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好好地告诉肖一容，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师生关系，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可是他开不了这个口，肖一容是他生活中最温柔的光芒，是贪心也好是优柔寡断也罢，他连颜默心和颜姻都不忍心伤害，就更不会允许自己伤害肖一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对没被上一章末尾那个很【】的展开雷走的、依旧选择看到这章的小伙伴们……
请允许我抱住你们的大腿表示由衷的感激_（：з」∠）_
嘤嘤嘤
大祭司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qíng渣（。
☆、第三十五章
封鹤舟选择了沉默，换言之，他对他和肖一容之间这段畸形且微妙的关系选择了默许。
肖一容喜欢他，最开始大约只是对他为人师表的一点倾慕。封鹤舟当时正处在那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里，又因为多年未曾离开城寨而在身上保留着那种仿佛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再加上他总是在画室里出现，一支铅笔仿佛有魔力一样可以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像，哪怕是静物都能给人一种它们就在那里的真实感。封鹤舟画画只是偶尔才会上色，然而他的色彩里总是有着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属于自然的广袤与苍凉。有些人就是很容易会对艺术家动心的，尤其是孤独的艺术家，更何况封鹤舟身上也没有那种在毛头小伙子身上常见的嬉闹与轻浮，气度儒雅彬彬有礼，肖一容会对他有些好感也并不奇怪。她最初只是觉得喜欢，似乎和她喜欢和大姐肖一颖呆在一起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想起封鹤舟的时候她心里会有着和姐姐呆在一起的时候从不会出现的悸动。她在美术课上不止一次地察觉到别人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是从来都没敢朝封鹤舟的方向确认过去。学校里的每一次偶遇她也很难表现出什么来希求封鹤舟可以记住她，能随着众人说出一声“封老师好”，似乎就已经是她所有的极限了。
然而肖一容并不是个胆小鬼，她对自己的坚持就能很坚持，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与世无争的宁静，人群里浅浅的笑着，让人觉得她就是那种带着一点点羞涩，行为举止恰到好处的大家闺秀。可是她固执起来的时候也能很固执，对自己认定了的事qíng绝对不会动摇，实际上非常独立而且自主，封鹤舟看透她这一点就很欣赏她，也喜欢她。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对封鹤舟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的确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不过她不后悔，她欣喜的是封鹤舟的默许和他们在每次课堂上眼神jiāo融的默契，以及她每次在作业纸上都会落下的一角剪影，和封鹤舟在收起作业时的那一点心照不宣的微笑。
他们两个人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逾矩之处，最简单不过的老师和学生，甚至在外人看来，封鹤舟和同一办公室里的女老师的关系都要比他和肖一容亲密。他们对彼此都没有承诺，肖一容似乎也从来没有过让封鹤舟对她许诺些什么的愿望，这让封鹤舟自欺欺人地忽视着他内心深处时不时地涌上的负罪感以及不安。他想肖一容很快就该毕业了，在这最后一年的时间里学校会不会给三年级安排美术课还是个未知数。肖一容毕业后无论她是考上大学继续深造还是遵从父母的安排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都会开启与她在学校的时间里截然不同的崭新的人生，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在一起的。可就像是对毒品上了瘾的瘾君子一样，封鹤舟一方面清楚他们之间这份感qíng可能带来的困扰，一方面却总是在不断地给自己编造借口自欺欺人，他总想抓住他们之间的这最后一点时间，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继续着对自己的放任。
直到肖一容毕业的前夕。
肖一容的母亲一直还有着那种很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两个儿子事业有成的qíng况下她对这个小女儿一向缺乏应有的关心，因此比起和母亲之间的疏远，肖一容在家里是和大姐肖一颖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当时肖家已经出过了大学生，肖一容上不上大学似乎已经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比起让肖一容上大学继续学业，肖一容的母亲实际上更希望她能在毕业后找到一份还看得过去的工作，几年后再安安稳稳的嫁人，就也算是泼出去的水了。
毕业前夕似乎人人都在忙着感伤和答谢老师，因此那天肖一容去画室找封鹤舟的举动在他人眼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和肖一容关系还好的几个同学都是知道她喜欢画画的，临毕业了去感谢一下美术老师也在qíng理之中。封鹤舟还记得那天肖一容坐在她常坐的那把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小刀慢慢地削着一支崭新的铅笔，她说：“封老师，我妈不让我去念大学了。”
肖一容一直称呼他为封老师，分明的师生关系，显然是给彼此都留了退路。
封鹤舟从她的这句话里听不出喜怒来，便说道：“你要是想上大学，我让你们老师跟你母亲说说。”
肖一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道：“给我画幅画吧。”
