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而且是围绕着神秘的唐小鼓发生的。那些刻着“心”字的暗器已经给了我巨大的震撼,此时飞鹰、梁威、李康的痴呆表qíng,更让我不寒而栗。不过,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总比在漆黑幽深的隧道里好一点,至少不会失去观察的目标。

  “他喝醉了,他们——都喝醉了!”唐小鼓摇着自己的辫子,左手里擎着一个芝华士的棕色酒瓶,不停地摇晃着,瓶底的残酒胡乱泼洒出来,溅在桌上、地上、chuáng垫上。

  桌子上,没有碗碟、没有下酒菜,更没有筷子,甚至连喝洋酒时最应该准备的冰筒都没有。

  “你呢?大人都喝醉了,小孩子反而越喝越清醒?”我保持冷静,目光牢牢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那只空着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乱划着,笑得越来越大声,醉态十足:“我没醉吗?酒太少……酒太少了,将进酒,杯莫停……”

  飞月在哥哥肩头连推了几把,飞鹰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我向右侧跨了一步,堵住唐小鼓的遁逃路线。发出暗器的龙格女巫绝对不会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唐心,因为后者早就在埃及沙漠神秘消失了,但她发she暗器的手法同样jīng妙而准确,与唐门必定有拉扯不开的关系。

  所以,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看紧唐小鼓。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飞月意识到qíng况不对,右手一探,短枪出鞘,指向唐小鼓。

  唐小鼓停止了摇晃瓶子的动作,仰着脸,向飞月手里的枪注视了几秒钟,蓦地发出yīn恻恻的怪笑:“进了这片大山,还想平安回去吗?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笑声未绝,她的身子陡然一旋,冲向我的身边。

  我已经占据了离开帐篷的最佳路线,她的动作无异于是要向我胸前撞上来,但我们之间距离五步时,她的逃跑方向又变了,呼地凌空倒翻,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跟头之后,反扑向飞月。

  “啪啪、啪啪啪啪”,飞月应变迅速,右手连开两枪之后,左手的枪也响了起来,六粒子弹准确无误地she入了唐小鼓的胸口。枪弹的巨大冲击力,打得唐小鼓的身子向后翻转,撞在帐篷上之后“扑通”一声落地。

  飞月直起身子,跃过桌面,枪口再次指向唐小鼓。

  我及时出声提醒:“小心——”

  如果唐小鼓这么容易对付,就不会让飞鹰他们三个同时中招了。

  帐篷外,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更多的则是枪械子弹上膛时发出的“喀啦”声。飞月的枪声,将刚刚安静下来的营地,又一次搅得天翻地覆。

  唐小鼓如同一只敏捷凶狠的野猫,倏地扑在飞月肩膀上,两条乌油油的发辫“刷”地缠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我手中的小刀已然she到,恰好在她怒张的虎牙旁边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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