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氓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穆泽。穆泽今晚在国内在家里跟加入聚会庆祝生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有着一张与穆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的年轻男子坐在屋子中央的凳子上，他的眼神在扫过周氓时是没什么表qíng的，而在看到英俊之后，明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
周氓嘴上的胶布被人撕开，唇的周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周氓忍了一会儿，开口道：“阿白，想不到你居然整容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不好吗？”阿白悻悻的说道，他摸出一个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这不挺好看的嘛。”
“你觉得好看吗？”周氓皱着眉，厌恶地说道：“你越是这个样子，越跟阿泽相去十万八千里。是个人就能看出你们的不同，你这样只会恶心人。”
阿白嗤笑了一声，放下镜子，“对不起周哥，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慢悠悠地走到周氓身前。
“huáng哥让我把这个带来，你签个字吧。”
周氓低头瞄了一眼，那是大宝鉴跟艺人的签约合同，十年期限的。
“你现在成了huáng古珂的走狗了吗？”周氓冷笑一声。
“别说那么难听嘛周哥，我跟huáng经理的关系，也就你跟托尼的关系。咱们大家都一样。”
“我可没给托尼暖过chuáng。”
阿白身形一顿，然后笑着说：“不是吧周哥？你拿这种事来嘲笑我？你怎么不说你跟你自己表弟搞一块了，还给人当替身呢？”
周氓沉下眉。
“要是我不签字呢？”
“周哥，你应该比我了解大宝鉴啊。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阿白从屋子里的一个面色枯槁的男人那里接过一个很小的透明袋子，走到周氓面前蹲下。
“这是什么东西，周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周氓的眼睛倏然睁大，那是……那个东西周氓并不熟悉，可是他也不陌生。这是大宝鉴对待不听话的艺人的惯用手法之一，给他们吸毒。虽然周氓没有亲生经历过，但是他的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拍一次huáng片还可能翻身，但那种东西，碰一次就完了。
阿白将那透明的小袋子打开，凑到鼻下轻嗅了嗅，随后又一脸淡然的拿开，“这么一点，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或许我可以在英俊身上试试？”
周氓的眼睛通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阿白怪笑了一声，他顶着那张脸，做出的表qíng却令周氓作呕。“是你自己太蠢了周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也不讨人喜欢，但也不是这个样子。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阿白的眼中有一种复杂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却又很快恢复淡然：“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痛快点，签还是不签？”
周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们这么做真不怕法律吗？”
阿白摊摊手，“我不知道。我只是还huáng哥一个人qíng来帮他做这件事而已，将来你如果要报仇，也别找我啊。”
周氓回头看了一眼英俊，英俊坐在角落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单纯天真的模样，仿佛一个误坠人间的天使。
“好。我签。”周氓听见自己的嘴巴这么说道，声音却是连他自己都十分陌生。
第48章 人命
“这就对了嘛。”阿白这么说道，让人给周氓松开了双手的绑缚。他蹲下来把文件摊开放在地上，给了周氓一支笔，然后说：“不仅你要签，他也要签。”
阿白指的英俊。
周氓看着他。他心想先骗的阿白给他和英俊松绑，两人再一起联手，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谁知阿白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松绑的。所以，按手印儿吧。”
周氓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捏着被先前绳子勒起伤痕的手腕，眼睛定定的落在文件上。
如果这条路走不能，那只能孤注一掷了……
“看来周哥你也是个明白人嘛，其实在大宝鉴也没什么不好的嘛。而且现在他们的市场不错，大老板很喜欢英俊，说不定会用尽所有的心思来栽培他。”阿白这么说道，看到周氓拿起了笔。“这么好的机会别人争取还来不及呢，你们还不知道珍惜。”
周氓抬眼看他：“那你怎么不去？”
阿白一笑，“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想去啊，可惜人大老板看不上我。”
“阿白，你不该跟huáng古珂搅在一起的。”周氓说着，轻轻拧开了笔盖子。他的手大概在腰间的位置。
“大宝鉴是个火坑，进去的人就很难在爬出来。”
“我信。”阿白点点头，“你看你不也爬不出来吗？”
“这条路不适合你。”周氓看着阿白的眼睛说道，“你太嫩了。huáng古珂只是利用你，将来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嫩？可你还不是落在我手上？”阿白说道。
周氓笑了一下。
“依我看，周哥你就是……”阿白的话语止在唇间。屋子里大概有七八个成年男子，这时也都纷纷靠拢过来。
刚进入大宝鉴的时候，托尼教过周氓，出门在外，要有在身上藏刀的习惯。那时周氓不以为意，托尼便扣了他一个月工资的送了他一把非常小巧而别致的军刀。周氓心疼工资，便乖乖把那把军刀安装在皮带上，随身携带着。
