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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101)

  “原谅师兄好不好?原谅师兄把你弄丢了十五年。”他俯下身去,湿漉漉的嘴唇碰了碰李冬行苍白的额头,“言哥哥还活着,而且还和你再次相遇了。这大概是个奇迹。冬行,再给言哥哥一个奇迹,好不好?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

  程言闭上了眼,从眉梢到眼睫都在颤抖。

  他不敢去想,假若李冬行醒不过来,他说什么都晚了,他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第三次,他想求李冬行,再救他一次。

  ☆、无辜者(八)

  chuáng上的人好像轻轻动了一下。

  “你哭了。”太久没开口,这声音哑得像用指头碾过一把几百年没沾过水的细沙。

  程言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他有那么一阵没敢睁眼,就怕这声音和触感都是一厢qíng愿的错觉。

  过了会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丢脸,努力控制着面部肌ròu别颤得那么厉害,看向下方之人,镇定地打了个招呼:“醒了啊。”

  就跟这人不是昏迷了好几天,而是刚打了个盹一样。

  李冬行静静望着他,墨黑的眼睛里连一丝混沌的余韵都没有,几秒后勾起一边唇角,说:“有人在我边吵了大半天,我还能睡得下去么。”

  程言垂下眼,揉了揉李冬行压皱了的病服衣领,吸了口气说:“真好。”

  刚刚人还睡着的时候他能滔滔不绝,现在人真的醒了,他却再多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问李冬行是不是把方才他说的话全听了进去,他的脑子好像被抽gān了,暂时连喜悦都感觉不到。师弟居然真的醒了,他慢慢消化着这个事实,这就跟走投无路之人到了悬崖边突然发现了一架云梯似的,他想大笑,想号哭,想大步冲上前,可手脚躯gān都是软的,还在不住发抖。

  “我去通知医生。”程言站直了身体,后退了一小步,仿佛他不这么做,下一刻他就会扑到chuáng上,把那个刚醒的人死死勒进怀里。

  李冬行没再盯着程言看,他坐了起来,动了动肩关节,轻皱了下眉,像是对自己躺久了的身体不甚满意。他的目光掠过了手边的遥控飞机,没作停留,而是掀开被子就想下chuáng。

  程言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了动静,回头见李冬行连静脉注she器都拔了出来,惊讶地说:“你要去哪?”

  李冬行从chuáng头柜上拿起医用胶带,随手扯了一截下来,往手背上一按,一边穿鞋一边说:“先回家洗个澡,这都躺几天了,闻着都臭。”

  他说着抬起袖子嗅了嗅,嫌弃地皱皱眉毛。

  程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异味,不过师弟醒了,这就是头等大事,别说李冬行只是想回去洗个澡,哪怕他现在要程言上天入地轰个小行星下来,程言都能面不改色地答应试试看。

  两人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就跟任特务潜行一般。李冬行不愿意通知医生,程言就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外套,三言两语支开病房外头的值班小护士,带着乔装打扮弯腰驼背的李冬行溜出了住院大楼。

  到了外面,李冬行裹着外套巡视了一圈,随后似乎才放了点心,解开衣服扔给程言。

  程言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李冬行冷笑了下:“别告诉我这几天没警察来。”

  程言看着师弟的侧脸,心里浮起一点疑云。师弟为何要躲着警察?假如真如程言猜测的那般,李冬行知道一些薛湛之死的线索,也料到了警察在怀疑他,他更应该立马去找警察提供证据才合理。

  或者师弟只是单纯地想在见警察之前回去洗个澡。

  程言很快说服了自己,他现在的脑子不适合加工任何更复杂的问题,连薛湛的死因都被暂且丢掉了一边。他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李冬行,连视线都不舍得离开一秒。李冬行到底躺了几天,还不大适应,走路走得很慢。迈下阶梯的时候,程言顺手拉了下李冬行的胳膊,而后手指挪了挪,握住了下方的手腕,好一阵没肯松开。

  半小时前程言还觉得自己是个被老天抛弃的穷光蛋,现在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走路的时候都在止不住地发笑。

  李冬行瞥了眼被他牵得紧紧的手腕,没说什么,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坐进出租车的时候,程言依旧没松手。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他们jiāo握的十指,撇撇嘴角,被程言瞪了回去。

  这可是我找了十几年才找回来的宝贝,谁他妈都别想跟老子抢。

  程言带着满脑子宿醉般的晕乎乎飘飘然,拉着李冬行回到家里,直到李冬行进了浴室,程言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一颗心才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实处。

  回家了,他们回家了。

  他坐了十分钟才恢复了力气,差点想原地蹦起来,跳上几圈,掏出手机告诉老师告诉穆木昭告天下,他不仅带回了师弟,还把丢了许多年的宝贝弟弟一起找回来了。

  就在他刚拿起手机的时候,浴室门开了。

  李冬行直接走过来,伸长胳膊拿走了手机,扔到茶几上。

  湿热的水汽蒸得程言眼镜上大片发白,他模模糊糊地看着跟前大片光luǒ的皮肤,咽了咽口水,嘀咕了句:“小心着凉。”

  一次两次的,怎么老是喜欢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出来晃。

  他打算至少去给师弟拿条毛巾擦擦头发,刚一起身,后颈就被按住。

  “为什么要躲开?”李冬行往前了些,一条腿挤上沙发,刚好顶在程言腿间。他一只手摩挲着程言后颈,另一只手摘掉了程言的眼镜,“你不是想这样做很久了么?”

