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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_大醉大睡【完结】(43)

  萧玖道:“没听过,连有老婆的人都只听说过苏潜一个。”

  ……想来也正该如此,苏门即使有其他家眷,怎敢叫这些深恨他们的小杀手得知。

  方横已经送到,燕山派大乱之中无暇待客,众人本该离开。但孙呈秀决定再留几天,因为她觉得徐飚化名血竹杀人多年,总会在本门留下一些破绽,但方横那个只懂刀法、不懂人心的脾气,实在难以指望他查出什么来。

  萧玖决定留下来陪着她;秦颂风和季舒流则准备先行离去,继续在桃花镇试着打听一些旧闻。

  临别前,新任燕山掌门方横不但身体尚未恢复,jīng神也依旧不振。秦颂风找到他,单刀直入:“我一直想跟你说,那天你挣脱束缚、砍塌了山dòng的时候,用的就是你最近正琢磨着自创的那套刀法,而且已经圆融贯通,比我上次看见的时候高明数倍。你是不是当时愤慨积于内心,突然悟出来的?”

  方横听到刀法,果然迅速恢复了几分生机:“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想通了很多关窍,可惜当时神志不清,现在已经忘却大半。”

  “我还记得不少,”秦颂风道,“我琢磨很多天了,正好把我记住的招式跟你演示一遍。”

  “慢着,你叫季舒流也过来。那天的事我虽说大都忘了,还记得你制住我之前,和你同行的那个人掷出一颗石头,正好打在我出刀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才给了你可乘之机,事后才知道是季舒流。……难为他有这等见识,却听任江湖中传言他武功低微,从不辩解。”

  秦颂风笑道:“他不算江湖人,要名气有什么用?行,我把他也拉过来。”

  季舒流到后,秦颂风拿起方横的刀,站在即将西沉的夕阳之下,刀尖斜指地面,然后突然发动。刀影瞬间连成一片,落日橙红,映入其中,散为万点光芒。

  这刀法的确是当日方横在山dòng中施展的刀法,攻守兼备,势若雷霆,秦颂风的人不如方横高大,方横原本的刀也不如那天他随手夺来的那把刀厚重,但施展开来,气势丝毫不减,又比那日地底的qíng形多了几分严谨。

  刀法前半段猛烈,后半段蓦然转为偏险,以攻为守,倏忽往来,暗含绝境突围之意,形已非方横当日之形,神却自有方横当日之神。最后一记斩击落下之时,夕阳已经没进云层之后,东半边天暗淡无光,西半边天霞光如血,夕阳的余晖映在如最初一般斜指地面的刀身上,也映在秦颂风清瘦的身影上,竟渲染出几分英雄末路之悲。

  面对自己自创的刀法,方横神qíng激动,静默良久:“秦二,能jiāo上你这种朋友,实在是一生之幸事,师父生前也在关注这套刀法,如果他看见了,一定也会欣喜万分。”

  秦颂风将刀cha回鞘内,塞到方横手边:“刀法才刚成型,招式、发力、步法都等着你慢慢推敲。”

  方横深吸一口气,温和地道:“季兄弟,先向你道谢,那天多亏你掷出一颗石头击在我刀刃上,秦二才有机会救我一命。你投掷石块的手法十分巧妙,不像尺素门的风格。”

  季舒流看了秦颂风一眼,见秦颂风点头,才实话实说:“苏门杀手喜欢she飞刀,我看得多了,就学到一点。”

  “好悟xing。”方横对苏门的恨意显然并未牵连到武技本身,“你觉得那天你能用一块石头直接击破我的防守,关键何在?”

  季舒流道:“这套刀法的关键在于凝力于刀,人随刀动,多一分力则受制于刀,少一分力则难以发挥长处,所以对发力的技巧要求极高。那天方先生神志不清,发力不够匀称,转折间不够圆润,才给我可乘之机。”

  “那今天的呢?”方横追问,“秦二使的这套刀法,你如何评价?”

  季舒流不惯在陌生人面前出这种风头,又看了秦颂风一眼,才坦率道:“今天这套刀法,前半段任何人都能用,只要能控制发力恰到好处,就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后半段却受制于身形、步法,异常艰难。

  “秦二门主出招的时候,我无隙可乘,只能硬碰硬;但换成别人使出来,没有秦二门主这么qiáng的轻功,难免手脚不能相顾,要保证手上的刀圆润自如,脚下的步法很容易露出破绽。”

  方横连连点头:“这套刀法的第三十七招,源于我之前为之困惑良久的第二十三招,然而当时踏出的这一步,”他摆出一个姿势,“虽然恰好封住对手的还击之路,但却极险,稍有偏差,甚至只要换成一个身形较矮的人,敌人若是如此还击,难免处处受制……”

  三人就这样连比划带讨论,直到深夜。次日季秦二人离开时,方横居然说他在刀法上有一关窍苦思难解,无暇相送,端坐庭院之内,看都不多看他们一眼。若换个人这自然是极不妥的举动,但秦颂风熟知方横脾xing,不以为意,拉着季舒流转身便走了。

  ☆、喝醋

  <一>

  一场bào风雪毫无征兆地肆nüè永平府,持续两日,狂风呼啸不休,竟令很多人彻夜难眠。

  今年本来就是永平府数十年来最冷的一年,天寒地冻堪比关外,再加上这场大雪,更是酷冷难当。老实人都在家里烤火不出门,轻浮子弟都在青楼里烤火不回家,家里人也冷得根本没心思把他们找回来。

  在严寒的刺激下,潘子云对自己多年的苛待终于爆发,四肢关节微微肿起,连行走都痛苦异常。他似乎并不着急,神色怅惘地说,奚愿愿死前那些年也是如此,如今也算报应在他身上。

  季舒流觉得潘子云这样下去也许真得早死,心头不安,冒着风雪出门去找费神医开了些药,还请教了施针的方案。回来以后,他又生怕潘子云为了体会奚愿愿的痛苦而不肯用,亲自去厨房借火把药汤煎好。

  秦颂风过来笑他:“你对我都没这么贤惠。”一边说,一边贤惠地帮着季舒流拆药包、煽火。

  季舒流小声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秦颂风不屑:“瞎扯。他又不是女的,我吃什么醋。”

  “他不是女的,难道你是女的不成?”季舒流诧异地看着秦颂风,突然把他扑到墙角,“快给我摸摸东西还在不在!”

