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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_安尼玛【完结】(67)

  等了好几分钟,男孩还没有出来。林天心见松林静悄悄的,远处的马路却不少人经过,就决定自己走出去。正要迈步时,男孩在里面叫道:“哎哟,过来帮我一下。”

  林天心一时愣住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男孩又道:“我拿起来了,你进来帮我撑撑伞,水流进我眼睛,我看不清了。”

  林天心只好拉开铁围栏的门,走了进去。男孩在工棚前面朝她点点头,手里拿着个大桶,也不知道里面装什么。他全身都湿透了。林天心赶紧跑过去,见他的伞落到一边,弯下身来,想要捡起雨伞。她的手刚摸到伞柄,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捂住她口鼻。林天心大惊,叫又叫不出来,张嘴就要住了那人的手掌。林天心鼻子里闻到一阵甜香,嘴里却尝出了一阵咸腥味。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里,已经被绑在了黑漆漆地民工宿舍里。她惊慌得大声呼救,但除了雨声,她什么动静都听不见。然后她摸到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却一直占线,只好发信息过去。

  之后的事qíng,蓝田已经从视频通话里看见了。她在蓝田的指示下解开脚上的束缚,进了下一个房间,发现血迹,吓得跑进了另一间房,然后看见男孩吊在工棚上的尸体,吓得呆住了。没多久,蓝田等人跑了进来,把她救走。

  蓝田问道:“上吊的那具尸体,就是把你带走的男孩?”

  林天心点点头。

  蓝田又拿出肖于可的学生照,问道:“是他吗?”林天心眼神悲伤,道:“是他。”

  他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吗?林天心轻轻摇头,“他没怎么跟我说话。”

  为了保险起见,蓝田拿出纸笔,对林天心说:“他戴着一顶狮子图案的帽子,对吗?你很会画画吧,可以把他穿什么衣服、鞋子都画出来吗?”

  林天心确定地点点头,拿起笔,很流畅就把全身像画出来。阿克过来看了一眼,道:“差不多是这样吧。”

  老猫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是他。”有老猫的确认,蓝田知道一定不会弄错人。

  至此,绑匪的身份确定无疑,就是肖于可了。

  ☆、笔记

  半夜两点多,蓝田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尸检已经结束,口供录完了,萧溪言和英明跟片警一起搜查棚屋,很快也会完成工作。蓝田看着窗外暗红色的天空,心想,这雨还得下好久呢吧。

  老猫坐了下来,直接靠在蓝田身上。老猫身上像长了一座刚被烧过的森林,烟熏火燎而又cháo乎乎的味道直扑蓝田鼻端。蓝田想,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不到哪儿去。

  他摸了摸老猫乱糟糟的头发,道:“你先回去吧,洗个澡睡觉,要不你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老猫勉力睁大了眼睛:“我们一起走吧,也没多大会儿了。”他突然想起一事,笑了起来:“栾舒乙敲门的时候,你不是说等你几分钟就好吗,妈的,现在都快十二个小时了。”

  蓝田想起当时的qíng景,身体都热了起来:“回家我们还能继续吗?”

  老猫抬起头来,摸着蓝田的下巴道:“你说呢?”

  蓝田也不管满屋的人,抱着老猫的额头就亲了一口。老猫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太舒服了,还是真的要睡着。蓝田开始焦躁起来,满心希望快点收尾,能跟老猫回到chuáng上去。

  穆歌送栾舒乙母女回去,此时刚好回来,见到蓝田就抱怨道:“外面桥底都淹了,大水坑没到了车门,这雨还这样下个不停,今天走不了了吧。”

  郝磊笑道:“女警官,别担心,系办公室有休息的地方,您累的话,去歇会儿?”

  蓝田也正发愁呢,看到郝磊又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赖这儿gān嘛呢?”

  穆歌百无聊赖地坐在老猫身边,随手拿起栾舒乙的书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老猫问道:“姐姐,这书好看吗?”

  穆歌打了个哈欠,“还行,我读给你听吧:

  好多人叫我爱qíng专家,或许因为我帮助过很多人摆脱过他们的qíng感困境,但对这样的称号,我真是受之有愧。我啊,从来没教过任何人获得美满的爱qíng,应该说恰好相反,好多人跟我聊完后都回去分手了,叫我分手专家或许我还不那么脸红。

  我做了十五年的心理咨询师,很多人问我,你每天要听那么多的负面qíng绪、纠结苦闷,会不会也有心理问题?

  我说有啊。这些年,我是越来越焦虑了。我焦虑什么呢?这十五年来,房价涨了500%,市面上啤酒的种类增加了400倍,但年轻女孩子来找我,问的还是跟十五年前一样――他爱我吗,不爱我怎么办,我该不该爱他?

  我说,妹妹啊,你完全错了。你问的都不是问题,爱qíng从来就没有任何可以询问的余地。

  因为爱qíng,是降落在野糙地的chūn雨,是第一个摔到土里的红苹果,你能左右雨的降落、野果的成熟吗?你办不到。既然办不到的事qíng,那就别去费劲了。

  你们来找我,我知道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过上更好的人生。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件可以让人生幸福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儿,那就是:爱qíng是不需要守护的,要守护的是你们自己。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爱qíng啊,只是广阔土地上的一颗果实、滔滔流水的一条支流,只要土地还在、河流还在,那么它就会顺理成章地到来。而不是像这些女孩儿所理解的,有苹果坠落的土地才是幸福的,才有其存在价值。

  所以,爱qíng真的是你人生规划中最最不重要的。

  我不是教你不要爱。恰好相反,我想教你的是,如何有价值地爱。你要了解的,不是他爱不爱你,而是他爱你了,对你的人生有什么用?他不爱你了,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妨碍?

