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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70)

  “一个护身符而已。”穆木用另一只手拨了下那眼睛,“前几天有学生在说,我心里想着那邮件……恰好挺慌的,就去看了看。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大师说我最近会有很大的挫折,这么一看居然还挺准的?”

  ☆、神之眼(七)

  “连你都信?”程言顿觉不可思议。

  穆木像被指责了一般,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手指摩挲着那木头眼睛,小声说:“也无所谓信不信的,你要知道人在有的时候,会,呃,比较迷茫,特别不确定该哪里走,心里一犯懒,就想着能不能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至于那人是真神还是假仙,说的有几分真,都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宗教崇拜往往发源自人类软弱的本源,像这种走邪教路线的骗子,之所以能有市场,也是看准了人类面临厄运时的彷徨无措,打着神谕的幌子趁虚而入,就如同吸附着人类痛苦而生长的罂粟花,人们活得越艰难,他们就越猖獗。只要人心里开了一条fèng,他们就会狠狠钻进来,直到把正常人的心灵腐蚀殆尽。这也是程言最痛恨他们的地方。这些骗子,他们发的是苦难财,毫无同qíng心,只想着雪上加霜,不压榨gān净别人的最后一滴血就不罢休。

  连穆木这样受过最高等教育的人都可能因为一时迷茫而差点误入歧途,还有谁能责怪老于的不小心糊涂?有问题的不是这些总有弱点的芸芸众生,而是那些贪婪到不知底线的骗子。

  程言在这一刻,心里忽然理解了李冬行当时看似异常的愤慨。那群害虫,如果不好好治理,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敲骨吸髓,便宜了他们的腰包?这些无辜的人,又有多少像老于一样,已经穷途末路,因为这一次被骗而泯灭掉好不容易维持的希望?

  所谓神之眼鼓chuī的是超自然力量,是反科学的;而他们和警方打心理咨询牌,又是假科学之名。这是对科学本身的双重挑衅。第一次,程言真切地体会到了他该做点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老于出气,也不是为了让李冬行高兴,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做点什么。他该去阻止这些骗子,避免第二第三个老于被忽悠得走上绝境。

  若明知可为而不作为,就等同于帮凶。

  “当时都是什么qíng形?”程言沉声问穆木。

  穆木边回忆边把去那公寓的事qíng说了一通,整个流程与程言经历的大同小异,只除了她补充的一点点细节。

  “那个男人叫我戴上手套,然后再去摸水晶球。第一次我有些走神,手套没戴好,大师好久没说话。”她寻思着说,“后来男人就提醒我,务必要把手套戴好。”

  手套。那手套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程言倏地站起来,扯着穆木胳膊问:“那小孩给你的画还在么?”

  穆木:“在吧,在办公室里。”

  程言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穆木老大不满意地嚷嚷:“嘿,人家正脆弱着呢,怜香惜玉些!”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配合地跟着程言回到小红楼,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画。

  程言拿着那幅画,拉出穆木的椅子就坐了下来,把纸举到日光灯下。

  那画依然是一副儿童简笔画,比他那一副颜色更深,但依然有大片的褐色,旁边接着一块蓝紫,从褐色到蓝紫色还挺突兀,第一眼看去就如同一座断崖,仿佛很适合那伙人给穆木的遭逢挫折的解读。

  画就一张A4纸的大小,程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鼻尖越凑越近,跟分析笔触走向似的,就差拿脸贴上去了。

  穆木紧张兮兮地在旁看着,问:“有什么蹊跷吗?”

  程言又看了一分钟,眉头长出深深沟壑,答非所问:“你看清楚那小孩说话的时候在看哪里了么?”

  穆木仔细想了想,老实地说:“我那会光顾着看水晶球……”

  “没问你。”程言没抬头,一伸手抓住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看清楚了么?”

  李冬行原本似乎有话对穆木说,五指冷不防被程言扣住,愣了愣,目光缓缓下移,过了会才说:“那孩子好像什么都没看。师兄在触摸水晶球的时候,他一直半仰着头,甚至没有看师兄。”

  “这样,居然可能是这样……倒是我想得太简单……”程言放下那画,顺手敲了记额头。

  李冬行依然看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并未作声,跟没事人一样抬起头,对穆木说:“师姐,薛湛又来了,带了捧花,在楼下等你。”

  穆木倚在桌边,没jīng打采地摇摇头:“让他走吧,还有,跟他说别再帮王沙沙送东西来了,我真没兴趣。”

  王沙沙工作忙归忙,仍然没放弃对穆木的穷追猛打,他人走不开就派小弟过来,害得薛湛跑断腿,还替他受了许多穆木的白眼。

  李冬行还没说话,程言先开了口。

  “等等,先别让人滚蛋。”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李冬行往外走,“让薛湛去把王沙沙叫来,我们再一块去一趟那地方。”

  办公室的门当着穆木的面被关上了,穆木瞧着那俩肩并着肩的背影,嘀咕一句:“说什么失恋呢程大灰láng?这小手一牵就把人带走的,我看你这吃豆腐吃得不还是挺溜。”

  程言这会还真没起任何吃豆腐的心思,他甚至止不住地在骂自己,都怪他脑子里填满了有的没的,竟大意地以为那男人和孩子就是串通好了来一出简单的骗术,差一点就忽略了最关键的信息。

  “那小孩说话和画画都是在男人解释之前。”他边走边对李冬行说,“不是男人教小孩做这些,而是小孩先说了,男人再努力地把话往玄乎里说,来忽悠别人。”

  李冬行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关键还是在那孩子身上?”

