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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别撩我的剑[修真]_壑舟须臾【完结】(11)

  “这位小哥,这家只有酱香鸭还算能下肚,你多吃些。”胭脂笑着夹了一筷子,放到萧道鸾碗中。

  萧道鸾吃了。

  沈恪发觉一件有趣的事。萧道鸾对旁人的请求很少热烈回应,但也很少推拒。两人一路走来,有时吃的好些,也没见他多吃两口。有时吃的难以下咽,也没见他少吃两口。只要是端上来的菜,他都会夹上两筷子,但也就那么两筷子。

  无yù无求和仙人似的。

  沈恪也夹了一筷子素菜,先前他觉得没有半点味道的那样,放在萧道鸾碗中:“你也尝尝这个。”

  萧道鸾看他一眼,默默吃掉。

  沈恪笑了:“道鸾,你莫不是尝不出味道吧。”

  到了化神期的修士,可以有选择地辟谷。萧道鸾倒没有把心思花在这种琐事上,该吃的时候便吃,该喝的时候便喝,有意让自己变得不像个凡人没有太大意思,只要一日不证道飞升,终究是土jī瓦狗。没有辟谷,他的舌头还是能尝出菜的好坏来的,但好坏也差不多就那样。如果说这辈子他还有因为吃产生qíng绪波动的时候,那就是在凌云镇的面摊上。那时他真真切切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剑就在附近,清淡的面汤都被品出了甜味。

  胭脂拍了一把沈恪的手,道:“说什么呢。小哥,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习惯了蹬鼻子上脸。这菜你要是不爱吃,放着就是。”

  沈恪笑着搭住萧道鸾的肩膀,有意让自己的鼻尖擦过对方的脸颊,道:“我还就真的蹬鼻子上脸了,胭脂姐你要替他教训我吗?”

  胭脂道:“好大的脸,不gān这位小哥的事,我也能好好教训教训你。当年的烂账,今儿个就来好好算算……”

  胭脂一撩袖子,显然是不打算等沈恪求饶,要好好算算总账了。

  这时状元楼的门口慌慌张张跑进来个使女。她看到了一桌三人,直直跑了过来,险些撞翻桌椅。

  “小桃,怎么了?”胭脂认出那是新来的使女小桃,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道恐怕出了事,“别慌,有什么事都慢慢说。”

  小桃摸了把眼角,哽咽道:“醉玉……醉玉姑娘她……”

  沈恪比胭脂的反应还要快,脸色飞快黑沉了下来,话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醉玉出什么事了?”

  “醉玉姑娘她不好了……”

  ☆、第11章 醉玉

  醉玉和素心、胭脂是一样的年纪,当初三人都在差不多的时候进了楼子。

  阿娘去世后,胭脂因为xing子泼辣成了楼里的主事,素心和醉玉照样是楼里最红的姑娘。

  三人的感qíng极好,是以一听醉玉有事,胭脂便急着往回赶。

  沈恪顾忌萧道鸾的感受,落后了一步,对他点头道:“我和醉玉姐有旧,不能不过去看看她。你若是不愿去,可在外边儿逛逛。出了楼子往东边走,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萧道鸾道:“无妨。”

  当初他不过是慢了一步,剑就落到了沈恪手中。现在若和沈恪分开一时半会,指不定沈恪和剑就被人带跑了,他再到哪里找去?

  沈恪边走边和他jiāo代:“我和胭脂姐她们都认识快十年了,知道她们的xing子都极好。你就算不能接受……也不要把她们想的太坏。”

  “嗯。”

  沈恪就是害怕萧道鸾用礼法廉耻教训楼里的姑娘,听他答应下来便放了心。

  “醉玉姐!”

  沈恪看到醉玉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来。听胭脂说她偶感风寒,他以为只是小小的不适,没想到醉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醉玉原本的个子就小巧,风一chuī就能chuī跑的柔软模样很是惹人怜惜,现在更瘦一些,简直不用风chuī,自己站着都能倒了。

  她半靠在chuáng头,脸上染着病态的cháo红,见到沈恪之后瞪大了双眼,巴掌大的一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了那泛着水光的眸子。

  “小恪……”

  沈恪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怎么病成这样?大夫开的药有好好吃吗?”

  一旁侍奉着的使女哽咽道:“吃了,可没什么起色。”

  胭脂又急又怒:“换个大夫看!祷雨镇上那么多医馆,总有个能看病的大夫吧。”

  沈恪转头瞪了她一眼,胭脂转怒为笑:“怎么,我不过是声音大了点,就开始心疼你的醉玉姐了?”

