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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龙之点龙笔_青浼【完结】(34)


只要他稍微动一动。
他的唇就可以碰到楼痕的唇瓣。
“唔,是酒香,小孩就是小孩,学大人贪杯可要不得。”楼痕笑眯起眼,似丝毫不认为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只是这皇家的船,船上规矩众多,还有宫中女眷待在房中,还是不要乱跑的好……若不是有个侍卫瞧见了,本王还不知该上哪儿去找你,到时候若你跑到哪个公主娘娘的房间里――”
楼痕温和道,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张子尧:“……”
少年点点头,仿佛还没从鼻息之间抽离的气息中回过神来,只是低声嘟囔了抱歉。
楼痕轻笑一声表示无碍,伸出手以不突兀的方式拍了拍少年的肩,缓缓道:“父皇至今对你祖父的《凤栖梧桐图》赞赏珍惜,哪怕外国使节造访也总愿拿出来供人观赏,今闻张家后人于船上,说什么也非得见见……”
张子尧眨眨眼:“皇上要见糙民?”
“子尧在我面前简易自称便可,父皇是要见你的画。”楼痕纠正,“父皇知晓我前些日子得了你一张侍女踏雪图,羡慕万分,好说好歹也没能从我这把画儿要去,直骂我这当儿子的不孝――”
楼痕话语中带笑,言语自然而然地透出父子之间的亲密……看来当今瑞王深得皇帝偏爱、父子qíng深的说法所言不虚,这样说来,假以时日若皇帝百年――
啊,现在想这做什么?
张子尧暗中摇摇脑袋,问:“皇上要我当众作画?”
“是。”
“……”
我勒个去。
张子尧只想叫救命。
楼痕见身边人突然沉默,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道:“这样的要求是否过于突兀孟làng?早先听说你们张家人有一些外人不知的规矩,子尧若觉为难――”
这时人已经被楼痕带回花船顶层,此时船舱之内灯火通明,歌舞笙箫,王公贵族齐聚一堂,一片和谐……张子尧和楼痕离开和进入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雅兴。
张子尧大着胆子飞快扫了眼上座,此时当今天子正放松坐于高位,虽岁至中年,却不减英武霸气,身材魁梧结实,很难想象他已有楼痕这个年纪的儿子……这会儿,皇帝正拥着一名面容娇艳后妃,在她耳边亲密说着悄悄话,后妃当众得圣宠,自然眉飞色舞,娇笑之间眉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得色。
而坐在另外一旁的女人却反倒是更吸引了张子尧的注意――
那人身着华锦,头戴翠饰,妆容jīng致更显高贵……然而哪怕是盛装打扮之下,也难以掩饰她面貌平时的事实,在另外一名后妃的衬托下,甚至显得有些……丑陋了。
此时此刻,她端坐于皇帝身侧,目视前方,仿佛专心欣赏歌舞,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
“子尧?”
身边,楼痕的声音将张子尧从沉思中唤回。
他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同瑞王说话,好在后者只当他是被歌舞声迷了耳,索xing又将他带出船舱来到外头船舷边上。
周围一下安静许多,月光之下,男子眼中横波流淌,温柔多qíng。
“子尧可置气于我的不qíng之请了?之前没考虑妥当擅做主张答应父皇让你当众作画,实在是――”
楼痕一边说一边又要来捉张子尧的手。
张子尧下意识往后躲,楼痕捉了个空,手背碰到了少年腰间挂着的画卷――
不知道为何,张子尧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画卷摇晃之中,张子尧只来得及听见空中传来“喵”的一声轻叫,顷刻,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身材肥硕的大猫,狠狠一头撞象楼痕,站在船舷边被这么一下撞得猝不及防的王爷láng狈地摇晃了下,脚下不稳居然一下子翻出去落入水中!
哗啦一声巨响,引来众人注意。
“王爷落水啦!”
“不好啦不好啦,快来人呐!王爷溺水啦啊啊啊啊啊啊!”
侍卫婢女乱作一团,甲板上一下子炸开了锅。
张子尧僵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呆立,忽闻水面上传来“喵”的一声轻叫……混乱之中他艰难转过头去,只见远方平静的湖面突然扩散一道涟漪,一把小小的破huáng纸伞在空中被撑开,陀螺似的土地公出现在水面上,他三角小鞋轻点水面,涟漪从他脚下扩散开来。
“喵!”
往张子尧的方向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小huáng伞“啪”地收起――
土地公凭空消失,只留下一派平静的湖面,湖面船上上蹿下跳的侍卫婢女王公贵族,湖中láng狈嚷嚷着“放手本王自己会游”的楼痕……
还有站在甲板上,一脸风中凌乱的张子尧。

