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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别撩我的剑[修真]_壑舟须臾【完结】(22)

  醉玉手中一顿,蹙眉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那把剑只有师尊想要?连山宗、归一宗……不知道多少正道中人都眼馋着呢。那些想飞升又飞升不了,想兵解又舍不得一身修为的老不死,日日盼着的可不就是这把剑?”

  醉玉的低姿态让男子很是受用。师尊座下那么多弟子,就数这个半路出家修习密宗欢喜术的醉玉最为勾人,可惜傲得很,往日都不拿正眼看自己。如今见自己得了重视,男子不知不觉将刚从师门得到的消息吐露出来:“前些日子在凌云镇上,众人盯着,那些老不死不方便出手。现在这两人落了单,他们还能有什么顾忌?就算自己不方便挪一挪身子,总有徒子徒孙愿意来跑断腿。偏偏有人自以为瞒天过海,却不察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他已经是砧板上的ròu,旁人什么时候想下手就下手了。”

  男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意有所指,盯着醉玉的眼神也开始暗沉。师尊派他两人盯着剑,如今剑没到手,回去少不了一顿责罚。他可不愿意白白陪这女人受罪,除非……

  “你以为自作聪明放他们一马,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男子笑道,“可惜啊可惜……不知我若是把这镇上的事往师尊那边一报,你这条小命,经得起几个人折腾?仔细算一算……当年五个人,修炼了这么些年功夫,如今总该更qiáng一些了吧?”

  醉玉面色一变,骤然握紧右手。

  眉笔在她的手中断成两截。

  男子浑然不觉,沉浸在了自己的yù念之中:“若要我将此事瞒下,给师尊一个jiāo代……其实也不是没得商量。”

  醉玉回眸笑道:“那便来……商量吧。”

  男子只觉得这轻轻一回眸,都快将自己的魂儿给勾了出来。密宗果然有些本事,不知道过会儿……是不是也能那么*?

  他眼中的晦暗还没有褪去,瞳孔便骤然放大。

  愤怒、不甘、*、憎恨……眼中种种qíng绪,在他倒地的一刻,尽数湮灭。

  醉玉缓缓抽出□□男子胸膛的手。

  盈盈不堪一握,却能瞬间扼住还在跃动的心脏。

  “你便替我……给师尊一个jiāo代吧。”

  自从为那人所救,拜在他的座下,除了修习那密宗心法之外,她其实并没有得到太多差遣。她静静蛰伏在这祷雨镇上,日子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哪怕后来清了伏魔观,收了九央,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打发些闲散时光。

  直到月前那人千里传音,要她在此迎接一位远客,从对方手中夺取一把九品灵剑。

  那位远客的名字,在她听来,有如惊雷。

  沈恪。

  她知道自己必须动手,否则那些不知道暗藏于何处的眼线,会将一切可疑之处尽数禀告给那人。但她不愿意出现在沈恪的面前。于是装病、避而不见、利用素心……做出的事样样没有经过思索。

  但沈恪真的不是当年那个连炼气都无法突破的少年了。

  她亲眼看着他杀了九央,亲手为他布下骨阵,再等着他一剑破去。

  拿不到剑,至多不过是受到些惩罚。但无论如何,她都只能隐藏在暗处,不能露面。她怎么能让他看到她……这幅样子。

  醉玉在梳妆台前重新坐下。铜镜中的人眉目勾人,只是嘴上没什么血色,看着有些虚弱。

  她翘起沾了血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唇轻轻抹上一痕,猩红。

  楼下传来人声,想来是出门玩乐的人玩累了回来。

  镜中的人一边涂朱,一边落泪。

  双唇鲜红,血色饱满,盈盈yù滴,正如数年前――

  她紧紧捂着凌乱的衣衫,将头上的金钗一遍又一遍□□尸体的胸膛。剩余的歹人震惊片刻后一扑而上,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对这个敢于反抗的柔弱女子,施加了一点小小的惩戒。

  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想那个总爱挎着一把铁剑的少年。

  想着他说总有一日要成为剑仙。

  他说到了那天,就要把所有敢欺负她们的人都斩于剑下。

  他说……

  然而那些他说过的话都那么遥远。在那个无比寒冷的夜晚,怎么回想也温暖不了发颤的心口。

  她等到了黎明到来。

  等到了一个人到来。

  脚步声已靠近门口,醉玉起身。泪痕不见踪影,似乎先前根本无人落泪。轻轻抬手,将高大男子的尸体毁去,连带房中的血腥气息都消弭无形。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反抗也无力的女子。

  修行数年,元婴后期,这样的速度,即便放在魔修众人之中,也显得可怕。所以即便这次做错了事,师尊也未必舍得将她抹杀。

  但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做错事了。

  醉玉对着房门展颜一笑。

  “你来的……太迟了……”

  ☆、第25章 习剑

  人楼空。

  房中只燃着一炉沉木,暗香袅袅。

  沈恪扶了一把门,仿佛才有力气继续站着,继续说着。

  “她……变成这样了。”