  程言伸手点了点眼眶,半开玩笑地说:“搞不好人家真有‘神之眼’。”

  李冬行偏过脑袋瞧着程言,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像是震惊程言突然改口。

  程言发现集中jīng神在别的事上之后,他在李冬行身边感觉也更自然了。那些野糙似的小心思停止了疯长,最多就在每次他的目光落到李冬行身上的时候,不那么安分地摇摆一下,把他的心口蹭得痒痒的,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所谓神明的力量,很多时候不就是用来解释一些不寻常的现象?如果我猜得真靠谱,那小孩还真有些超能力。”程言手里把玩着那条从穆木手腕上顺来的手链,转过头来看李冬行,“冬行,帮我个忙好不好?”

  那语气忽然变得很温柔。

  李冬行呼吸一窒,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问:“什么?”

  程言自抛自接着那条手链,低声说:“如果说神之眼就是能瞧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又何尝不是有超能力。”

  李冬行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气氛,就好像程言不仅仅是在夸他,而是在说他对程言自己的意义。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转眼程言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方地拍了下李冬行的肩,说:“一会我去套话,你多观察一下那小孩。”

  通过薛湛传话,王沙沙得知穆木最近也被那组织骗了,当下对“神之眼”恨得牙痒,毫不犹豫地响应程言召唤,穿着便装,一点不耽搁地跑到那公寓楼下,和两人集合。

  有了王沙沙的警方资料,程言也把那伙骗子的基本qíng况摸了个大概。

  骗子其实是一家三口,男人是孩子他爸,名叫蒋尚贤,以前是一家印刷厂职工,后来工厂倒闭,他也就丢了饭碗,至今失业在家。那个装模作样的gān瘦女人是孩子的母亲,名叫吕萍,现在在一家私企做会计,企业效益不错,之前全靠她在养家。她人据说挺能gān,那张注册心理咨询师的执照就是她搞来的。

  他们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对外称作“玄子”的身具神之眼的所谓大师,真名叫做蒋仲毛,确实只有十岁。他原本在江城实验小学上三年级,但自从开始从事副业,这半年都没怎么去过学校。

  这一家三口原本不住在这儿,是三个月前才搬来的,江城这地带房价可不低,一口气买得下一百平米出头的房子,足见这三人靠骗人敛了多少钱财。

  “他们非要在儿子身上搞文章,我们就也从那孩子身上入手。”程言抬头盯着七楼,“得想个办法,把那孩子从他父母手底下偷出来。”

  王沙沙打了个寒战,声音抖抖索索的凑过来提醒一句:“程哥,拐卖儿童可是……犯法的。”

  程言瞥他一眼,好笑地说:“王警官,你觉得我会蠢到在你面前知法犯法?”

  王沙沙猛地摇头:“不会。”

  程言皱了下眉,转过头去说:“现在犯法的人是他们,我们要做的是找个理由证明他们有罪。”

  王沙沙满怀忧虑地搓了搓手,说:“唉,那些受害者都找不出他们骗人的证据,我这边没法搞动作啊。”

  李冬行在旁cha了句:“万一受害者不仅仅是那些被骗的人呢?”

  程言心中一动,像是有了点想法:“你是说……”

  “是的,师兄。”李冬行果断地说,又看了眼楼上,“但我最好再见一次蒋仲毛小朋友。”

  两人似乎都会了意,唯有王沙沙对他们说的意思毫无头绪,索xing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左看右看,冲程言和李冬行一伸手,说:“你俩去办案,要不要小弟拎包?”

  再一次走进那间屋子,吕萍并不在,是一个陌生女人开的门。

  “两位朋友,是来听护法讲课的么?”那女人在线衫外面套了件麻袋装,右胸口别着那个彩色带眼睛的徽章,大约是神之眼的信徒。

  “恩,我们来找蒋先生……护法有点事。”程言顺着她改了个口,边说边往里面走。

  客厅里还是拉着厚厚的窗帘,大白天点了一排蜡烛。蒋尚贤披着麻袋盘腿坐在正中的一个蒲团上,双手掌心向上平方在膝盖上,紧闭着眼,还真有些入定的意味。

  在他身边,还有四五个人围坐在小一点的蒲团上,每个人都模仿着蒋尚贤,做着类似冥想的姿势,只是明显没他那么投入,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大概嫌坐得不大舒服,虽说阖着眼,可每隔个两三秒就要扭一扭腰背,用手挠着身体各个部位,让人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程言径直走过去,在蒋尚贤面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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