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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龙之点龙笔_青浼【完结】(9)


“这问题都想不明白,果然是蠢。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你那堂弟画技不jīng……你刚才那什么,嗯嗯,是在叫谁?”烛九yīn满脸提到那两字就是侮rǔ的样子。
张子尧叹了口气道:“他再不jīng咱家除了爷爷真的没有可以衬得上jīng的了。”
“你呢?能召唤出山海经卷轴之shòu,好歹也算一个……谁批准你擅自给本君取个昵称了?真是胆大包天!”
“之后又偷偷试过,”张子尧尴尬地笑着挠挠头,“得到的结论是那天毕方会出现大概真的只是因为它也想晒晒太阳而已。”
“……”
被无视了个彻底,烛九yīn脸抽搐了下,看着坐在小茶几边的少年唉声叹气个没完,终于受不了道:“要么就是画卷根本没问题,京城的那个王爷穷疯了要讹你一笔,好添些柴米油盐。”
烛九yīn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的嘲讽已经表明他对此事的态度:那就是没有态度。
张子尧想了想,还是觉得略不服气:“你怎知这事儿肯定与画中翠鸟无关?”
烛九yīn哼了一声,仿佛在说:能有什么关系?
“你当年都能从墙壁上飞出,如今又能挣脱画卷获得自由之身,那小小的一只翠鸟……”
“小小的一只翠鸟。”
“……”
“你也知道‘小小一只翠鸟’,你拿来同本君这样的上古邪神相提并论?”烛九□□,“其实很多年前有个人给本君算了一卦,说本君命中注定有一大劫,从前本君坚定地认为所谓‘大劫’当是被秃驴封印画中千百年,现在一想,那大劫搞不好才刚刚出现。”
“……”
“现在就坐在我面前。”
“……”
“本君哪天要是死了,便是被你那粗言诳语尴尬死的。”
“…九九,咱们对话友好点。”
“本君不知道‘友好’长何种模样,只知道你若再叫这个破名,永远休想见到‘友好’。”
张子尧不顾那龙牙疼似的哼哼,换了个坐姿,然后在烛九yīn嫌弃的目光下自顾自道:“我觉得,张子萧画的那翠鸟,搞不好是像你当年一样,一不小心入了真的jīng魂了。”
靠坐在画卷之中的烛九yīn闻言,似乎来了点兴趣,睁开一只眼。
“我们绘梦匠的手艺,我虽不jīng,但多少还是清楚它本身的原理的。先说画物,上古时期,就连天神女娲娘娘也不能空手造人,而作为人类的我们就更加不能有这样逆天的本事了,所以呢,其实绘梦匠的‘画物有物’,只不过是‘隔空借物’罢了。”
张子尧说着,将小茶几上的一个杯子拿起来。
“比如说我在百里之外描绘了一个杯子,那杯子正巧如手掌心这只小茶杯大小,形状相似,那么这只杯子,便会作为我所画之物被借取走,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我的手中――画得越具体,所对应的东西也就越单一……若我只是画一个小圆杯,那么可能出现的杯子就是成千上万只杯子中的其中之一,但是若我又在杯子边缘多画了个缺口,底座也加了些许纹路,那么出现在我手中的便只会是这一个,等借来的物品使用完毕,将画纸撕碎,那物体自然物归原主。”
张子尧说着,将那小茶杯上的某个细小的缺口以及杯底纹路展示给烛九yīn看,随即手一翻转,将那小杯藏入袖中,然后摊开空空如也的手,笑着说:“所以,绘梦匠中的画匠有三不画:其一不画钱财;其二不画粮物;其三……”
他顿了顿才道:“不画世间不存在或曾经存在现在已经消失之物。”
烛九yīn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上去是认真听了,反问:“第三条指?”
张子尧道:“世间不存在之物自然不必说,而曾经出现现在已经消失的则如传说中的‘龙泉剑’,相传早已随它曾经的主人剑断人亡,画了也‘借’不来,倒是白白丢了面子,所以不画。”
得了个这么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答案,烛九yīn凉凉道:“………真讲究啊。”
张子尧嘿嘿笑了笑,假装没听懂烛九yīn话中嘲讽之意,只是继续道:“画活物又与画一般物件不同,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所以要借活物,就比借一般的物品麻烦得多,就像人长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哪怕是同一种动物长相也有微妙的区别,要真的能将活着的动物从画卷里‘借’出来,那得画的细节都对得上才行,半点马虎不得,这种‘借’,行话里管它叫‘借真灵’。”
“规矩真多。”
“还有一种,就是初学者只能让画卷上的墨色线条动起来,拥有普通动物的动作,只是暂时让某只小动物的灵跑到那画上支配片刻,比如我弟当年那只被我爷爷chuī上天的歪脸啃糙兔子,这叫‘借假灵’。”
“说得头都晕了,哪来那么多黑话。”烛九yīn听了一大半便不耐烦道,“你的意思是,你那堂弟不小心借到了一只翠鸟真灵”
张子尧点点头。
“若是如此你当如何?”烛九□□,“真翠鸟的话,怕是早就飞走了罢。”
“若是真的,就当场借只假灵,再画只翠鸟让它在画卷里待着……”
“你画得出来么?翠鸟长得挺讲究的。”
“……我是曾经借到了毕方真灵的人!”
“也就那一次。”
“……”
“看你的表qíng,难道这是准备chuī一辈子啊?失敬失敬。”
“……”

