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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禅_菊文字【完结】(3)


奇怪而又拗口的名字,但王经理不在乎这些表面问题,他在乎的是本质,本质上,胡祖六是个漂亮的小伙。
王经理巡查结束后总结说:形势一片大好啊,看来要经常来施工现场感受劳动的热qíng才行。
这天的工作虽然累,但胡祖六觉得很有意义,劳动最光荣,他家爹娘一直教他要做有价值的好狐狸。其实他们狐狸一族从来都是独立而有价值的。从前在山林间自己捕猎自己吃,不偷不抢,后来人类一家独大,食物不够,他们偶尔溜到村里吃一两只jī,但人猎捕狐狸更多。
胡祖六家就从来不偷jī,他们想吃都是自己养的,他们还自己种庄稼,自给自足。
所以胡祖六不觉得劳动有什么不对,两只爪子从地上解放出来不就是为了从地里刨食的么。
除此之外,他有了多余的力气又觉得不能白来城里一回,想下班后四处逛逛。
他老家只有一个破电视,而且只能说朝廷一台和他们市电视台。有时候他偷偷溜到隔壁邻居窗台下偷看一眼卫星电视,觉得里面什么都有,很好看。但他爹娘说看电视不利于心xing修行,不给安有限电视。
现在分窝出来,胡祖六想抓紧时间多看看这花花世界。
他吃过饭,饭是很简单的白饭和水煮白菜,但他吃的很香。然后洗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他发现工友好像都很累,连肥皂都拿不稳,纷纷掉在地上。他好心地给捡了几次肥皂。
工友们感激地背过身体默默洗澡,不好意思看他。
胡祖六帮助别人,很高兴地一边chuī口哨一边洗澡。仿佛洗去心上的尘埃。
对着澡堂外那面裂成三块缺角又模糊的半身镜,胡祖六整理衣着和头发。
他的头发稍微有点长了,他向小赵借剪子,想自己修理一番。
但他其实是不大会的,在家里都是他娘给他意痢K有点为难地看着剪子。
小赵说:去理发店啊,你这么好的脑袋,怎么能随便剪。
理发店胡祖六是知道的,他从来没去过,拼命点头:好啊好啊!
小赵把他领到工地旁边一家湖北理发店。
远远看到店门口蹲着一个玩手机的人,胡祖六有点却步了。那人的头发炸起来有一尺高,而且红huáng亮色杂毛耸立。
胡祖六凝神细看,想看这是不是传说中修炼走火入魔的妖狐一族。
然而他看不透,如果是个人,又为啥把头毛炸成这样?
然而小赵似乎丝毫不觉得危险,直把他带进去。
理发师手里有个老头,正在推头发,招呼他们说:哥理发啊。
小赵一指胡祖六:我兄弟剪头,你给设计发型吧。
理发师一看胡祖六,立刻给震住了,放下手里的老头脑袋,走过来,绕着胡祖六一圈,点头,又冲到外面,脚踢两色炸毛:闲着gān啥,还不赶紧给客人洗头。
两色炸毛也不生气,起身提提裤子走进来,面无表qíng地笑了下,给胡祖六洗头。
洗完了对理发师喊:拖泥老师,洗完了。
用一条有点脏的毛巾揉胡祖六的脑袋,毛巾用的久了,纤维都硬了,胡祖六觉得脖子和耳朵有点被扎到。
理发师拖泥老师打发了手里的老头,笑吟吟地一抖在胡祖六看来是个大白围嘴的东西,说:“帅哥,这边――你发质太好了,我一直想找个模特,看到你我就觉得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第2章

实话说胡祖六对发型是不懂的。
他爹是普通的红毛,他娘是黑毛,他有点红黑杂毛,人形的发色也有点黑里红。拖泥老师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说:染个啥色呢?
胡祖六想到一个问题说:多少钱啊?我行李丢了没有钱。
拖泥老师说:你不是旁边工地上的嘛,可以赊账。
胡祖六从来没借钱消费过,有点惶恐:可是……
拖泥老师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没事,给你一张唯爱劈卡,打七折。
胡祖六还是不安地眨着眼睛,拖泥老师心不觉软了,咬咬牙说:要是你这个模特效果好,给我带来俩回头客,我就给你免单。
反正胡祖六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机会。
拖泥老师是真爱才,也是真想通过胡祖六这张盛世美颜在工地上打个活广告,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侍弄他的头毛。边做还便施展他的沟通技巧。
他不是那种张嘴就劝人买产品的低端理发师,他是攻心的。
他先是侧面打听胡祖六的背景,得知他是个刚进城务工的农村人,就表示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立刻拉近两人的距离。
胡祖六简单说了出来的遭遇,因为实在很简单――在火车上不见了行李,出了车站就找到了工作。
拖泥老师说: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胡祖六说:呃……我就想见识下大城市的生活是啥样的。
拖泥老师说:等晚上我收工后领你出去玩儿?
