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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_狐毛【完结】(10)

  “……呜,师兄?”岑眠软软的声音响起,睡眼朦胧地看着从他嘴里抽出温度计的薛凉。

  “你可算醒啦,你再不醒我怕我今晚就能吃烤狐狸了。”贺少清笑着说。

  薛凉睨了他一眼,看着手里的数值正常的温度计,嘉许地看着岑眠:“不错,没被鬼车吓病。”

  岑眠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刚才“英勇”的举动,心里除了后怕,更多的是骄傲,眼尾还偷偷瞄着脸色不善的贺少钰,心想,大腿这次不会再说我废柴了吧。

  “我早上就说眠眠会来,你还不相信我。哼。”确认岑眠没事,薛凉想起今早和贺少清打的赌。

  贺少清嘴角勾起一个笑:“听说以前小眠还给蒋冽提供了很多这样的信息啊,我很好奇,小眠你怎么做到的?”被危险吸引的人司空见惯,吸引危险的人才是一大自然奇观,吸引危险还知道对方在哪的,就更是一朵奇葩了。

  “哼,小眠是你叫的吗?眠眠大学的时候就对这些很敏感了,关蒋冽那个人渣什么事。”看着蒋冽十年来怎么对岑眠的薛凉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贺少清,简直一点就炸。

  从来死守秘密的岑眠经历今天这么一场,心本来就被捧得高高的,何况面对着大家的注意,连一直脸色不善的贺少钰都对他投来目光。岑眠眼里染上雀跃的火花,腼腆又有点小骄傲地小声说:“我梦到的。”

  “梦到?你是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梦到过的?”贺少清笑出一声,故作惊奇地问。没办法,上次他听到这样的谬论已经是洪荒时期了,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只当小家伙在开玩笑。

  岑眠从来不是善于让人信服的好手,他最擅长的不过掩饰和逃避而已,面对质疑,他一口咬定:“是啊,虽然有些出入,但至少地点对了吧。”

  “眠眠,师兄知道你总是遇到奇怪的事,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梦到?噗。”薛凉看着岑眠,神色很想认真,最后还是绷不住,媲美男模的脸笑开来。

  “……是真的!师兄。”岑眠看着师兄笑起来的样子,忿忿地咬唇,看着薛凉,眼里还残留着雀跃的火花,然后接着把本来不想说的话说了:“今天我晕过去的时候,我还进了鬼车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是我把他带回yīn间的。”

  “噗嗤――”贺少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憋不出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连他信任的师兄,都笑得眼睛泛泪,抓着岑眠的手喘着气说:“眠眠,你不能在学校听了那些什么灵主的事,就往身上套啊,要编也编个真一点的。”这不能怪狐仙大人,毕他从洪荒活到现在,灵主也就一只听说过一个。

  岑眠看着笑得不能自己的两人,垂下脑袋,滑落的软软黑发遮住眼里黯淡了的火花,心里的qíng绪像是火候过了还煮着的汤,剧烈翻滚着冒着泡泡又疼痛地破掉。

  讨厌自己的qíng绪前所未有地qiáng烈,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稍微一被注意,就敞开心扉,把刀递给别人,指给他们心的位置,然后任由他们伤害、任由自己流血。

  岑眠甩开薛凉的手,低着头,掀开被子站起来,对方还在笑着而不察觉。

  再不想顾虑伪装什么,深吸一口气,他以前所未有的力气挤开跟前的人,冲出了大门,飞快地下楼,在所有人追上他脚步之前,垂着脑袋狂奔,冲出了花纹繁复的大门。

  荒山野岭的保护区,一丝人烟也无,更妄论巴士。天上下着小雨,讨厌雨的岑眠却垂着脑袋走着,丝毫不躲。

  岑眠把唇咬得毫无血色,下巴颤抖着,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沿着青石板路一路走,也不管前路通往哪里,能不能回家。

  ……没事,只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反正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没有家。

  雨,是一种很讨厌的东西,一切不善的qíng绪在雨里都会被放大。 差点被杀、不被信任、大腿的讨厌和质疑,那些孤独、悲壮、疯狂的qíng绪在丝丝冰冷的chūn雨里被放大。

  身上师兄给他换好的睡衣早就湿透了,脚上的拖鞋只有左脚,赤着的右脚沾满了泥浆。

  岑眠仿若未见,失魂落魄地咬着唇走着,踏出最后一块青石板,走过安静的小巷。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大了,熟悉的大都市就出现在巷口。

  孤独落魄的青年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看惯了人世百态的人类没有一个青年奇怪的造型侧目。

  看着熟悉的街道,岑眠心里倍感陌生,人来人往,一个个形色匆匆的人类在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个人都是与他有不同方向的平行线,可他们冷漠地过他所在的这条线的时候,却会刺穿他的身体,而他还想着要怎么变得和他们更相像,怎么才会被接纳、被认可。

  落寞的感觉从心底破开的小dòng灌进来,咕噜咕噜地跟那些沸腾的qíng绪掺杂在一起,最后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皮肤上浮出jī皮疙瘩。虽然没人注意,岑眠还是垂着脑袋,悄悄地用手把冒出来的眼泪抹掉。

  “喂!”磁xing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岑眠被吓得炸起一身毛,眼泪汪汪地转过头,红红的鼻翼还在不忿地翕动。

  ……他哭出幻觉来了吗,为什么大腿在这里,而且他的机车还跟幽灵似地悄无声息跟着自己。对,幻觉,肯定是幻觉。

  岑眠当没看到一样吸了吸鼻子,拧回脑袋瓜,垂着头加快脚步在街上走着。

  “……呜!”