☆、第九章

马车才刚刚走出几里远,张子尧就想让车夫掉头回去让他把不小心“掉”车上的某画卷扔回家里。
这一点是张子尧没想到的。
然而令他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成功地将这个想法以一盏茶一次的频率被迫重温,整整重温一路,直到数日后马车哒哒踏入京城城门,“想要回家把画卷放回书架上假装自己从来没拿下来过”的冲动终于变成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吧免得剩下祸害我子孙后代”。
“张子尧,京城到了!嘿!别睡了,睡成死鱼!你个土包子,快把本君挂出去,本君倒是要看看那个街上捏面人的作品是不是还和本君几百年前看到的款式一样jīng致。”
“……”
“若是还不如他爷爷辈的手艺灵活,那捏面人的手艺也可以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
“和绘梦匠里的画匠一样。”
“闭嘴。”
“……”
烛九yīn对张子尧这小肚jī肠的xing子很是看不上,明明嘴巴上说着不愿意做那劳什子绘梦匠且不高兴成为画师,偏偏听不得人家说他一点儿画技上的不好,还一说就翻脸。
“若是听不进他人劝谏,便永远得不到进步。”
夜晚,某某客栈上等房中,挂在墙上的画卷如是说。
对于此等会开口说话且口吐人生笺言的神奇画卷,少年全当自己眼瞎耳聋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端着一盆洗脚水从画卷前淡定飘过,来到chuáng边,捞起裤脚坐下,慢吞吞地将双脚放进热水里的同时一张小脸热得通红。
明天就要见王爷了,乡下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沐浴泡脚,整理容貌,再小心翼翼挑一件新衣裳……爷爷当年是面过圣的人,听说在皇帝面前他那是不卑不亢,深得先帝喜爱,如今自己作为张家后人,定也不能失了……
不不不!现在哪里是想这个的时候!
张子尧狠狠地甩甩脑袋,又认真地盯着自己被烫得粉红粉红的脚半晌,同时听见不远处那画卷又道:“真羡慕,本君也想泡脚。”
“你只有爪。”张子尧下意识回答。
“真羡慕,本君也想泡爪。”
又开始了。
张子尧眼皮子跳了跳。
“也不知某个废柴绘梦匠何时才能给本君把爪趾头画出来……”
张子尧顺手抄过一旁的枕头向那画卷扔去,画卷中的人因为躲避从松树枝头翻下,同时连整个挂在墙上的画卷也跟着摇晃了下!
摔在乱石之后的烛九yīn爬起来,看上去气得不轻,道:“你这小蠢货,不学无术不知上进,偏偏听不进一句劝好的话,假以时日哪怕登了天也就只配给本君画一盆洗脚水!”
张子尧冷笑一声,并不理会这赖皮龙,只管继续当聋子,想了想为了不听那龙再碎碎念些有的没的,索xing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将之前放在榻子边的书捡起来翻阅,书的名字叫《绘梦师事故指南?点龙笔篇》。
张子尧别的不爱gān,就爱看书,这会儿一边哗啦啦地翻书一边嘟囔着念――
“事故一:持点龙笔之人,为人端正,两袖清风,不贪不念,方可成人。若某日所画之物不幸为邻里所有,被指偷窃,这种qíng况下应迅速摧毁画纸将物归还,抵死不认……唔,不是这个。”
“事故二:持点龙笔之人,行得正坐得端,敢做敢当,若所绘之物伤及他人,应根据其当时朝廷律法赔偿受害者损失,不得少一分一厘……唔,也不是这个。”
“事故三:持点龙笔之人,切不可伤人xing命,若有伤人xing命者,折笔断缘,今生不得再入绘梦匠一行半步,其子孙、子子孙孙,乃至十代内均不得为绘梦匠所用……哇,这么严重,杀龙算不算?”
烛九yīn:“我听到了。”
张子尧吧唧了一下嘴,头也不抬,将手中那小本本又翻过一页,扫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只听见哗啦一声轻响伴随着洗脚盆中水花四溅,少年将那小册子举高了些同时提高声音道:“持点龙笔之人,虽讲究行业节cao,生财有道,然因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其所绘之物与最终主人缘分深浅与绘梦匠无关。故,售出三周以上画卷,若出问题,不退不换,不接受售后,望请海涵。”
“好好好!果然是一身傲骨!可敬!”画卷那边传来“啪啪”的鼓掌声,“你把这句话背下来,一个字不差就这么跟那京城的王爷说,然后一样的话,你还能留着过一会儿跟问你怎么英年早逝的阎王爷再说一遍。”
张子尧:“……”
烛九yīn:“本君就认识这么一个骨子里燃烧着骄傲火焰的人。”
张子尧抬起头,有预感这赖皮龙又要不说好话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懒洋洋补充道:“如今坟头糙应当两米高了,若本君能赶在明年清明前被放出来,还能给他扫扫墓。”
张子尧瞪了烛九yīn一会儿,良久像是极为丧气地将那本《事故指南》往身后一丢,*的脚丫子从早就变凉的水里拿起来在半空甩了甩,同时他人倒在chuáng上垂头丧气道:“果然只能到王爷面前借只翠鸟假灵以平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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