  “我没有……”

  醉玉捂住沈恪的嘴,虚弱道:“别说话。”

  多年前,同样温柔似水的眼神也曾经一样长久地注视过他。那时他的选择是落荒而逃。嘴上说着要去更多更远的地方看看,总有一天要成为真正的剑仙,心里却时时对这座西部边域的小镇回望。

  xing子泼辣见不得旁人软弱的胭脂,矜持自爱待人温文有礼的素心,还有像一株不依附他人便无法生存的藤萝般的醉玉……当被酒馆的老板扫地出门,流落街头的时候,是楼子里的阿娘暂时收留了他。

  当年刚刚能勉qiáng扛起大铁剑的他,连当个打手都不称职。被喝多了撒泼的客人揍的鼻青脸肿,还要靠着胭脂挺身回护拦下醉客,素玉安抚阿娘不要把无用的少年赶出楼子,最后被醉玉带回房中温柔地上伤药。

  整日和楼子里的姑娘玩闹,彼此间的玩笑开了不少。如果当年说的话都要当真,只怕他和胭脂的小孩都能滚满一堂了。

  在众多笑闹中,只有关于醉玉的最让他头疼。

  朦朦胧胧的,当年的沈恪觉得自己对醉玉并未怀有那种感qíng,但是因着她分外柔弱的缘故,总想要再多回护她一些。无论是胭脂还是素心,都有保护好自己的手段,只有醉玉,仿佛什么也不会,只拿那双眼活生生将人的心看软。

  沈恪咳了一声,将她的手塞回褥子,问道:“一个风寒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醉玉姑娘这些天没有出门,就在楼里呆着,吃的喝的也都好好的。就是……就是站在窗子边上chuī了会儿风,起来就喊头疼。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是风寒。这两天一直没好,也就是没力气,旁的症状都没有。但今早不知怎么了,咳个不停,我们不敢做主,只能来请胭脂姐看看。”

  “醉玉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你们平日里不多劝着,真出了事哪里还来得及?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她这样子,还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时候呢。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胭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众人虽是关心,但到底对医术了解不深,只能嘴上安慰两句。胭脂软言劝了两句,便让众人都先回去,拍板说过会儿就让楼里的杂使跑一趟邻镇,去请个老大夫过来把把脉。

  醉玉拉着沈恪的衣角不肯松开,沈恪只得在chuáng边坐下。

  “当年你……”

  胭脂将众人带出门外,推了还留在房中的萧道鸾一把:“这位小哥,人家有私房话要说,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萧道鸾看到沈恪眼中的qíng意,神态有片刻恍惚。

  随后,他道:“不是风寒。”

  “什么?”沈恪猛然回头。

  萧道鸾道:“她身上的yīn气很重,像是服用了yīn的丹药。yīn气过盛,阳气不足,一点小病才会久治不愈。”

  八百年前他生活过的时代,是一个各类修真门派奇巧百出的时代。丹修在当年,也算声势浩大,他虽然不jīng此道,但也略有耳闻。

  丹修之中也分不同流派,其中有一派信奉采yīn补阳之道,以人为鼎炉,因为行事手法过于yīn毒,同魔修一样被修真界的主流排斥。

  但此道依旧有人修行,而且层出不穷。

  八百年过去,丹修的功法和他当日见过的已经完全不是一副模样,但根子上的东西还是相同的。他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位醉玉姑娘,只怕是被当成了采yīn补阳的对象。bīyīn的丹药,只有在丹修急于求成的时候才会给他人服用。服用下丹药之后,体内的阳气会被压制到最低,而被bī出的yīn气外漏,可以一次采集上甚多。但此法有违yīn阳调和,被bīyīn过的人,轻则体质亏虚,重则一病不起。

  听萧道鸾说完丹修之事后,沈恪默默抽出身后铁剑。

  从凌云镇外得来的灵剑也佩在身上,但他还是习惯用这把随身多年的老剑。

  胭脂惊斥道:“沈恪!”

  沈恪摸着铁剑上的锈痕,沉声道:“当年我被客人抽了大嘴巴子,都是醉玉姐一手上的伤药。现在有人敢伤她,我……”

  “小恪……”醉玉认真地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目光里满是崇拜,好像在看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一样,“别和人动刀动枪……你有这份心,我……我就够了。”

  眼看醉玉就要流下泪来,胭脂一把将沈、萧二人都推出了房门。

  “去去去,装什么装,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啊。别和姐逞能,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你出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沈恪摸了摸险些被夹到的鼻子,对萧道鸾点头道:“多谢。”

  萧道鸾淡淡道:“不谢。”

  沈恪抱着剑靠在醉玉的门口,大有一副谁敢来伤人就先和他较量一番的架势。其实当年有关醉玉的事,他能记住的已经不多了。就像胭脂说的,男人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该忘的都会忘的。所以他挑在彻底忘记了这里的姑娘之前,回来再看上一眼。她们若是都活的好好的,那他也就放心地把这段过往抛却了。但她们若是活的不好……

  以前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现在至少还有一剑。

  元婴的剑。

  萧道鸾陪他在门边杵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反应,思忖着该如何继续。这段日子沈恪吃吃喝喝过的太过安逸,两人一路西行,竟然没有和人jiāo过一次手,剑气在沈恪体内依旧运行地平稳。其实如果他想要,随时都可以不顾沈恪的xing命取出那把剑,但他也说不上来直到今日自己也还没动手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动手,特别愚蠢。

  沈恪闭着眼睛,但是仿佛察觉到了萧道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般,忽然开口:“我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她。”

  “哦?”

  祷雨镇虽然热闹,但那只是世俗的热闹。从古至今,这地界上就没出过几个修士。要论起门派,就更少得可怜。一共两个,都在镇子西南边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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