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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26)

  不过第一次去jīng神健康中心,就差点造成了严重后果,李冬行也不敢再冒这个险再带余小鱼去小红楼咨询。

  “有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抗拒治疗。如果真的是她觉得害怕咨询,那最好先不要刺激她,要想办法让她发自内心地接受才行。”李冬行说着看了眼程言,“就像师兄劝小未那样,也得有人帮帮余小鱼。”

  他说完就沉默了,无声地看着程言。

  被那双yù说还休的大眼睛一盯,程言立马懂了:“你想揽活?”

  就田竹君那遇到事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搁的样,他再怎么想帮余小鱼,恐怕都有心无力。

  李冬行低着脑袋,闷闷地说:“出现分离症状的时候,身体和头脑都不再属于自己,那种感觉外人无法理解,要么觉得恐惧,以为是邪神附体,要么觉得不信,认为是病人说谎。如果无法得到专业的诊疗,余小鱼一定还会不停受老师同学排挤,以后的生活麻烦不断。”

  他把那天看见的余小鱼被同学欺负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程言。

  程言默默听着,眉越皱越紧。

  人心隔肚皮,每个人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看到超出原本理解范畴的现象,就如一般意义上的鬼神之谈,多数人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盲目畏惧,要么一味否定。

  无论是变成鱼的余小鱼,还是多重人格的李冬行,他们在寻常人眼里都是异类。被bī着吞香灰和被泼水欺负都还算好的,放在更不文明的欧洲中世纪,还有无数jīng神病人被当成巫师被活活焚烧致死。

  这就是人心的局限,你甚至不能跳出来指责他们的愚昧。都说本xing难移,文明的进程最多能改变歧视的方式,却未必改变得了多数人根植于心的偏见。

  程言不觉得愤怒,只是觉得憋屈。

  李冬行多好一人啊,就算有病,也比那么多没病没灾的人出息多了。

  物伤其类,他明白得很,李冬行对余小鱼的遭遇,定是产生了qiáng烈的共qíng。

  李冬行看他不说话,似有所悟,又用立军令状似的语气说:“师兄,助研工作我不会耽误的。”

  程言嘴角一抽,心道他就这么像一门心思剥削家养长工的黑心地主么?

  就算他想说句反对的话,也是怕李冬行辛苦。这小子已经一人揽了两人份的活了,居然还想着给自己找事,就非得活得跟个不肯停的陀螺不可。

  程言算是看出来了,在不再隐瞒病qíng之后,李冬行没那么大包袱了,爱管闲事的属xing也越来越发扬光大。

  可他想着那天和徐墨文的一番jiāo谈,觉得自己是该放点手,让李冬行gān想gān的事。帮助余小鱼,也算是让李冬行在专业领域里发光发热,说不定对他本身的病qíng控制也有帮助。

  “成。”程言准了李冬行的请求,顺带着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事算我一份。”

  再怎么说也是两个病号,万一哪天一加一大于二,李冬行和余小鱼一起犯了毛病,麻烦可就大了。

  程言颇为唏嘘地心想,能让他这么怕麻烦的人主动找活,李冬行可是独一份,他这师兄当得也算是鞠躬尽瘁。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李冬行忽然问:“师兄,你刚才哪里拎来的水?”

  程言随手指了指隔壁水房的门:“这里。”

  李冬行脸色一僵:“听说楼下猴房的同学经常过来打水,给猴子冲洗用的桶一直在那搁着……”

  程言听完,三步并作两步蹿回六楼,一边往洗手间冲一边对李冬行喊:“你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不然不准进实验室或者办公室。”

  李冬行低头看了眼裤腿上溅到的那几滴水,再看了眼像是全身毛都炸开了的程言,刚才总有些郁郁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通过田竹君,李冬行和余小鱼约好了,每周见两次面。这算不上正式咨询,充其量只是心理辅导,李冬行客串下义工,和余小鱼聊聊天。

  考虑到余小鱼看起来对小红楼有些抵触心理,辅导的地点不能设在那边楼里,于是程言只好额外多借了两个时间段的实验室,让余小鱼来生物楼找他们。

  每次余小鱼过来找李冬行,田竹君依然都会陪着,偶尔他周末有课,也会先把余小鱼送来,之后再去上课,一下课再过来负责送她回家。

  用田竹君的话说,他平时接送奶奶到小红楼都习惯了,再多负责一个人的接送也不成问题。介绍余小鱼来接受诊疗的人是他,半途而弃不是君子所为,他一定要看着余小鱼好转、等她真的能去接受正式的诊疗,他才会放心。

  程言笑他护花使者,把田竹君又憋成了一张茄子脸,嗫嚅着说那他下次不守着看了,结果也就是拿着本书坐到生物楼楼下的长椅上,好几次程言无意中从六楼窗口往外瞥去,都能瞧见他巴巴地抬头往上瞧。

