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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_大醉大睡【完结】(59)

  鲁逢chūn问:“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老和尚道:“天还大亮就来了,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因为他们不让我们靠近。所以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第二天下午有个文士模样的,说是他们的叔叔,带着几个随从过来,也像你们这般盘问我一番,然后才把他们的行李领走。”

  老和尚把三人带到那四人住宿的两间房内,一进门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香气。鲁逢chūn皱眉道:“可能是要掩盖血腥气。”

  明面上并没有血,鲁逢chūn腿脚不便,季舒流病中乏力,秦颂风独自在屋里四处翻找,果然在砖fèng里、chuáng板下发现了一些凝固的血迹。

  秦颂风问老和尚:“长老,你第二天还亲眼见过前一天住进来的四个人吗?”

  老和尚道:“没有。”

  秦颂风沉默片刻,说道:“那四个人大概是死在这里了。”

  老和尚吓得一哆嗦,口呼佛号,脸色惊恐。

  鲁逢chūn敲着他的枪杆沉思:“这伙人是gān什么的?”

  季舒流道:“第一天下午,一个有洁癖的贵人带领随从投宿平安寺,同时,有人叫铁蛋的朋友小虫子往桃花镇送一封信;次日下午,一名文士在寺中发现了尸体――至少发现了血迹,一边命人清理gān净,一边亲自盘问僧人;次日傍晚,那文士在镇上四处打探传信之人的来历,打听到铁蛋头上,还要他向其他人作证;第三日清晨,一个疯子掳走铁蛋,声称他的‘主上’被抓了,要求铁蛋谎称昨晚受人指使说了谎。

  “――可见文士在追查这四个人的死因,那个疯子的‘主上’多半就是文士认定的凶手,因为铁蛋的证词才露出破绽。”

  鲁逢chūn怀疑道:“但是小虫子那封信根本没送出去。”

  “小虫子没去成,肯定还得找其他的人送信,”秦颂风道,“听那个文士的意思,一般是找衣着破旧、不认识字的孩子送信,鲁帮主可以查查。另外也可以查查桃花镇三月楼最近有什么动静。”

  鲁逢chūn将枪杆狠狠一敲地面:“好,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不屈帮的地头蛇们要查个传信的孩子自然不费力。很快鲁逢chūn就得知,后来另一个街头小乞儿收了银子,如约把信压在桃花镇三月楼附近那块大石头底下就走了,并不知道收信的是谁。

  鲁逢chūn派出几个机灵的手下,和闻晨家的小杏一起去桃花镇打听,当天傍晚,他们带着查出的消息一同归来。

  三月楼附近的那石头有被动过的痕迹,石头底下的信自然早已消失。

  另外,铁蛋被抓走前一天的上午,曾有个衣着破旧、谈吐却像文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桃花镇,悄悄打听镇上一位“王公子”的行踪;中年男子的形貌与那个向铁蛋询问送信细节的文士吻合。当时,这王公子还在附近一家青楼宿娼,但下午之后镇上就再也没人看见过他。

  王公子来路不明,最近数月都是桃花镇的常客,总是带着三名护卫。

  刚刚说到这里,鲁逢chūn另一波手下也大呼小叫地结伴而归,他们终于从黑水湖底捞出了疯子的尸体。

  湖水寒冷,因此尸体虽然被泡了很久,面目仍可辨识。闻晨见了尸体便道:“此人就是那个王公子的护卫之一。姓王的没来过我家,但是我在别人家遇见过几次。我觉得他骨子里有股戾气,喜欢让小姑娘一边陪酒,一边给他讲武林高手大杀特杀、威震江湖的故事。”

  季舒流抓住秦颂风的手:“原来咱们也见过他。”

  ――在桃花镇的一家大酒楼上。王公子带着三名护卫喝酒寻欢,嫌弃燕山派已故掌门元磊行侠仗义的故事太“窝囊”,季舒流当时觉得刺耳,还很是生气。

  上次只有匆匆一面,这护卫发疯的时候又披头散发遮住大半张脸,所以季舒流才未能当场认出他来。

  “所以,”秦颂风道,“现在咱们知道,有个有洁癖的人住在英雄镇平安寺,带着三个护卫;有个姓王的住在桃花镇三月楼附近,也带着三个护卫。有洁癖的人一行被人杀死在寺里,然后有个文士过来调查,认为凶手就是那个姓王的,他的护卫不服,挟持了铁蛋。”

  鲁逢chūn忍不住痛骂道:“娘个腿儿的,他们斗他们的,倒把我儿子扯进去。”

  季舒流死死咬着牙,直到确定自己可以平静地言语,才道:“他们往返于英雄镇和桃花镇之间。”

  只有秦颂风明白他的意思。

  万松谷也好,奚愿愿的坟墓也罢,都在英雄镇和桃花镇之间。潘子云的确有可能无意间撞见了他们,才遭此横祸。

  <三>

  季舒流奔波一整日,病qíng加重,半夜里冷得抱住秦颂风不肯松手,终于自知不妥,乖乖缩在被窝里卧chuáng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里,鲁逢chūn派去追查那些神秘之人去向的一批手下最终无功而返。那些人做事十分小心,行迹诡异,实在难以追踪。

  那些人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和天罚派有没有关联?