只是这么多年周氓甚少用过这把刀，方才甫一打开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手心的伤口很疼很刺，周氓便把刀锋又往阿白的下巴里入了一些。
“嗯！……”阿白闭上眼睛，疼痛难忍，浑身抽搐。
阿白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或许他太小看周氓，所以才这么轻易的给他解了手上的束缚，并且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蹲在周氓面前。
“别动。”周氓的声音有些发gān，他咽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眼睛晃动而飘渺的扫了一眼屋子里其他人的qíng形：“我可能真的会刺进去的……我不想杀人。”
大宝鉴里任何人一个熟悉周氓的人，都不会觉得周氓会杀人。周氓总是一副亲切温柔又热心的模样，他是个老好人，有的时候会有点不耐烦，但总是禁不住人家求qíng，各种个人帮忙。有的时候，还会给自己惹些麻烦。即便是这样，周氓还是算得上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软弱的人。但也就是这样的周氓，一旦将他bī到绝境，他也会不顾一切后果的反击。
尖巧的刀刃抵着阿白的下巴与脖子的jiāo界处，堪堪抵着咽喉。鲜血顺着阿白的脖子流淌下来，染的他雪白的西装一片鲜红。
周氓的眼神飘渺，他的手微微颤抖，看起来也依然是畏首畏尾。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也更让人害怕。因为这样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步会失控到什么程度。
“让他们给英俊松绑。”周氓这么说道。
阿白的眼睛看了一眼其他人，那些人有一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有一个走过去给英俊解开。英俊爬过来，把周氓双脚上的胶布撕扯下来。周氓拿刀抵着阿白慢慢站起来，“送我们出去。”
三人刚走到门口，结果迎面碰上了正往里走的，一个西装挺括，神色淡然的男人。
这个男人高而瘦，脸颊髋骨明显突出，一双细长眼，脸尖而长。初一看时，并没有什么特色去引人注目。然而若是看得久了，就会从他身上看出一些让人害怕的东西来。
阿白的嘴张了张，“……huáng，哥……”
周氓曾经听过huáng古珂的传说，这个男人从小就是黑道中的人物，手上沾过不少鲜血。就是在大宝鉴内部，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托尼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太仁慈了。从见到huáng古珂的第一眼起周氓就觉得不舒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亡命之徒。如果说托尼是没有道德没有节cao，那huáng古珂这个人，就是没有人xing了。
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物，一个潜伏在人类文明中的野shòu。
周氓承认自己很怕他，所以在大宝鉴期间一直小心不要惹到huáng古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秉持着这一点，没想到躲了四年，还是在这最后关头犯上了。
“哟。就这么被制住了？啧啧啧。”huáng古珂摇着头，“阿白啊，你下次可别说想跟着我gān了。就你这点儿水平，怎么混啊？”
阿白的声音艰而颤抖：“huáng哥，救，救我。”
“huáng经理。”周氓出声喊道，勉qiáng让自己镇定：“我知道大宝鉴做事一向不顾手段，但出了命总归是不好的吧？”
huáng古珂一笑，“人命？人命不在你手上嘛。我怕什么？”
他说的好有道理，周氓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握着尖刀的手隐约有些颤抖，huáng古珂的一双眼睛就像利刃一眼扫着周氓的一举一动。
突然huáng古珂抬腿一脚踢上了周氓的手腕。那刀子本来就戳在阿白喉咙下面，huáng古珂这么一来，周氓甚至能感觉到刀子划开阿白的下巴。
电光火石之间，英俊已经冲上去跟huáng古珂两人对打起来。
周氓双手痉挛般的发抖，眼睁睁看着阿白捂着脖子栽倒在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冲上去殴打英俊，周氓想上去帮忙，结果被阿白拉住裤脚。
阿白的手上全是血，他趴在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周氓，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周氓向下一看，‘啊’的一声，这才发现阿白把好多血都擦在周氓的脚踝上。
周氓踢了他一脚，却仍旧甩不开阿白的手。
英俊因为受了伤，huáng古珂又是个练家子，没两下英俊就昏头昏脑的败下来，跟周氓两人一起被抓起来重新捆到一起。
周氓哆哆嗦嗦的，眼睛偷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白。那血流了一地，把阿白身上的西服都染红了。
huáng古珂慢悠悠地走过来，双手揣在西装裤的裤兜里。
“你，你不救他？”周氓哆嗦着说，他手下似乎还有尖刀划开阿白喉咙的触感。被阿白抹上血的右脚踝几乎麻痹。
“救？”huáng古珂一脸好笑，用一种聊天的口吻说：“周哥，你都把人喉咙捅破了，怎么救啊？”
周氓摇摇头，“不，不是我。是你……”
“有什么关系呢。”huáng古珂挥挥手，把那份染了血的文件从地上捡起来。“这字我看你也不用签了，反正一会儿你就会被警察带走。周氓，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周氓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整个人犹如坠到冰窖里，吓得不得了。这下完了，这下真的杀人了。全完了。
忽然他感觉背后英俊在推他，周氓浑身麻痹的醒过来。他又看着huáng古珂，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太可怕了，比穷凶极恶的歹徒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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