  “这小子,也是个死心眼。”程言无奈笑笑,想了想是否不该把人晾在下头风chuī日晒。

  余小鱼过来的时候,都是和李冬行一起待着。既然不算咨询,李冬行也没打算qiáng按着她回答问题,两人多数时候都是坐在一起,李冬行处理据看文献,余小鱼看书做题。

  程言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实验室成了临时自习室。

  余小鱼在念高二,学习压力不小,偶尔做题有不会的,还会主动问下李冬行或者程言。

  后来田竹君偷偷告诉程言,余小鱼和她妈妈说,她在江城大学找了两个老师当家教,她妈妈可高兴坏了,一点没打算阻止她老往程言这儿跑。

  程言发现,余小鱼看着是个问题学生,其实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之前高一时候参加过数学竞赛,高二还想准备信息技术竞赛。

  用余小鱼的话说,她还挺喜欢来这里,因为生物楼实验室的工作站xing能格外好。

  她还说,她其实真的不打算来治病,也就是田竹君特别上心,她才答应了。

  程言有点惊讶:“你为了田竹君看病?”

  余小鱼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偷了他花啊,比起被送去警察那儿,我更乐意来这里。”

  程言心想,幸好田竹君被赶去了楼下,要不然他得哭了。

  李冬行看向余小鱼目光里带着点探究:“你觉得这是惩罚?”

  余小鱼歪了歪脑袋,说:“我能变成鱼,你们都不能,这是一种能力。但你们非要说这能力不好,不想让我变成鱼,这难道不是一种惩罚吗?”

  这话颇有点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意思,李冬行倒不以为忤,继续问:“你为何认为变鱼是一种好的能力?你觉得变成鱼有什么好处么?”

  明明在旁人眼里,这不仅麻烦,甚至是一件会危及生命的事。

  余小鱼又答不上来了。

  每次只要一涉及到她变成鱼的问题,所有谈话的势头都会戛然而止。

  程言愈发觉得,他这里除了自习室,还略像计算机机房,偏偏就不像个诊疗间。

  半个月时间,他们知得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信息,包括余小鱼父母很早时候就已离婚,现在她和母亲还有继父一起生活,家境不错,长辈对她也很好,没有bào力和冷bào力,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为了防止余小鱼是在敷衍他们,李冬行甚至特意去找过她的班主任,以家庭辅导老师的身份,旁敲侧击问了番余小鱼的qíng况。

  她的班主任表示,除了时不时有点小调皮、故意宣称自己变成鱼,余小鱼同学是个成绩优秀、认真踏实的好学生。

  到头来,且不论余小鱼究竟为何会变成鱼,他们连她到底为何一踏进小红楼就发病都一筹莫展。

  jiāo流苦无进展,最焦虑的就是李冬行。他不像田竹君,有什么担忧都会说出来,但程言发现,有几回他送走余小鱼,都会一个人坐着,皱着眉静静地发呆。

  李冬行本就刻苦,这些日子看文献看得更是走火入魔,连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手里拿着最新的研究结果,偶尔其他人格冒出来,居然成了能让他好好歇歇的唯一契机。

  程言看在眼里,心里略微着急,可还没想好是不是该劝劝李冬行,就算要帮忙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直到有天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周六的下午,他原本是约好了和钱老师他们开个碰头会,把实验室留给了李冬行和余小鱼。会结束得比预料的要早一些,当程言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很不对劲的一幕。

  李冬行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前,另一只手还摸着余小鱼马尾辫上的粉色发带,眨着眼问:“小鱼的发带好漂亮呀,是哪里买的?”

  余小鱼专心致志地做着题,随口说了句商场的名字,还说自己有好几条,喜欢的话下次拿来送一条给他。

  李冬行咯咯笑起来,脸上泛起兴奋的粉色。

  放在旁人眼里,也许只会觉得两人举止亲昵了些,可在程言眼里,这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沉着脸直接走进去,对余小鱼说:“今天差不多了,先到这里吧。”

  余小鱼不疑有他,收拾好书包走了,还说了句“李老师程老师再见”。

  等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俩,程言一把拽住“李冬行”的胳膊,瞪着眼说:“你怎么出来了?”

  “哎呀,疼!”梨梨鼻子一皱,咬了咬嘴唇,“才不是人家自己想出来的。”

  程言压着嗓子问:“那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一下呆住不动了。

  过了刹那,那张脸上所有娇嗔的痕迹都嗖地退了下去,一脸沉静的青年开口说:“师兄,对不起,是我让梨梨出来见小鱼的。”

  程言越是生气,声音就越冷,他都没顾得上松开李冬行的胳膊,凉飕飕地问:“这什么馊主意?”

  李冬行眼皮颤了颤,都没敢瞥他,盯着程言领口,小声说:“和小鱼的jiāo流不顺利,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无法进入她的语境,得不到她的信任……”

  程言打断他:“你可真能耐了啊。以后成了医生,你是不是也打算治一个病人,换一张脸啊?你该不会也跟余小鱼一样,觉得你这个病是种能力吧?”

  “不,不是的师兄。”李冬行脸色一白,连忙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急功近利,想走捷径做到韩老师说的‘共qíng’……”

  程言气得手一哆嗦。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让李冬行把那个bào力人格放出来,冲过去把韩征痛揍一顿打死不管算了。

  ☆、她是鱼(七)

  没过几秒钟,程言平静下来,松开李冬行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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