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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龙之点龙笔_青浼【完结】(24)


“快扎起来吧。”
“?”
“疯婆子似的,怪辣眼睛,本君都不敢看。”烛九yīn抬起手捂着双眼,又贱兮兮地从手指fèng里偷看画卷外的少年,瞥了一眼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寒颤,“早说兴奋一下的代价就是过会儿要受这等惊吓,本君保证做到心如止水,哪怕新靴在爪,也只是淡定优雅道:哦,一双新靴,还不赖。”
“……”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条赖皮龙,方才觉得他要翻脸不认人反倒像是高估他的智商了。
张子尧一颗心落地,也没来得及去琢磨就算这条破龙翻脸不认人能给他造成什么损失,看着画卷之中翠靴黑袍男子,这会儿他心里也有点儿高兴:“九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这尾巴突然就能画出来了呢?前两天还不能呢……”
烛九yīn:”“不知道。”
张子尧双眼一亮:“难道是我画技突飞猛进?”
烛九yīn一顿:“虽然不知道,但是本君猜测,至少跟这个肯定是没关系的。”
张子尧:“……”
“你可以给你爷爷写信问问怎么回事,一家子人总该有一个有文化的吧?”
烛九yīn说着,懒洋洋地重新化龙――这次除却外面下的雨变得更密集了些,天空变得更暗了些,动静到是没之前那么大了。张子尧正以为是他重得新尾欣喜不已要多欣赏一会儿,没想到这时候,他突然从画卷方向闻到一阵腥咸之风,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一角占据整个画卷那么夸大的翠色龙尾居然渐渐浮出画卷,龙尾水珠晶莹剔透,一滴飞溅到张子尧眼皮子上!
张子尧倒吸一口凉气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
“怕什么?”烛九yīn的声音不满地响起,“这只是本君龙尾一角,特地给你这乡巴佬见识见识――”
他话还未落,突然感觉冰凉尾巴上微微瘙痒,一柔软又温暖的触感顺着他尾部血脉轻抚而过,烛九yīn没说完的话全部呛回了喉咙里――
与此同时,那露在画卷外的尾“呲溜”一下缩了回去,张子尧一脸悻悻将手缩回去,正想说自己还没摸够那冰凉慡滑的感觉,就听见画卷里那龙嚷嚷开了:“让你看看!摸什么摸!乡巴佬么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摸上一摸,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本君不好龙阳的!瞎摸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砸张子尧个劈头盖脸,张子尧懵bī了一会儿心想不就摸摸尾巴激动地炸了毛的猫儿似的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对劲,gān脆“啪”地一巴掌拍在那副画卷上:“我画出来的尾巴摸一摸怎么了?我还嫌摸了一手鱼腥味儿呢!”
“什么?你说本君鱼腥味儿!放肆!刁民!胆敢对真龙神君如此无理!”
张子尧不理他,转身绕过画卷去水盆里洗了洗手。
身后画卷里,龙尾巴悄悄默默探出一个角,左右挥舞了下发现没碰到人,顿时嚣张地将桌案拍地啪啪作响:“人呢?你别以为不说话跑到墙角瑟瑟发抖本君就能原谅你了――小蠢货?哪去了?本君听见水声了你不会是洗手去了吧――你居然真得去洗手了?!”
张子尧举着湿漉漉地手,回到桌子边,看着画卷纸上一条翠色的尾在那晃来晃去拍来拍去实在碍眼,终于忍不住又伸手将那尾巴摁回去,嘴里碎碎念道:“收好收好,别N瑟了,哪日若是又被哪个捉妖人看见,就这么一条宝贝尾巴都砍了你的去。”
这会儿大概也是撅着屁股甩尾巴甩累了,烛九yīn冷哼一声,那翠色的龙尾消失于纸面,英俊的男人重新回到乱石之中,双手笼着袖子微微抬起头一脸淡漠与画卷外的张子尧对峙――一人一龙谁也不说话,相互瞪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张子尧先败下阵来:“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么,不该说你有鱼腥味。”
“哼。”
“我跟你道歉了,你也要跟我道歉。”张子尧戳了戳画卷里男人的脸,“我给你画出尾巴了,你应该道谢,而不是嘲笑我画技不jīng。”
烛九yīn抬起手挥了挥,就像是驱赶脸旁飞来飞去烦人的苍蝇,挪开眼冷硬不吃道:“你本就画技不jīng,本君只是实话实说,为何道歉?能让本君主动道歉的物种怕是还没被女娲捏出来――”
赖皮龙。
张子尧在心中骂了一句,也不再同他计较,将画卷摆在桌子上让那条龙自己玩自己的,他转身继续去收拾准备带走的行囊――收拾到一半,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望了眼窗外的雨,打他记事以来,似乎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雨了……
他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季节也要下雨,都没带伞。
“九九,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张子尧随手拽过张宣纸,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及丑陋的伞张子尧拎起画卷抖了抖,一把湿漉漉的伞从画卷里“啪”地掉了出来,张子尧正待弯腰去捡,同时院外响起一个陌生的男音:“哎呀我的伞呢我的伞呢?!!!”
张子尧吐吐舌头,连忙一把将方才的画纸撕碎,那掉在地上的伞消失了,独留一摊水迹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屋外那人又奇怪道:“咦,怎又有了?!大白日见鬼了不成!”
张子尧:“咳。”
烛九yīn全程拢袖冷艳旁观,等张子尧撕了画卷才道:“怎地撕了?你这小蠢货,出门的时候本君可没见你的行囊里有带伞。”
“人家淋雨了啊,我们还在屋里呢。”张子尧好脾气地笑。
“你要淋雨自己去淋,你到是给本君画把伞来,外头下雨,衣裳都淋湿了,新换的靴子呢。”
“就你矫qíng。”张子尧道,“这雨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不想淋雨你倒是停了啊,这么大的雨,外面的院子池塘一会儿就积满水了,你到是心疼你的靴子,也不想想一会儿我走出去可能也要淌水呢?”
然而张子尧的质问对于烛九yīn来说大概就是一堆“哇啦哇啦”,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真龙现身,这雨不下足三天三夜停不下来……”
“三天三夜!”张子尧听得眼都直了,“这雨下上三天三夜那还了得!这京城都叫你给淹了!快停快停!”
“淹了便淹了,嚷嚷什么?”烛九yīn抖抖袖子,满脸理所当然,“世间灾祸皆有定数,皆有蜚shòu手中那‘天河秘术’安排妥当――倘若这京城注定要被水淹,哪怕今儿本君不放水,他日怕也有别的哪条龙来撒泡尿什么的……本君亲自降雨好歹还能给你提前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水淹城里,你这条短腿跑都跑不急。”
“蜚shòu是什么?”
“‘《山海经》卷四,东山经东次四经记载: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shòu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糙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就这么个东西,走到哪死到哪,寸糙不生,滴水不剩,看谁谁bào毙,瞪谁谁怀孕……本君听太上老君那个秃瓢说,这位大爷除了长相极为丑陋之外xing格也不怎么好,很难与人相处,且向来与本君这等英俊开朗善良的神君――”
“咳。”
“啧,”烛九yīn脸上丝毫不见害臊,“总之就连本君这样厉害的人物听见‘蜚’的名字都要绕着走。”
“喔。”
“挺出名的,那个蜚。”烛九yīn问,“你真不知道啊?”
“就是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烛九yīn?”
“关于你的民间小本太多想不知道都难,我家里都有先人记录下你的种种恶劣行径――你这是什么失落的表qíng?不为人所知能带给你小众优越感?”
“啊,是了,提到你那些个祖先……你们张家人不是向来以画出上古神shòu为傲并终生为此奋斗?为什么这么大名鼎鼎的蜚shòu你都不知道?”
烛九yīn整理袖子的动作一顿,颇为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画卷外的少年――一眼看见后者满脸茫然且茫然的似乎颇为理直气壮地搁那站着,烛九yīn顿时又觉得脑袋一阵胀痛,心中万分感慨:今日恐怕自己要好好珍惜这双多出来的靴子……指望下一件新装备出现,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了。
烛九yīn深深叹息。
“哎,算了算了。”
“什么?”
“反正你这辈子也见不着蜚,就这么傻子似的活着吧。”
“……”
“你这是什么表qíng?别看不起傻子。傻子也挺好的,幸福又可爱。”
“……”
去你大爷的幸福又可爱。