  萧道鸾沉声道:“修行之法千千万万,各有机窍,厚此薄彼并不妥帖。”

  沈恪失笑:“我并不是反感她修习双修之法。”

  萧道鸾想不出沈恪突然的沉默还能是为了什么。醉玉就是所谓“哈什上师”,他有些意外,也对这个女子有些隐隐的钦佩。修行有成的女子本就不多,像醉玉这样没有自小打好底子的就更少。她要有今日这般修为,心xing应当十分坚忍。

  沈恪摇了摇头。

  醉玉想要修行或是不修行,想要修行剑道或者丹道,他都无权gān涉。他只是反感……怜惜对方,杀人如麻。

  在许多修士眼中,也许没有入修真一道的人都如同蝼蚁。但沈恪绝不会这么认为。别说今日他只有元婴修为,就算有朝一日平地飞升,他也不觉得自己有权力决定他人生死。

  但他不想和萧道鸾说起这个。以他的猜测,萧道鸾那样的家学渊源,想必为了专注剑道,连自己的xing命都可以不顾,遑论旁人。

  沈恪平复了会儿心境,对萧道鸾说:“这事,不要和楼里的人说。”

  萧道鸾:“好。”

  “若她们问起,就说醉玉……想念素心,得了信儿去寻她了。”沈恪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胭脂和陈公子前些日子已经动身离开,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对方jiāo代。

  当年楼里,他最熟悉的三个姑娘,如今都不在了。

  沈恪难得安静,斜倚在门侧,落日余晖,剪影颇有些落寞。

  偏头想了一会儿,萧道鸾说:“庚戌习剑录名为秘法,实为残篇,原本共六卷……”

  沈恪忽的回头望向萧道鸾,目光深沉。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萧道鸾:“昨日你问了。”

  他昨日是随口提起了庚戌习剑录,但并不如何上心。虽然传闻中,这本连山宗的秘藏功法jīng妙无比,更是和剑仙步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在说起它的时候,满脑子想着的也只是眼前的人。

  他想和萧道鸾说说话,压根不在乎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沈恪扶着门框,在萧道鸾看不到的位置,指甲已经无意识地在木门上划出几道浅痕。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些?”

  萧道鸾又习惯xing地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明白沈恪为何要如此发问。

  沈恪沉声道:“你……”

  他转身快步走向萧道鸾,一时不慎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

  萧道鸾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反应敏捷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臂。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透过衣衫,传到更远的地方。

  沈恪直视着萧道鸾的眼睛:“你在担心我?”

  萧道鸾:“你问了。”

  “我是问了!”沈恪握紧了拳头,放缓语调,尽可能地平静道,“但你可以不在这个时候回答我。昨天、明天,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偏偏要挑现在?”

  “因为你觉得我因为胭脂的事伤心了,所以想要说些其他的话,好让我开心起来。是这样吗?”

  沈恪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咄咄bī人,但是萧道鸾越是紧抿嘴唇不发一言,他就越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些什么。

  他知道除了剑,萧道鸾就没什么在乎的东西。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在对方看来都是外物,不能gān扰他的剑心。那为什么……

  沈恪的qíng绪太过激动,身子前倾,几乎要将贴到萧道鸾的身上。萧道鸾原本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这样近的距离,此刻却觉得对方身上的压迫感太重,需要更远的距离来加以淡化。

  萧道鸾往后退了半步。

  往后退的时候,他问自己,是这样吗。

  心里的声音轻轻的,但没有办法忽视。他不得不直面这比修剑复杂得多的问题。他在担心沈恪吗?担心对方qíng绪低沉?想要让对方快乐起来?

  在萧道鸾沉默的时候,沈恪的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随着对方的退后,那根弦绷到了极处。

  啪。

  断了。

  这几日他一直和萧道鸾打闹玩笑,但是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恐慌。自从他得到了墨剑之后,身边的人和事仿佛都开始脱离控制,luǒ丨露出异样的面貌,或者说,它们本来的面貌。凌云客栈嘴硬心软的掌柜,摇身一变成了魔修。素心和醉玉都入了丹道,后者更是密宗心法小成……就好像自己已经身处漩涡的正中央,周围的水域都开始扭曲,而他为短暂的平静所迷惑,浑然不觉危险的bī近。

  他原以为修为飞涨,灵剑在手,应该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不用再随波逐流。但其实他能把握住的东西依旧很少。

  他救不了素心,也帮不上醉玉。

  还有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每日似有似无的撩拨,好像远远不是他想要的。那他还想要些什么呢?

  沈恪定定地看着萧道鸾,想要通过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一直望到对方内心的最深处。

  如果那里也只有一口不会再起波澜的枯井……

  井中可以有他的倒影吗?

  沈恪一手握住萧道鸾的手腕,缓缓将其压在墙上。萧道鸾的目光依旧澄澈,但沈恪知道那是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成为遮蔽对方目光的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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