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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谷肆【完结】(93)

  他说着说着头埋得更低了些,整个人都跟面壁思过一样。

  程言扯扯嘴角,心道这小子怎么嘴上说着开心,看起来却一点不开心,大早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独自叽里呱啦一大堆是做什么?

  莫不是又想gān了不认账?

  程言听不下去了,站在李冬行背后打断说:“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李冬行回头看见程言,面露惊讶,小声喊了句“师兄”。

  程言走过去,在他边上站住,在李冬行膝上看见了一本本子,问:“日记?”

  李冬行:“恩。”

  程言有点想明白了,问:“你这自言自语的,是在吾日三省吾身呢?”

  李冬行低着头说:“也不是每天……就睡不着的时候。”

  程言也不嫌地方脏了,挨着李冬行盘腿坐下。那本摊开的本子上的字迹一下子清晰起来,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冬行手动了动,似乎想把本子合上,又觉得yù盖弥彰,只得尴尬地顿在原处。

  程言算是瞧清楚了,摊开那一页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他登时明白了,难怪那天见到白露写了那么多董南西的名字的时候,郑和平会说李冬行也写过好多。他当时还困惑过师弟是写了啥,现在才发现,这白纸黑字的,写的都是自己。

  他心里霎时有点泛酸,问:“你这每天罚自己静坐思过,都还非要对着我龋俊

  这句话本意是开个玩笑,谁料李冬行还真点了点头。

  “我有个习惯,从小时候开始,每天睡觉前都会把一天下来做得不够好的事再想一遍,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错误。最早那会,想的差不多都是舅妈不许我吃饭,我没忍住偷偷吃了;或者同学又在说了我什么坏话,我对他们皱了皱眉。可能因为我总是害怕自己会一天天控制不住地变坏,我总要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得比旁人更能忍一点。”大概是觉得已经被程言发现了,最初的震惊过后,李冬行一下子老实得过分,“而这半年……这半年我每一天,想的事都和师兄有关。”

  这算什么?就因为喜欢他,所以每天都要跟自nüè似的骂自己一遍?

  程言先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笑着笑着,心里就跟划了道口子似的,一阵阵发疼。

  至于么?

  至于要为了他这么个人,把自己bī得这般辛苦?

  程言垂着眼,轻轻问了句:“我有什么好?”

  他这人,脾气臭,又自私,除了张还可以的脸皮,真没啥拿得出手的。在知道李冬行喜欢他,还喜欢了这么久这么痛苦之后,他都快替师弟觉得不值得。

  李冬行抬起头,近乎执拗地盯着程言,说:“师兄哪里都好。”

  程言差点没笑出声。

  换做别人嘴里说出来,这话听着要么是敷衍人,要么是哄人,可李冬行是程言见过的天底下最实诚的人,李冬行这么说,就意味着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还真傻。”程言张嘴就来了句。

  今天李冬行胆子是长了几倍,竟然回了句:“师兄就不傻吗?”

  程言:“……”

  李冬行笑笑,接着说:“师兄要是不傻,最早就不会让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人住进家里。在知道那人有很严重的jīng神疾病的时候,更不会花费那么多力气让他留下。那人自己有这么大的毛病就算了,他还很爱管闲事,师兄嘴上说着不耐烦,却一次次地帮他管这些闲事。就这样,那人偏偏还不知足,有这么好的师兄还不够,还想要更多。师兄不仅没把他打出去,还由着他,宠着他,让他肆意妄为,以下犯上。”

  程言无法反驳,一拍膝盖,gān脆地说:“得,我傻。”说完别具深意地瞅瞅李冬行,“傻一块去了,也算天生一对。”

  李冬行嘴角的笑意却凝了凝,犹犹豫豫地说:“师兄……”

  程言没好气地说:“我都认了自己傻了,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

  李冬行紧紧盯着他,说:“我害怕。”

  程言大致懂得他在怕什么,大大方方张开双臂,让李冬行看了眼自己手掌上的创口贴,说:“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正常人小打小闹都难免磕磕碰碰,我身上最多再来几条疤。怎么,有了疤你就不喜欢了不成?”

  李冬行被他逗得眼睛弯了弯,过了会才很认真地说:“师兄,我怕我自己是不完整的,没法用完整的心来爱你。我……我总希望有一天,我能清清醒醒地站在你面前,用我自己的胳膊搂住你,用我自己的嘴巴说‘我爱你’,再不用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

  程言看着他,觉得自己头疼好了,心口疼的病又犯了。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总能把好好的告白的话说得跟cha刀子似的。

  他缓缓出了口气,问:“现在郑和平在吗?”

  李冬行摇摇头。

  程言:“梨梨呢?小未呢?”

  李冬行:“都在休息。”

  程言心想阿东就不必问了,这人格没啥刺激不会突然蹦出来,他耐着xing子等李冬行说完,利落地扭头,搂着人脖子就狠狠亲了上去。

  亲完他舔舔嘴,说:“我现在亲的人是李冬行,从头到脚都是李冬行,没什么完整不完整的。还有什么问题没?”