  下一秒他就被黑色的车手服糊了一后脑勺。扯面扯下脑袋上过大的车手服,难以置信地摸摸,再蹭蹭。

  ……见鬼了,还是热的!

  “你掉了东西!”贺少钰看着岑眠浑身湿漉漉、光着脚的脚沾满泥浆、拿着车手服还不会穿的láng狈样,眉头皱起来。

  岑眠委屈地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的监护人表格,上面俨然是贺少钰张扬的签名。

  “……你不是不当吗。”岑眠想起贺少钰之前的话,委屈的小脸有些气鼓鼓地,刚被压下去的难过霎时涌上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说过不当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的?”贺少钰想起之前岑眠的表现,压下心底的狂躁,眉毛还是皱着。

  ……难道没有吗!岑眠忿忿地想,咀嚼着贺少钰之前的话,好像,也可以不是拒绝的样子?

  贺少钰看着岑眠翕动着红通通的鼻翼、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半晌没等到岑眠答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到底在生哪门子气?生气我在厨房对你那么凶?还是生气我质疑你的身份?”

  ……大腿居然还知道他在生气,这是要道歉的节奏吗,可是道歉gān嘛还这么凶。岑眠大眼睛悄悄地看大腿的表qíng。贺少钰外套还在自己身上,上身只有一件黑背心,宽肩窄腰下肌ròu的线条隐约可见。

  ……唉,凶也那么好看。岑眠气鼓鼓的脸渐渐染上粉色,别扭地低头,不去看眼前的美色。

  贺少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一把把岑眠拉上后座,“啧”了一声:“不是很懂你们龙族。”

  ……马蛋!不道歉就算了!关他们龙什么事!看不出你是这样的地图pào啊!

  “……我会给你房契的。”心里的那锅叫qíng绪的汤翻江倒海,岑眠还是乖乖地把表格贴身放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本来一肚子pào仗压进了肚子里、准备呼油出发的贺少钰一下把车停下来,被岑眠的话点着了:“例行盘问你一下都不行?你以为我是你?没点戒心!傻了吧唧的别人说什么就信!”

  岑眠要拽他衣角的手停在半空,傻眼地看着他,又被男人一手拽回腰间,只男人烦躁地挠挠脑袋,别扭地道:“……啧,对不起得了没。”

  ……啥?!岑眠瞪大眼睛,对方别扭的神态让他感觉仿佛是自己在做梦……

  半晌,看到岑眠还傻乎乎地看着自己,贺大少似乎忍无可忍地又来了:“龙族真是,啧,胆子又小还小气。我在厨房说你的话哪里错了?说你自bào自弃就要勇敢承认,是个男人就别当缩头乌guī,不是默认自己不行,随便抱个大腿,就能改变现状的。”

  啧,龙真是麻烦的生物,二十年前的那只是这样,眼前的这只也不例外。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霸气侧漏的道歉。岑眠红肿的眼睛还水汪汪的,鼻子还一吸一吸阻止着鼻涕,却努力拉长嘴巴,才没有偷偷笑出来。从不敢想要自己的东西,从没人鼓励他,虽然凶得跟狂犬病一样,但是他却没有难过。

  “要不要回家了还?”贺少钰凶巴巴地问,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他身上,衣服透得不能再透。

  “要!”好像中间的一切都没发生,岑眠还是那只软糯狗腿的小白龙。可是他的确变了,经历了一大堆人生中的第一次,岑眠湿漉漉的眼里,多了一丝坚韧。

  贺少钰扣上头盔,猛踩油门,双手娴熟地呼油,黑色机车如电光“嗖”地从人群中飞驰过去,带起人类冷漠的脸上的qíng绪。

  风在岑眠耳边呼啸,四脚并用巴着男人紧实的腹肌,头发被chuī得掀起,脸侧的ròuròu都要被挤得变形,却很勇敢地没有尖叫。

  ……要回家了啊。

  彩蛋①:chūn困

  像是参天巨伞,枝叶茂密的梧桐树张开枝桠,直直地穿过云层,通往未知。

  万丈阳光洒在密集的树叶之间,似是繁星点点。和风里,每一片树叶都像是小jīng灵,沙沙作响发出欢快的笑声。

  “……卧槽。”

  岑眠被屁股下只能看见繁星点点般的房屋吓得脚软,惊魂未定,他坐着的树枝前,一片翠绿的枝叶忽然窜起一簇火苗,像极了他在yīn间看到的那簇。

  ……这神他妈的梦。肯定只是梦对吧。

  岑眠看着远近的枝桠一簇簇火苗亮起,即将燃成火海,要将这梧桐树整个烧光。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放火一般。火光阵阵,带着绝望的煞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阵清丽的凤鸣传来――――

  岑眠侧头,一只巨大的冰凰穿过熊熊业火,背负青天,羽遮大地,冰晶般的羽毛如同初雪。毫不避讳地穿过业火的动作,抖落漫天燃着的梧桐叶子,如同金色的蝴蝶在跃跃起舞。她把巨大的脑袋在梧桐树里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然而岑眠知道,要是她找到这儿来,自己非掉下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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