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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之家_霜枝栖月【完结】(23)


屋主回去想了半宿,总觉得神婆神态诡异话里有话。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娘家,不也是姓安?与那安娘娘还算是个远房,祖上也曾谋过一段算命把式,想到这茬,他立马起chuáng摇醒了妻子,要他妻子回去找家里要来得财运的偏方。
说起来这屋主的家庭生活其实也算美满,一个妻子便是称不上貌美如花,也是秀外慧中。大儿子刚满四岁,也是伶俐可爱。且另有一个小儿子尚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待产。
他妻子被他缠了半宿,眼瞅着丈夫想钱想得快疯了,只得服了软,答应回家替他问问有没有类似方子。
妻子回家一趟,那偏方没想到还真给求来了。夹在一本破烂的古籍里,他妻子连看也没看就塞给了屋主。
屋主研究了数月,总算弄明白了个大概。那偏方说白了不过是些养个小鬼搬来财运的手段,却需先找个意外夭折的婴孩以邪法练成小鬼,实乃邪xing至极。
小鬼易养,更易反噬。那屋主惜财也更惜命,思前想后竟让他琢磨出个yīn损可怖的方式,便是谋取自己的亲骨ròu来做个小鬼,以血缘来相克――已长得四五岁的大儿子,养出了感qíng有些是舍不得。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妻子腹中的小儿子那去。
他找村里郎中买来了流产的方子,偷将其下到妻子的饮食中,日增一撮,刚巧到得第七日,妻子腹痛难忍,羊水破裂产下个五官俱全的小婴孩,已没了呼吸。
妻子自然痛苦不堪,屋主却是喜的如获至宝,捧了那死婴借口安葬,偷着去pào制小鬼。然而pào制小鬼又岂是那般容易,中途被妻子发现了真相,两人大吵了一架,妻子jīng神越发衰竭,不久就疯疯癫癫,只知道抱着洋娃娃拍哄。
屋主按方子pào制了小鬼,可这小鬼却不听他的话,每日只知道痴缠着他的大儿子一起嬉戏。屋主得财不成,家里平添小鬼。他想钱财想得有些走火入魔,越看那方子越觉古怪,竟不知从哪处让他又看出个邪法。
他回到家见着自己那个疯了的妻子,愈觉碍事,更是坚定了施行这邪法的念头。可真要让他下手他又不是很敢,于是他便怂恿起自己才五岁的小儿子,花言巧语平骗的他一把火烧了自己疯了的母亲。
那场大火不小心蔓延了出来,后来被闻讯赶来的村民扑灭了。
不久之后村里人开始若有若无听到这栋屋楼里有女人的哭声和小孩的笑声,连带着他那个大儿子也有些疯疯癫癫。村里人渐觉得他们不详,愈发疏远了他们,屋主乐得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便也无所谓。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偏方起了用处,这屋主赌运似乎真的好了起来,他拿着那些赢回来的钱又去做生意。钱滚钱来,利滚利。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富翁,他专门请来了外面的设计师给自己设计了一栋独栋的花园别墅,又娶了村里知名的俏寡妇,寡妇还带着一对儿女。寡妇的小儿子有yīn阳眼,那血刚巧能用的上克制家里那两厉鬼。至于寡妇的大女儿,屋主觉得这小姑娘生得很漂亮,便准备给儿子培养做童养媳。自家孩子娶进门来,怎么算,都比娶那别家的来得划算。
钱越多,他的心眼就越小。他的算盘总打得噼里啪啦响,不愿意多花费一分一毫。却不知yīn损的钱财算得来,人心却是算不来。
他儿子年岁渐长,xing格便如塞在瓦罐里的矮树,越长越是扭曲。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书也不读了,每日便是与村里的流氓厮混,打架斗殴拼不过人家,就拿着他爹那点钱天天花钱买醉,成了附近恶名昭彰的大酒鬼。
屋主有了钱,对自己儿子闹出的那些事也无所谓,一个劲的拿钱摆平。哪想这恶越作越多,越积越大,到最后竟是偷着qiángbào了个女人,并将其囚禁在了地下室里长达一年。
巧的是那个女人偏偏不是村里的人,而是已远嫁到其他大城市的姑娘。她丈夫疼她如命,疯了一般到处找寻。天网恢恢,最终也寻到了线索,女人找到并被解救了,给他们留下的仅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屋主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早就闻讯将其藏的严实。然而连他却没想到,天理报应总是该来。他的儿子疯了,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他从躲藏的地方找了回来,拿起柴刀砍死自己的家人。
而剩下那个尚在襁褓的小婴儿,他把他放到了那个女人的娘家门口。
他自以为这是他所能还给世间最好的礼物。
殊不知这于他人来说,这却更像一个可怖的诅咒,伴随着他们的死去,这个诅咒被永远永远的留存了下来。