☆、第二十六章

京城这场突如其来的bào雨莫名其妙下了一天一夜也没一点儿要停歇的意思。
起初人们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个季节下这样大的雨是有些奇怪。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这才发现雨势非但未减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平日里街旁边摆摊的小摊小贩都不好出摊了,街上冷冷清清的,野猫都缩到了巷子深处不肯出来。
过了晌午,城外的护城河的水淹过了警戒线,不少官兵披着雨笠成群结队地忙活起排洪的工作,但是因为大雨一直未停,工作效率变得微乎其微。
到了下午,该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不知道打哪儿传来了一种说法,说是有懂道行的巫师大人说这场雨是龙降雨,怕是老天爷要收一批人,这雨要下上三天三夜,到时候大水淹城,要成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世界上传得最快的便是人们的风言风语,于是到了晚膳的时候,“龙降雨淹城”的说法已经传到了当今天子耳中,天子自然不会将这种滑稽之谈放在眼里,只是一笑了之。
直到半夜,城外防线告急的消息连夜传入宫中惊动了熟睡中的天子,皇帝从温柔乡中惊醒,在龙榻妃子的娇哼声中起身,推开窗――迎面便是一阵冰凉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大雨哗啦啦的声音将他的瞌睡惊醒了大半,此时,在皇帝寝宫之外,不知何事已跪满一地当朝众城!
为首为天秘阁天官录星辰,此时bào雨将他一身白袍白须皆淋湿,而这位老臣却甘受此湿身冰冷彻骨之苦,见皇帝推开了窗,深深俯跪于地高呼――
“天降龙雨,天意难违!请皇上三思,立德淑皇妃为后,方可天下太平,保吾皇在位之时保我江山无灾无疫,昌隆盛世!”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立后!”
“这雨不能不停啊皇上!城外的庄稼都淹了大半,这雨再不停――”
忠臣高呼。
呼声震天,几yù压过大雨冲刷屋檐发出的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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