☆、第35章

“子尧,本王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你以为呢?”
“……”
点头点头。
“子尧,既然你与本王为友,难免偶尔会发生一些亲密的接触,你同意吗?”
“……”
点头点头。
“子尧,男子之间,需不拘小节,所以偶尔的拉手攀肩,把酒言欢,也是寻常之事,你以为如何?”
“……”
疯狂点头点头。
小小厢房内,黑发少年腰杆笔直跪坐在地,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抬着头眼巴巴地瞅着不远处房间内榻子上坐着的男子――后者如今已经换上一身gān慡的衣裳,只是一头乌黑的发湿漉漉地垂顺下来,身后的小丫鬟举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
“――这人真不知好歹啊,居然把王爷推下船。”【不是我推的啊!你们看不见那只肥猫有多肥!】
“――王爷怎么他了吗?也没有吧,王爷今晚可没醉酒,再说我早就听说王爷不仅酒量过于常人,而且酒品极佳,哪怕喝醉了也是闷头睡觉,从不惹事――万岁爷早些年还为这事儿夸奖过他呢!”【他怎么我,他就是摸了下龙屁股,跟我真没关系。】
“――我在甲板上工作的朋友瞧见了,说是当时王爷想要去握他的手呢,结果就被推下船了!”【别闹!我以前也被王爷握过手!又不是第一次!当时我吓尿了也没把他推莲花池里啊!】
“――真的假的?我以前也没听人说过王爷好龙阳――”【我也不好龙阳。】
“――嗨呀,管他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此qíng此景,拉个小手又能如何?又不是当众……”【啥叫‘拉个小手又如何’说这话的人你出来解释清楚……】
“――那他死定了,这谁啊?”【在下张子尧,梦想是:活着。】
“――不知道,听说是个画师。”【嗯,三流画师。】
“――小小画师,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哼。”【怎么样才叫知好歹啊,嗯?】
“……”
张子尧垂下眼,听着门外那些个下人议论纷纷,外面的人说一句他在心里反驳一句,当听见下人们说“你们快别说了王爷看着不生气反倒像是两人在打qíng骂俏”时,他的眼皮子狂跳两下,心知肚明,烛九yīn这贱龙造的锅,他是又要背稳了。
“子尧?”
从内室传来的呼声将张子尧的注意力唤回――
“糙民在。”
“说好了在本王面前不这么自称的,你又不听话。”
“……我在。王爷有何吩咐?”
“你把本王推下水了呢,这初秋的湖水,可真冷。”
“……对不住,”张子尧毫不犹豫哐地一个磕头,“我错了。”
认罪态度十分诚恳。
内室里无论是楼痕还是给楼痕擦头发的小丫鬟双双一愣,楼痕没说话,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小丫鬟给逗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楼痕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后者立刻低头收声――顷刻,那眼中的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和的笑意重新染上眼角,瑞王扫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别动不动就磕头,起来说话。”
张子尧从地上爬起来,想了想又道:“子尧自然知晓王爷并非想胡作非为,只是当时qíng急之下做出的下意识举动,将王爷推下湖中实为子尧过错,子尧愿仍凭王爷处置。”
“唔,任凭处置。”楼痕倚在榻子上笑了笑,“这说法好生诱人。”
“王爷说笑。”
“嗯,既然你这么提出了,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楼痕垂下眼,“之前因你不愿,本王也不舍勉qiáng你在众人面前一展画技,之前正想法子gān脆去扫了父皇的兴……如今,你可欠本王一招,你让本王喝了一肚子冰凉的湖水,本王可是着实委屈得很,若不是本王善水,搞不好今日就成了湖底冤魂一缕――”
“……”
这么说,不好吧?你掉下水以后,跟着你跳下去的侍卫简直像是chūn节下锅的饺子……你爬上来以后,那些饺子有些还在湖里泡着大呼小叫呢――那人山人海热闹的,别说被淹死,你光踩着他们的背都能直接走回岸上。
“是是是,王爷,受委屈了。”
当然,张子尧也只敢在心中腹诽,表面上只是乖乖点头连声称是,顺便当楼痕提出让他当场作画,来一张《中秋月夜天子与民共赏圆月图》,他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这画面张子尧感觉到了一阵令人惊心动魄的熟悉,一不小心回想道月前,曾经也是因为某条龙口无遮拦一声“流氓”,害得他在王府一住就是一旬,天天为了一副自己画不出的画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每天起chuáng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焚香虔诚祈祷爷爷早日平了北方的事来救他回家。
最后,好不容易因机缘巧合,他自己将事qíng解决。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次,这cao蛋龙居然使唤他的狗腿子把人家堂堂王爷推湖里了!
张子尧越想越气,趁着楼痕不注意,抬起手狠狠地捏了捏腰间挂着的画卷――画卷里传来一阵倒吸气音,从画卷的边缘喷出一股寒气,完美传递画卷内某条龙的不满……张子尧倒是满意,这才缩回手。
此时,楼痕以需重新束发为由,将张子尧打发到隔壁房休息,顺便让他喝口热茶也压压惊――
张子尧就跟幽魂似的满脸麻木飘到了隔壁房。
面对空无一人、只有热茶一壶的房间,他长叹一口气,关上门。
压惊?
压什么惊?
一会儿看到他画的画儿,也不知道真的需要压压惊的人是谁。
张子尧将腰间的画儿取下来挂墙上,画卷缓缓展开,端坐于树梢上的男子垂着眼,一脸冷漠:“说清楚,方才掐本君作甚?”
张子尧“啪”地一下一手撑墙,给了画卷里的那家伙一个壁咚,凶神恶煞反问:“说清楚,方才你把人家王爷推下水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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