  李冬行愣愣地张了张有点红肿的嘴,喉结滚了滚,说:“没。”

  “没就赶紧起来,换衣服上班。”程言拍了下师弟肩膀站起来,“别以为让你出息了泡上了师兄,gān活就能偷懒。”

  李冬行一点都没可能会偷懒,程言很清楚,实际上之后一阵子,师弟gān活gān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卖力。

  话是说开了,问题依然在,程言每次想和师弟亲近亲近的时候,脑子里都不可避免地蹦出那天裤子脱了一半发生的尴尬。

  这导致他每次连亲下李冬行都觉得在做贼,不敢腻歪太久,生怕哪个人格又突然跑出来搅局。

  好在小未在之后就没怎么出来过,郑和平也很安分,只有梨梨,有天在和穆木聊最新款的裙子的时候,突然瞪了眼在一旁喝茶看风景的程言说:“哎呀,你俩刚刚到底抱一块亲了多久,我这满脸都是程大叔须后水的味道,还怎么穿可爱的裙子。”

  程言立马就呛了口茶。

  “你说冬行到哪都和另外几个人共享着身体,我要是真娶了他,算不算娶一送四啊?”事后他满面愁容地问了穆木一个在他脑子里纠结已久的问题。

  穆木白他一眼:“看你美的,占了便宜还唧歪,真讨嫌。”

  就因为梨梨抖出来,她才知道两个师弟的事是真成了。穆木嫌程言不厚道,表白成功也没知会过她这师姐,还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办公室恋爱,害得自己天天发光指不定哪天热能过剩要爆炸,索xing越来越少待在小红楼。

  其实程言知道,穆木这阵子是在外头找了份实习,那公司还和武晓菁她们游戏公司有点合作,给她的待遇比jīng神中心给博士后的待遇高得多。

  穆木要转行,程言没问过理由。本来她就没什么非要留下继续做研究的理由不可。程言想,也许曾经有过。但现在这理由断了,她为了让自己死心,就此走远些是好事,否则等徐墨文回来了天天对着,就算能忍住尴尬,也肯定回不到从前。用穆木的话说,她这么厉害的人,走到哪里不是海阔天高,所以程言倒是一点不担心这师姐的未来。

  但他对穆木自己想扔了他们走人、还非要赖在他们的头上的行为嗤之以鼻,于是转头就送了她一份大礼。

  “程言,几百根蜡烛你认真的?”第二天傍晚穆木顶着满头玫瑰花瓣冲回楼里,冲着程言咆哮,“还有这么多花瓣,该有十斤了吧!”

  程言万分无辜:“有意见去找给惊喜的人啊。”

  穆木一边气愤地揪着鬈发上的花瓣,一边说:“别指望王沙沙替你遮掩,我才吼了半句他就全招了。”

  程言笑容可掬地帮她掸了掸花,说:“我订了也没用上,这不是làng费不好么。”

  一边的李冬行猜到了点什么,默默打了个寒颤。

  到了快夏天的时候,老天又跟漏了个道fèng似的,三天两头都往下倒水。天气不好,本来就不喜欢外出的程言更有理由赖在屋里,没实验的时候就拉着李冬行坐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往人腿上枕,看累了就抬头看看师弟,反正看喜欢的人,永远不会腻味也累不着。

  五月底的一天晚上,郑和平刚做完了饭,李冬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皱着眉说说:“是薛湛,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有急事想见我一面。”

  程言从桌边站起来,一边找伞一边说:“走,我陪你去。”

  李冬行按住程言的手,说:“不用了师兄,我去去就回来,你先吃吧,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外面的天黑沉沉的,眼看又是一场大雨。程言挺怕雨天,李冬行自然不舍得师兄多走这一趟,解开围裙就打算出门。

  “先吃就算了,我也不大饿。”程言随口说了句瞎话,站门口看着李冬行,把伞递过去,“等你回来。”

  李冬行笑着应了句“嗯”,伸手接伞的时候故意靠近了些,搂住程言的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知道师弟老喜欢搞这些小动作,像抓紧一切机会跟自己亲近似的,程言也没推开他,就拍了拍他后颈,说了句:“快去快回。”

  外头雷云滚滚,李冬行对程言笑笑,拿了伞转过身,走入那一片雾蒙蒙的淡夜里。

  程言只是看着李冬行走远,倚在门框上没有动弹。

  此时他尚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无数次后悔,在这个大雨将至的傍晚,他为何就没有坚持陪着师弟一起走。

  ☆、无辜者(二)

  李冬行走后不到五分钟,这场憋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在程言记忆中,打从十三岁回到江城开始,他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雨。雨点重重砸在窗户上,玻璃都仿佛在咣当作响,程言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客厅里的窗关上,成功时已溅了半身雨水。他在窗前立了会,外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雨下得太用力,等停的时候,地上一定都被冲掉了整整一层,万事万物都得改头换面。过了会雷声轰隆隆地响起来,程言不由想起小未最怕打雷,以前每次雷雨天都会冒出来,不得他用九牛二虎之力安慰就不肯安生。眼下师弟还在外面,小未会不会又突然跑出来?程言心里担心得很,一边安慰自己现在李冬行的各个人格稳定了许多,应当没那么容易失控,另一边却还是心神不宁,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连两页书都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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