  程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唇就被堵住了。

  那是一个很用力的吻,近乎凶狠,程言都感觉自己的唇舌在那人的吸吮下微微发麻。两人摊牌已有一阵子,但亲近机会不多,而且多数qíng况都是温柔触碰,这突如其来的深吻让程言本就缺氧的大脑更加晕头转向,耳边嗡嗡作响,心跳更如擂鼓。

  “冬,冬行……”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艰难地在喘气间歇开口,“还有其他人……”

  小未、梨梨、阿东,郑和平。考虑到这些人格的存在,他们俩还没做过更进一步的事。

  “不用管他们,这里没其他人在。”李冬行在他耳边说着,声音略有不耐。

  程言感到耳后一阵麻痒。李冬行的拇指正在轻轻蹭着他那条疤,疤痕本就敏感,又是因眼前人而留,这让他脊柱一颤,本来就热的地方更热了。

  是这样么?他等了师弟这么久,就是想要一回来就做这些事?

  心里那两个声音又出来了,一个在说,程言你就认了吧,你有多喜欢面前这人啊,别端着自欺欺人说你不想要了。程言几乎就要信了,他闭上了眼,在李冬行的亲吻和抚弄之下慢慢放松了身体。

  随后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对,很不对头。

  程言了解师弟的为人。李冬行做任何事qíng的时候都很谨慎,也极擅忍耐,每每总是替别人考虑,从来不会意气行事。这样的师弟,会在明知程言已经心力jiāo瘁,而且害死薛湛的真凶仍逍遥法外的现在,一心只想离开医院把他往chuáng上带?

  “停下。”他往后仰了仰脖颈,让两人分开了点距离,“冬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冬行贴过来,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揉着程言的一侧手腕,腰胯往前顶了顶,嘴上说:“你觉得呢?”

  这句话本来是调qíng,听在程言耳朵里却起到了十足的降火效果。

  这口气太不像他熟悉的师弟了。

  程言坐直了些,看着李冬行,皱眉说:“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医院,最好再做几个检查。”

  “好啊。”李冬行随口说,倒没反对,站起来了些,手伸向沙发背后。

  程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咔哒”一声,原本被李冬行握着的那侧手腕上传来一阵金属的冰凉触感,一时动弹不得。

  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被铐住了。

  手铐的另一头挂在沙发后面的落地台灯上,他只要一动,那台灯就剧烈摇晃起来,金属之间互相摩擦着,发出刺耳的铿铿声。

  程言放弃了挣扎,抬头看着李冬行,全身血液迅速地冷却。

  “这哪来的?”他不认为师弟此刻会有闲心和他玩这种游戏,他需要一个解释。

  “你是想问手铐哪里来的?”李冬行俯视着他,摸了摸那银色金属,“上次去姓蒋的家里,王沙沙借我的啊。”

  程言想起来,那回师弟来救他,的确是拿着手铐铐住了蒋尚贤,而后在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又取下了手铐。

  可他没想到之后李冬行没把手铐还给王沙沙,而是将它藏在了家里,更想不到今天这玩意会被用在他自己身上。

  “这到底……”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又见到李冬行勾起一侧嘴角。这笑容是那般陌生,似乎一点都不该在师弟脸上出现。一瞬间千头万绪都指向了一个方向,程言只觉得天灵盖上被打了一记闷棍,大骇之下连声音都急了,“……你是谁?”

  李冬行扬了扬眉,说:“师兄,你不认得我了?”

  程言厉声说:“你别叫我师兄。”

  李冬行撇撇嘴,说:“那我叫你言哥哥?”

  程言额上青筋蓦地一跳:“你他妈给我闭嘴!”

  这人不是师弟,也不是小未,他是谁?

  “程言,你就这么讨厌我?”李冬行面露委屈,欺身向前,拨弄着程言大敞着的衬衫领口,“上回你被我搂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言脊背一僵,周身湿气让他想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他气得手一挣,差点没拽倒了身后台灯。

  “上回……上回冬行喝醉……原来是你……”他胸膛起伏着,面色由红转白,过了好一阵才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话,“你……出现多久了?”

  他一向以为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将所爱之人和其他人格分开,万没想到,他竟大错特错。

  “别急啊,也没几次。”李冬行的掌心抚上程言脸颊,“那小子还在的时候,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随便现身。哦,说起来我还救过你一条命呢。”

  程言明白过来,那次闯进蒋尚贤家里的人,确实是这个陌生人格。

  他早就该发现的。那天在蒋家楼下,一见他就跑,还对他动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师弟?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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