  秦颂风跟着鲁逢chūn查了几日,始终不得要领,回来和季舒流相对发愁。

  这日,尺素门的唐大嫂忽然送来一封从栖雁山庄??来的加急之信。来信并未署名,看字迹,正是曲泽所写。

  秦颂风坐在chuáng沿,左手扶起裹着被子的季舒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起看信。然而信纸被摊开以后,他们都呆住了。

  曲泽说,上官判失踪前正在自创一套新剑法,吸取了天罚派旧有剑法很多经验,剑招却截然不同,不但jīng妙非常,而且弥补了以往天罚派剑法过于伤身的弊端。如果事先不知道,恐怕就连熟知天罚派旧剑法的人,也猜不出那套新剑法的来历。

  上官判只有燕山派元掌门一个朋友,当年曾和元掌门探讨过这套剑法。天罚派失踪以后,元掌门一直难以释怀,苦苦寻找旧友多年。曲泽刚出道的时候年少气盛,对天罚派颇有好感,元掌门难得看见一个还记得天罚派的人,心中高兴,便给曲泽演示了几招天罚派新剑法。虽然剑法还只是个雏形,曲泽依然十分钦佩。

  很多年来,曲泽都很想知道,那套剑法如果能够成型,会是个什么样子。直到前两年,他看见了一个人的剑法,发现那就是上官判新创剑法成型之后的模样。

  而那个人,就是萧玖。

  <四>

  萧玖和孙呈秀把宋老夫人送回家以后,都返回了英雄镇。

  秦颂风没有提曲泽的信和鲁逢chūn的身世,只是将潘子云被害、铁蛋被挟持的经过一一告知她们。

  萧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听完,表qíng僵硬,甚至有些可怕,浓黑的瞳仁凝视着秦颂风道:“那些人我都认识。”她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听起来,是我四哥杀了我三哥,被本门的长辈抓住,潘子云卷入其中,不知被谁所害。”

  “你有很多哥哥?”孙呈秀已是一头雾水。

  “我排行第九,有一个姐姐、七个哥哥,不过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哥哥,现在可能又少了一个。”萧玖垂着眼皮,视线微微向下,“对不住,我说我家出身黑道,其实是骗苏门的。”

  孙呈秀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问:“那你家是gān什么的?”

  萧玖瞥她一眼,森冷的神色似乎和缓了两分,用一种很僵硬的声音道:“我母亲姓萧,父亲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判字。”

  ☆、自毁

  <一>

  江湖之中能人辈出,许多曾经璀璨夺目的高手,退隐数年之后都会被遗忘。但上官判的名字即使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也能轻易让满室高手色变。

  季舒流终于明白萧玖在宋老夫人面前为何分外温柔,忍不住道:“宋老夫人说,天罚派失踪几年之后,她儿子半夜跑到她屋里,亲手送给她一个孙子。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可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柏直就是宋师兄。”萧玖道,“宋掌刑还活着,你那天听见我四哥的护卫大喊‘管家的,杀人的,排第五的’。排第五的是我五哥,管家的是天罚派掌书彭孤儒,杀人的就是掌刑宋钢。”

  孙呈秀怔怔地问:“那令尊呢?”

  “失踪十四五年了,多半早已故去。我当初就是为了找他,才孤身行动,落入苏门手中。我和天罚派的人原本有些纠纷,至今也不曾回去,但当时苏门追杀不休,小奚又伤重垂危,我只能联系同门求救。他们得知此事后十分恼火,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出手杀尽了苏门。”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西域杀手”,苏门被屠灭,真是天罚派下的手,所以商凤英临死前才说她看见了天罚派的剑法。

  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容忍门中的女孩子被如此对待,何况这孩子还是掌门的亲生女儿,只是屠灭苏门而不曾nüè杀,已经堪称手下留qíng了。

  可天罚派既然不曾覆灭,当初为何失踪,上官判既然十四五年前才失踪,为何任由妻子仇凤清在燕山派疯癫至死,其间却和其他女人――很可能是几个不同的女人――有了至少九个孩子?

  季舒流斟酌片刻,没有立刻说出鲁逢chūn见过上官判一事,而是先道:“燕山派的仇女侠究竟……”

  萧玖道:“挖开仇凤清坟墓验尸的,就是我父亲本人。”

  众人满腹疑问,已经不知道该先问哪个,萧玖好像也有满腹隐秘,不知道该先说哪个,她凝视着地面良久才道:“就从仇凤清其人说起吧。

  “仇凤清是大盗高函的独生女儿,她九岁那年,高函盗窃了一件宝物,失主xingqíng偏执,四处求人搜捕高函不得,竟然在闹市用血写下一个‘冤’字自杀身亡。我父亲带领同门抓住高函以后,认为失主因他而死,理当偿命,就杀了他。

  “仇凤清认为她父亲罪不至死,心中激愤,扮作流落街头的孤女投入燕山派,筹划多年,终于嫁给我父亲,然后jīng心设计,让天罚派自相残杀,死伤大半,借机将我父亲刺成重伤。事后,天罚派人人心寒不已,万念俱灰,所以才从江湖上消失。”

  难怪凶手完全不露痕迹,原来令天罚派突然消失的凶手,就是天罚派自己。

  孙呈秀道:“传说天罚派门规森严,人人为正道奋不顾身,什么样的计谋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就因为人人为正道奋不顾身,才会自相残杀。”

  萧玖的声音很小,但屋里的人都能听见,所有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等她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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