  他说到做到,秦颂风闷哼一声,捉住他的手腕,俩人便就地扭打起来。季舒流拳脚远不如剑法,秦颂风自是轻易得手,把他反扭双臂按到一张小桌上,在他耳边威胁道:“再瞎扯一句试试?”

  季舒流笑嘻嘻地道:“你恼羞成怒什么,难道其实已经不在了,我没摸对地方?”

  秦颂风手上微微加力,季舒流只好道:“你放心就算真不在了我的不是还在么不会把你始乱终弃的……啊!疼死了,松开!”

  “不松。”

  季舒流眨眼:“你不松我可要哭了。”

  “你哭,我爱听。”虽然如此说,秦颂风还是松了手。

  季舒流感觉他确实并未吃醋,遗憾不已,找来一个gān净的小杯子倒了一杯底陈醋,端到秦颂风嘴边要喂给他。

  秦颂风施展轻功,一个闪身就晃到一边。季舒流只好把醋放到旁边的桌面上。等药汤熬好了,季舒流垫着厚厚的手巾端起砂锅,滤净药渣,把药都灌进一个小罐里。

  秦颂风一眼瞥见那杯底醋,抱怨道:“làng费。”

  季舒流二话不说,端起杯子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得意地冲秦颂风歪头。此人怕苦怕辣又怕咸,就是不怕酸和甜,再多喝几口醋也无所谓。

  秦颂风哭笑不得,等季舒流把小罐装进一个小盒里,就穿上外衣,随手把季舒流的外衣丢给他,自己小心地提起那个盒子,与季舒流一道送往潘子云的房间。

  季舒流把手缩在袖子里,握住了秦颂风提盒子的那只手――他明白,现在的天气里,手露在外面提盒子会冻得发僵,所以秦颂风才默不作声地将之提起。

  潘子云没有像季舒流所担心的那样拒绝服药,而是真诚地道了谢。他小口喝着还有点烫的药汁,眼神迷离,轻声说:“以前愿愿喝的也是这种药,她怕苦,每次都要我先尝一尝,自己才肯喝。”

  季秦二人早已习惯他对奚愿愿随时随地的追念,没有打扰他,任凭他自己陷进回忆之内。

  过了一会,药xing发散开来,季舒流开始在潘子云关节附近施针。他虽然并不专jīng医术,但从小与醉日堡jīng通内科的魏老和jīng通药理的范叔相熟,又兼习武之人认xué准确,下针下得有模有样。

  潘子云沉默着半卧在chuáng上,看着一根根针扎进他包着骨头的皮肤里,忽然笑了一笑,说:“愿愿不是怕苦,她只是第一次遇见担心她怕苦的人。”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小,季舒流最开始还以为是专心施针听不见的缘故,直到此刻才从窗fèng里往外看了看,发现漫天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yīn云散去,??出冬日苍白微暖的太阳。

  <二>

  “……元掌门把他身上仅有的二十两银子全都拿出来,建起好几栋避风的大房子,专供乞丐居住,后来那个镇子里就再也没冻死过……”

  “无聊,换一个。”

  “唔,那就说,元掌门千里送粮,救济灾民?”

  “无聊,换一个。”

  “还有……尺素门秦二门主坐怀不乱,拒绝桃花镇四小美人之首?”

  “无聊,换一个!”

  秦颂风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一下。

  风雪初停,他和季舒流一起坐在闻晨带他们来过的酒楼里打探消息,消息没打探出来,只好听着旁边雅座里的对话解闷,却更闷了。

  他觉得闷,并不是因为“坐怀不乱”的事被宣扬出去,而是因为元掌门。

  隔壁雅座里坐着一个相貌还算端正却满脸戾气的三旬男子,三个目光锐利的护卫,还有四个青楼里的姑娘,其中最楚楚动人的一个陪坐在主人身旁。那主人口音南腔北调,按说应该有几分阅历,年纪也不小了,但声音轻浮有如少年,为人似乎也轻狂有如少年,非要那美貌姑娘给她讲讲江湖好汉的故事下酒。

  美貌姑娘委屈地道:“可是,奴家听说过的的江湖中事,就只有这么多了。我们和燕山派离得比较近,所以总是听见燕山派大侠行侠仗义的传闻。”

  “屁,磨磨唧唧的,这叫屁的行侠仗义,”轻狂男子道,“我要听杀得血ròu横飞,以一敌百那种,痛快的,明白了吗?行侠仗义还是杀人放火都无所谓!这元掌门名声在外,做事忒不痛快,他徒弟方横也是,换成我,绝不能让叛徒痛快死了,就算不小心让他死了,也得把他那黑心黑肠子掏出来挂在树上,脑袋当夜壶,jī-巴割下来cha-进腚里示众!做人可不能像燕山派这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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