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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楼_顾禛【完结】(18)

  秦致本来能很轻而易举的就破除开这一层幻境,或许是因为那一点该死的好奇心,他并没有选择这样做。很快,在楼道门口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就是因为他的死亡自己开始了持续多日的警察局观光。赵崎穿着一件很平常的衣服,努力的把自己朝着一个不很显眼的感觉装扮过去,他眼神灵活的到处探寻,确认没人后,急急忙忙的招手,很快从暗处闪出两个人高马大的肩扛着一个麻袋的小伙子,他们急匆匆的跑上二楼,赵崎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那是间几乎被搬空了的屋子,到处都是灰尘和日久生出的肮脏的絮状物。赵崎嫌弃的看了一眼,两个小伙子就把麻袋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被装在麻袋里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显然是在这一摔之力下被弄醒了。

  很快,他似乎就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却在两个打手朝着麻袋恶狠狠的踢了两脚之后,他才慢慢地趴在那里不动了。两个男人把他从麻袋里揪出来——那是一张很洁净的属于男人的面孔,尽管现在上面已经多有淤青,但是仍旧可以看出原本属于那张面孔的俊秀和细致。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面容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微微láng狈的似乎很能够让人心生怜惜,但是赵崎似乎并没有一点怜惜的意思,他冷冷的看了倒在地上的猎物一眼,随即就是两个打手对他的似乎永无休止的殴打。

  “说!东西在哪儿!说!”

  打手用膝盖死死地压着他的腰,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朝地上撞去。青年最开始还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不过很快他就受不了了发出了大声的痛呼,血从额头慢慢地流下来,遮挡住他的视线,慢慢地又夺取了他的意志,他在半昏迷的状态中发出无意义的□,对于赵崎在bī问的东西却依旧一语不发。

  而在打手都几乎jīng疲力尽之后,换来的也只是他一句断断续续的坚持。

  “我不会……不会告诉你们……你们这些垃圾……别想对南哥的公司……咳咳……我不会……”

  秦致冷冷地看着,已经明白了,他应该就是喻靖。

  在警局的几天里秦致已经听说了一些大致的qíng况,而在所有的相关人士里,也只有他一个,目前还仅仅以一个名字的方式出场。

  他的身份似乎就是这样一直成谜,没有人想得到钟南随手在酒吧里救下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会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是一幕张弛有度的幻境,接连几天的打骂与nüè待似乎就在眼前一晃而过,赵崎在这间屋子里几进几出,每次都是一脸气急败坏的再从屋子里出来。直到有一天,他推开门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人。

  ——钟南。

  不过似乎不是以往对他恭恭敬敬的敬畏态度,此刻的钟南略显láng狈,额头平添了一道擦伤,双手也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然而这一切又是一幕jīng心的戏剧,因为在进入囚禁喻靖的那间屋子之前,这貌似处于被俘者和胜利者的地位并没有特别的彰显,甚至两个人还在认真的探讨这样的装扮有无问题。

  喻靖已经快死了,他整个人像是一只脱了水的小shòu。嘴唇gān裂,被殴打出来的血迹在cháo湿和gān涸之间的状态来回转换,眼睛紧紧地闭着,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赵崎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踹了踹他。

  “你看看,是谁来了?”

  钟南立刻表现出一副受伤虚弱又顽qiáng不屈的姿态,朝着赵崎的身上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

  喻靖费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钟南的那一瞬间眼睛猛地收紧,挣扎着想爬过去,却又被人牢牢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嘿嘿,钟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我的几个弟兄就能搞定他了。”赵崎摆出一副彻头彻尾的恶人嘴脸,一个眼神,立刻有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钟南的脖子上。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东西藏在哪儿了说出来,你的命不值什么钱,可是钟董事长的……嘿嘿,你不会看着他被割断了喉咙,哎呀,血会流一地呢……”

  “你这个叛徒!”钟南愤愤地骂着,可是眼里显露出来的qíng绪却是让赵崎再过分一点。

  喻靖似乎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原本的顽qiáng在钟南出现的那一瞬间彻底的溃败。赵崎似乎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放弃了对他的折磨开始对付钟南,喻靖呆呆的看着,最终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冲过去阻止,在终于发现自己的无可奈何之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求求你……求求你啊……不要伤害南哥……不要那么对他……赵崎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放了南哥啊,我都说……你不要那么对他……”

  “阿靖!不行……”

  “南哥……他们不能这么对你……不能……”

  赵崎闻言终于满意地示意别人停手,两个打手松开钟南,钟南立刻冲过去,把奄奄一息的喻靖抱在怀里。

  喻靖无力地摇了摇头,眼泪扑扑地落下,抬起手来死死地抱住钟南的腰,无声地恸哭起来。

  就这样静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赵崎的脸上已经闪现出一种非常不耐的神色,喻靖才默默地,挣扎着说出了一个地址。