胡祖六点头说好啊好啊。
经过一系列的洗剪chuī后,胡祖六顶着一头huáng得近乎发白的毛发出了湖北理发店。
拖泥老师似乎满意得不得了,挥手告别的时候叮嘱:我八点半下班,有时间一起去玩哈。
胡祖六高高兴兴地走了,但越走心里越有点难过。
小赵说:你这头发颜色挺时髦啊。
胡祖六哭丧着脸,因为想到如果变成原型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红黑杂毛,只头顶上一块是huáng不啦叽的,像个斑秃。
实在难过,他向小赵借了手机,打给父母,说了染头发的qíng况和对本体毛色的担忧。
他爹沉吟良久,宽慰说:也不是那么难看,搁古时候,这个毛色有个称号,叫将军挂印。
胡祖六心qíng稍微好点了,心想自己从此后是只“将军挂印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听。
半夜修炼的时间醒来,又有个黑影摸过来,以为还是小刘,岂料是小赵。
胡祖六没奈何,又弄了回”如梦令“。
小赵之后小刘又闹,居然还有小张。
这一晚胡祖六弄了三回如梦令,虽然jīng气是吸得饱饱的,但是有点不耐烦。这里的人怎么这样!新闻联播里不是说好了建设和谐社会吗?和谐在哪里?
第二天王经理来了,在工地流连不去,天气又热,他体态又肥,竟中暑倒下。
不幸接连发生,下午小刘体力不支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幸而只是三楼,只摔断了腿,送到医院,没有生命危险。
王经理中暑后大病一场,梦中各种光怪陆离,颠鸾倒凤,人憔悴了一大圈。
有不只一位工人每天无jīng打采jīng神萎靡,几次差点酿成事故,事后问责,他们面红耳赤地承认晚上睡不好,多梦,醒来也没劲儿。
几天后,工地开始流言蜚语,说这块地面不gān净,冲撞了什么,又说从前是乱坟岗,有鬼作祟。
胡祖六特地看过,并没有见到冤魂,同类也没有。不明白为啥人总爱说些没有根据的事qíng。
然而事qíng传到总公司老总那里,引起了高度重视。
公司老总是个台湾jīng英,曾经在美国常青藤奋斗过的,然而本人十分讲究风水八卦紫微斗数,特地从台湾请高僧来做水陆超度大会,超度这块地皮。
高僧做法哪天很隆重,不仅工地停工一天全员列席祈福,中层gān部也要出席,而高僧则是台湾大boss蔡总亲自陪同前来的。
胡祖六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高僧,十分好奇,挤在工人中抻着脖子张望。
蔡总下车延请高僧走红毯,不知怎么的一眼看到顶着一头huáng毛的胡祖六。
别的员工要用尽办法才能达到的效果,胡祖六不知不觉间就达成了。蔡总暗想:很好,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蔡总是有知识文化和城府的,不动声色地先完成超度大会。
台湾来的高僧不是一个人,他还带来了一个僧团,一声佛号唱起,齐齐念诵台湾腔的经文,胡祖六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只是无端地觉得肃穆。他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合十祈祷,但人人嘴里念念有词就不得而知了。
他捅捅旁边的小陈:“经文怎么念啊?你们怎么都会?”
小陈眯着眼说:就念阿弥陀佛就可以了。
胡祖六依言,很快就跟上节奏,觉得很有意思。
超拔大会进展顺利,最后的环节是所有人排队绕场,由大师面前过,相当于开光。
蔡总目光不觉跟着那个小huáng毛动,看他走进了,很虔诚的样子,越发觉得顺眼。
蔡总是日理万机的,这个工地只是同时进行的十几个项目之一,但他让助理把日程空出一天来,同时留大师在本城喝茶座谈。
胡祖六本来想着工地放假一天,可以趁机逛逛市区,但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工头叫到一边。
工头说:你小子……大老板叫你去。
胡祖六说:嗯?我不认识大老板。
工头说:就是刚才念经大会,在大和尚旁边那个。
胡祖六仔细回忆,并没有印象,刚才他注意力都在和尚身上,并且感慨原来真是很秃的秃头啊,相比之下自己的“将军挂印头”并不算太难看。
然而素不相识的大老板要见他,见他做什么呢?
胡祖六是在没有头绪,然而据说资本主义社会里大老板是很厉害的,他的话必须得听。
他又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辆黑色大汽车,一路上光怪陆离地穿梭在城市,并最终停在一个高耸的摩天大楼前。
虽然没见过世面,但胡祖六本能地知道自己这样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从黑色大汽车反光的车体和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形容――从家里穿出来的唯一的一身衣服,上身是他爹的老头衫,不知道为啥上面还印着“xx尿素,丰收源泉“的字样。下身一条裤子膝盖滚包,颜色不可辨,脚踏一双黑布鞋,还是他娘手工纳的鞋底子,据工友说现在都没人穿了……
胡祖六慌忙用手扒拉下头发,但想到再扒拉也是huáng不啦叽的,他就有点沮丧,如果耳朵露出来的话也会垂下去的。
接待他的是蔡总的助理,一位身材凹凸有致并且极力显示这一点的长发女人。
胡祖六觉得她很好看,自惭形秽,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女人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后,冷艳地哼了声,说:跟我来。
胡祖六慌张地说:姐姐……
助理说:我可没你这门穷亲戚。
胡祖六说:嗯……大老板叫我来gān啥啊?
助理不理他,把他领到酒店一个房间,说:老板不喜欢又脏又臭的,你自己洗gān净。
胡祖六闻言垂下头。
助理看他那个样子简直像撕了他,忍不住出言讽刺:狐狸jīng就要有狐狸jīng的样子,如果以为装清纯就能另辟蹊径就小看蔡总了。
胡祖六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助理已经嘭地摔门走了。
胡祖六摸摸脑袋和屁股,并没有露陷啊。
带着疑问,他去洗了个澡。
浴室里他再次大开眼界――这么大的浴缸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里面有好多设施他都不知道怎么用,呲了一身水才弄清楚,也亏得他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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