第38章 渐渐迫近

小阿袁年纪尚小,这般可怖的故事自然不可能有耐心听完,更不能听得懂。他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男孩的故事像是温柔的手抚慰着他。
屋外的雷雨似乎停了,他觉得yīn冷,微睁开眼fèng,朦胧间似能看到被褥之外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他们目光呆滞盯着他,嘴角却咧着笑容,像是遭遇到甚极为快乐又极为痛苦的事qíng。
小阿袁觉得可怖,他紧紧偎依着哥哥的胸口,感受着这似乎是世间最后的温暖,然后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到了后半夜,屋外的喧嚣与叫骂声惊醒了他。
他揉着眼睛从哥哥怀里爬了出来,就看到屋外人头攒动,数盏手电筒直直照进了屋里。一群大人蜂拥着向着屋内冲来,他们踹开了屋门,炽亮的手电筒发出刺目的光芒,打在角落蜷缩孩子身上。
小阿袁有些害怕的往哥哥怀里钻,却忽然听到他问他,“阿袁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故事么?”
小阿袁抬起头来看向男孩,男孩咧出了大大的笑容,嘴角咧得像是要将半张脸撕了开来,他笑的那么开心,可阿袁分明看到了他眼底在滴血,那鲜血浓稠着混着黑,伴随着他的声音流露出的是刻毒的诅咒,“阿袁,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被生下的孩子就是我。阿袁,我们是血脉相连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怒气冲冲奔来的外公狠扇了一个巴掌,小阿袁被拽了起来,外婆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抱着他紧张的摸寻着他身上可有伤口,随后又搂着他大哭。
所有的大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们,小阿袁不懂他们在恐惧什么。他向着哥哥伸出了手,“哥哥。”
他想让他随他回家。
大人们并没有随他的心愿,他们拽起了男孩,推搡着他往屋里走去,好似要把男孩锁进这个充满怨气的鬼屋里。
小阿袁恐惧着盯着屋子里暗处挤满的人影,他觉得他们都在笑,对着男孩,笑容咧的那么大,那么诡异,像是准备吞噬这即将到口的美食
小阿袁一下就从外婆的怀里溜了出来,他大哭着向着男孩跑去,紧紧的抱住男孩的手臂不放,他尚且匮乏的嘴里说不出其他更富有说服力的语言,只有哭喊着,“哥哥,哥哥!”
他哭的那么凄惨,好像要被人夺走最宝贝的存在,他不想让男孩呆在这充斥着可怖的房子里。尽管这房子外表看起来多么堂皇,然而它的内里却是那么的腌H,积聚着世间所有的恶念。
大人们上来拽他,然而这小小的娃娃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他抱着他的哥哥,任谁也没法将他两分开……
后来呢。
阿袁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哥哥,然后似乎就这么晕过去了。
等再醒来时,窗外已露了熹微的晨光。
他躺在chuáng上,像只小八爪章鱼般紧紧的缠在哥哥的身上。
男孩闭着眼,呼吸绵长,似乎也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哥哥,”他轻轻握住男孩的手,开心的叫道“哥哥。”
男孩屈起手臂挡住了眼。
阿袁凑着近近的盯着男孩看了一会,他觉得好开心。尽管昨夜是那般可怖,但一醒来,他的哥哥还在他的身边。
小阿袁从口袋掏出那颗被他珍藏的小李子,小心翼翼的凑到嘴边啃了一口,酸涩的苦味一下就在舌尖蔓延了开来。他捂着嘴,不知是因为被李子酸过头了还是被李壳磕痛了牙齿,眼泪哗啦啦就从眼里淌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同被窝的男孩忽然拿开了手,看向他,晨光照着近处小娃娃的脸,他捂着嘴,脸上爬满了眼泪,他以为他做噩梦了,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阿袁做恶梦了?”
小阿袁摇了摇头,把掌心的李子举到他的面前,“酸。”
男孩哑然,他低头看着面前ròu呼呼的小手掌,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掌心沾了李子的酸,渗在齿间涩的发苦,一点都不像面前这个奶糖一样的小娃娃。
男孩安慰他道,“乖,哥明天给你摘甜的好不好。”
小阿袁一下就不哭了,他又把那颗咬了一口的小李子塞回了口袋,他伸出小手指,“拉钩钩!”
男孩笑着拉住了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阿袁揣着李子抱着哥哥心满意足又睡着了,那是他来到这个村子里睡得最香最沉的一场梦。
然而再醒来后,他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男孩,他等来了他的父母。
他们开着车,qiáng行接走了他。
他问,“哥哥呢?”
母亲含着泪,父亲冷着脸。外公在一旁呵斥他,外婆对他说,“你没有哥哥。”
车越开越远,漫漫田埂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他听不到蝉鸣蛙叫,听不到鸟儿的声音,挂在口袋里的小龙虾不见了,剩给他的只有那颗酸涩的李子,也gān瘪了身躯。
小小的阿袁自以为找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果,并能将之好好珍藏。殊不知他的糖果早已爬满了蛀虫。

第39章 渐渐迫近

从乡下回家之后小阿袁发起了高烧,连着好长一段时间被梦魇缠身。
一闭上眼就是那间白色的洋楼。花园里花糙浸烂在淤水,秋千随枯树委顿在地。
他仍困在其中,孤身一人东躲西藏。厚重的铁门反锁着,玻璃窗外雷电撕开了夜幕,瓢泼大雨遮的天地一片茫茫。
房子里有时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言语喧闹,他们从他身边穿过,他们全都看不到他。
更多的时候整栋楼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女人的哀泣与孩童的嬉笑,间或有男人的怒吼,桌椅翻到的哐啷声,钝器砍过硬骨发出咔咔的响动,鲜血滴滴答答时快时慢像是奏出了一首轻柔的摇篮曲。
光怪陆离的影像在梦接近尾声时,jiāo汇成可怖巨大的黑影,如恶shòu般,向着他咧开獠牙遍布的巨口。
小阿袁擦着眼泪迈着小短腿,在无穷无尽的长廊里疯狂的奔跑着。恶shòu那腥臭的长舌时不时舔过他的脚踝,他的小腿上渐渐攀满了一张张漆黑的手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这么被吞噬之时,长廊的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抹灰光,他的哥哥站在那,像是一团浮游的灵。
男孩向着他伸出了手,小阿袁一把抓得牢牢,只觉得手中像困了一团冰。他的小脸上已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他急吼吼拉着男孩道,“哥哥,哥哥快跑!后面有东西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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