  没错,我要教你的是计算和控制。jīng准地把控你的qíng感,就像在经营一个果园:你不能控制雨水,但你能计算哪天去锄糙、该喷什么药水、值不值得搭棚、要不要换另一种作物。于是,到了收成的时候,一切会如你所愿。

  你又说,qíng感能计算吗,计算出来的爱qíng还有意思吗?爱就要纵qíng纵xing,这大概是各种爱qíng迷信里,最可怕的歪门邪说了。从我见过的、追踪过的、分析过的各种qíng感案例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只有掌控得很准确的爱,才能给人安全感和幸福。

  控制你的qíng感,就像控制你的工作、你的体重、你的淘宝购物车、你的信用卡余额一样,这才是获得美好爱qíng――啊不,美好人生的唯一途径。”

  郝磊嘲道:“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就是要好好过日子,要好好掌握自己的生活,这种道理谁不会呢?这种水货竟然有那么多人买单。说真的,蓝田啊,你比她水平高多了,要是你出书的频率像她那么高,肯定会比她火啊!”

  这马屁拍的极牵qiáng,蓝田随口道:“我跟她领域不一样,再说,她文笔蛮好的,比我qiáng多了。”每次跟郝磊打jiāo道,他都很不耐烦,于是也拿起了一本栾舒乙的著作翻看,避免再跟这笑面虎废话。

  他的手指在柔滑的纸上停留、翻动,脑子却在想着肖于可吊在棚顶的尸体。肖于可在阅读栾舒乙这些爱qíngjī汤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他这样一丝不苟的人,跟栾舒乙倡导的对qíng感完全控制,是很契合的吧――不,在生活上一丝不苟,不表示对感qíng也能这样。通常是相反的,对自己的qíng感无法驾驭,才会被栾舒乙的论调吸引吧……

  突然间,蓝田的手停住了。他修长的手指停放在一行用铅笔写的、方方正正的字上。

  鳄鱼流了太多虚假的眼泪,被愤怒的河马埋在土里

  7月10日,松树林

  看到“松树林”三个字,蓝田心一凛。字写在书页的右上角,字体跟扉页上“肖于可”三字很相似的。这是肖于可写的吗?松树林,这行字跟绑架有什么关系?

  蓝田发现书的正文里也有这一段文字,讲的是一个寓言,心怀叵测的鳄鱼,多次对河马说谎,最后被生气的河马群踏死,埋进了泥潭里。大意是说要要达成某个目的,免不了要使用手段,但虚qíng假意也是需要某种现实来支撑,必须要给别人真实的好处,才能虏获人心。

  蓝田一张张的打开书页,发现这样的笔记有四处。几段笔记都有个共同点,都有某个动物死去。复述书里的句子后,总是有个地点和日期。

  到处炫耀毛皮的豹子,死于箭猪的嘴下

  4月3日,乔乔宾馆

  你只是只鬣狗,到处偷吃别人剩下的腐ròu,这样肮脏的动物,活该饿死

  6月3日,第八宿舍

  河马不想进入游泳池,结果被太阳晒死

  8月4日,风名湖

  蓝田拿起另外本书,细细查看,却再也没有见到这样的笔记。这本书叫《箭猪的幸福》,出版日期是今年2月。笔记里的日期,指的也是今年吗?

  蓝田感到了不安,这看似没头没脑的笔记,透着一股子戾气。

  老猫见蓝田看得专心,问道:“怎么啦,这书有这么好看吗”

  蓝田翻出那些笔记给老猫看。老猫奇道:“这是什么?是说河马死在什么湖里吗?”

  “风名湖,就是大学里的那座大湖;乔木宾馆,我跟你说的南门小旅馆;第八宿舍,我们也刚去过,就是肖于可的宿舍。这些地点都在大学里或者大学附近。”

  张扬也凑过过来道:“哇靠,那小子真}人,看软塌塌的jī汤文都能看出咬死啊饿死啊这些鬼东西,真杀个人也不出奇啊。”

  众人正猜测时,蓝田的手机响了起来。蓝田静静听了一会儿,道:“知道了。”

  张扬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收队了吗,我赶紧给老婆发个短信,回去洗洗睡。”

  蓝田摸了摸头发,无奈道:“老张啊,你告诉嫂子,让她安心睡吧。别说今晚,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回去了。”

  张扬瞪大眼睛,哀嚎道:“又怎么啦?”

  “工地发现了骸骨……而且不止一副。”

  众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蓝田看着窗外,心想:“鱼流了太多虚假的眼泪,被愤怒的河马埋在土里――唉,这场雨,真是停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筋疲力尽的一周……歇两天,周一继续。

  ☆、藏尸

  一闪一闪的光照亮了半个松树林,光是yīn郁的蓝、刺眼的红,警示着想要靠近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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