  赵崎的眼睛一亮,立刻吩咐一名手下和自己一同离开。凶神恶煞的打手围住钟南和喻靖,却没有继续动手。钟南低声的安慰着喻靖,无非是什么不是你的错,没关系这样的话。再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赵崎一个手下的手机响起,他们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喻靖的瞳孔猛地缩紧,反手过去死死地抱着钟南遮挡着他整个胸膛,喃喃地说着“你们不许伤害他……不许……”,但也就是在这时,绑着钟南的绳索在无声无息中断掉了,一把军刀狠狠地□了喻靖的后心。

  下手gān净利落,带着狠绝的军队作风,不留一丝余地。

  喻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而后慢慢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生命的流逝太迅速了,让他只是全身痉挛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声息。只是他临死时候的那双眼睛,又那么冷,让钟南下意识的赶紧站起来把他甩到一边。

  这是一个很俗气的故事,喻靖是个为了音乐梦想而孤独流làng的年轻人,他在每一个城市里落脚,每一个城市里认真的演唱起他的音乐。一次在酒吧里被人纠缠,有个高大帅气的兵哥救了他,大约是自诩为艺术家的làng漫,他很快喜欢仰慕上了这个男人,而最令他高兴的是男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xing别而接纳了他。男人的家里还有对他很好的正妻,他们之间的感qíng很好,喻靖也无意于做所谓的小三。每周见面的机会很少,可是每次喻靖都感觉到十分的满足和幸福。

  钟南也不知道他喜欢喻靖什么,或者那也称不上喜欢,像是大哥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弟弟的爱护一样。人到中年家里的娇妻也总归显出一点不好的脾xing,两个人谈不开的时候他倒很喜欢来喻靖这里讨一时的清闲,他谈谈自己在部队的日子,讲自己的创业,喻靖给他唱歌,偶尔谱曲填词。

  直到那一天,在赵崎拜访过他和钟南的小公寓过后,喻靖无意中发现了一份翔高违法的证据,他心慌意乱,因为相信钟南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qíng,就认定了这是赵崎要对翔高图谋不轨,他慌忙找了以前的一个朋友把这份证据秘密地保存了起来,之后才对钟南提起这件事。彼时钟南正为这份重要文件找不到了焦头烂额,本来想好言哄骗喻靖jiāo出那份资料,没想到喻靖却在这件事上异常的固执,一直说要找机会揭发赵崎。钟南气急暗中吩咐赵崎绑架了喻靖bī问,自己却不出面就是为了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没想到喻靖在这件事qíng上死不松口,于是只好和赵崎自导自演了一出苦ròu计,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最终把喻靖灭口。

  故事到此就很完整了。

  而肖云鹤,也在另外的一个地方看着同样的故事。

  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他比秦致晚了半个小时到达宜家,现实中残破不堪的旧楼逐渐变回以前的样子,甚至在晚餐时间连厨房里飘出的糖醋鲤鱼的味道都那样的清晰。他同秦致一样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但是他没有秦致那么冷静,从踏入宜家的那一瞬间开始yīn冷的气息就灌注进他的身体里,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蛊惑的味道,迫使他去探究这幢建筑里隐藏着的故事。那把cha入喻靖后心的军刀似乎也像是cha在了他的心上,眼前晃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高耸入云的山峰,空气中浮动着糙木的香气,然后他感觉到心上一阵冷透了的痛,对面的男人在微笑着,眼里展露出来的却是彻底的无心无qíng的杀机。

  那种信任被辜负的感觉,竟如面前所见的喻靖的遭遇如出一辙。

  他神思恍了恍,只觉得那股冷意渗透的更深,像是一层厚厚的壁垒,牢牢的隔绝了外部的一切。而原本从喻靖遭遇中所窥见出来的那一点愤怒,在无形的壁垒的阻绝下,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地方逐渐的蔓延,不知不觉已经像是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像是大火燎原一般,猛烈而迅速。

  就在这种几乎能够毁灭一切的愤怒下,完全是下意识地,他手心里聚集出一层薄薄的微光,而在那微光之中闪现出来的,是一柄三尺多长的透明利刃。

  不是实体,似乎是虚虚地浮在半空中,整体流光溢彩,却完全挡不住那股冲天的杀气。

  这柄利刃握在手里,传来炙热的感觉,冷热jiāo替烧的他的手心都有些发痛。迫切的想要一个出口,好将这没有源头的怒火尽数发泄出去。然后他感觉到一阵徐徐的冷风,有人在那端模糊地叫着他的名字,很响亮,却让他莫名的恼怒,几乎是拼尽全力的,他把那柄利刃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几乎可以感觉到剑刃磨蹭着骨骼刮过的声音,尖锐而令人热血沸腾。

  他几乎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可是太冷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而手心传来的滚烫的热度,几乎又要把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件冰冷而柔软的物事贴在了他的唇上,带着微微刺激感官的血腥气,却忽然叫他觉得沉迷起来。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齿关,却没有更过分的动作,只是有一股平和温暖的气息,缓缓地传递过来。

  非常温暖,又非常柔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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