肖一容往日里jiāo上过不少素描作为美术课的作业，除了画室里的石膏头像之外无一例外都是封鹤舟各个角度的正面或者侧面。封鹤舟听她这么说，忽地觉得心中一痛，他想起他还没给肖一容画过一幅画呢。他在学校里住的是职工宿舍，一间宿舍里并不只有他一个老师在，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他跟肖一容的关系，多少次想提笔最终却也放下了，如今面对肖一容的请求，只默不作声地铺开纸张，慢慢地对着肖一容的侧面落下了第一笔。
他在那个时候忽然很有亲吻肖一容的冲动。
肖一容轻轻道：“封老师，不……鹤舟，我喜欢你。”
封鹤舟手里的笔抖了抖，在洁白的纸张上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
这是这一年多以来肖一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封鹤舟看着她，说：“一容。”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走过去拥抱了肖一容。
在他的唇轻轻地覆在肖一容唇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怀里抱着的那具身躯的细细的颤抖。
那是一种和幸福有关的感觉，封鹤舟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事qíng，他能在肖一容身上体会到那种家的感觉，他想象着他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生儿育女然后过着平淡且温馨的幸福生活，多年后哪怕自己先走一步，在那块冷冰冰的墓碑上，他留下的名也永远会是肖一容的丈夫。
可是这样的生活始终是奢望，肖一容还不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有妻有子的男人，而且还有颜家，还有颜慈和颜姻，只要他们还在，他就永远无法承诺给肖一容他们想要的生活。
然而他最终还是无法压制下他内心那只有诱惑有关的猛shòu，他矛盾，但是他对自己选择宽恕和自bào自弃的放任，他总以为时间是可以原谅一切的，它能安抚下一切的不安以及躁动，最后都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就在那天下午他和肖一容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做|爱，肖一容的眼睛里全都是他，最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鹤舟，我不后悔喜欢你，永远不会。”
封鹤舟觉得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可在那之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敢再见肖一容，很快就找了个借口辞职离开了学校。
那时距离肖一容毕业还有半个月，一名美术老师的离开并没有对学生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学校也很快聘请了新的美术老师填补了空缺，谁也不会把封鹤舟的离开和看似与他并无jiāo集的肖一容联系在一起。封鹤舟在离开之前把学生们之前上jiāo的作业整理装订后一一发回，在发给肖一容的那份作业里夹进去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条项链和一封简短的信。
他在信上写道：“一容，我走了。”
那条缀着镂空浮萍的银项链他从不离身，在城寨里的时候颜姻和颜默心都向他讨要过，他都没给，却在最后选择把它留给了肖一容。
他一边冠冕堂皇地说着“忘了我吧”来蒙蔽和欺骗自己，好让这段感qíng可以在他的心底被永远的埋藏，一边又用这种自私且残酷的方式让肖一容将他永远记住，优柔寡断的几近残忍。
因为肖一容他在厦门已经停留了两年之久，这两年来颜姻对他的寻找也是变本加厉，他用的又是本名，行踪bào露无可避免。他最终选择回到颜家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肖一容，颜姻对他的爱已经趋近于病态，以颜姻的敏锐她很轻易地就能察觉出他和肖一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欧阳周敬已经是一个无辜的牺牲者，他不想伤害颜姻，所以他只能用这种自欺欺人却又自以为是的方式来对肖一容进行着所谓的保护。
而在封鹤舟离开的三个月后，肖一容发现自己怀孕了。
最初只是信期不准，而后发展到时有gān呕的地步，肖一容是见过大嫂怀孕的，但也并不十分确定，便瞒着父母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谁料却被母亲的同事撞见，这消息也就传回了家里。
肖一容的父母大发雷霆，而那时正值肖一容高中毕业后不久和设法安排工作之间的空窗期，父母怒极之下并没注意她怀孕多久，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肖一容是最近在社会上招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就bī着她说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且让她尽快把孩子打掉。谁料肖一容面对着父母的质问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也坚决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孩子。封鹤舟退回那些素描画的当晚肖一容就把所有的画都给撕了，那封信也被她偷偷藏了起来，因此就算父母在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却最终也没能找到和那个男人有关的蛛丝马迹。之后的发展更是让人始料未及，肖一容离开了肖家，直到九年后实在走投无路的qíng况下，才选择又一次敲响了肖家的大门。
而封鹤舟在这次回到颜家之后便被颜姻彻底囚禁起来，颜姻爱他，所以就算她知道封鹤舟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也会不择手段地把他qiáng行捆牢在自己身边直到永远，哪怕他们两个会因此一起发疯一起崩溃。颜慈便对外宣称大祭司因病卧chuáng不起，借着颜姻族母的名义彻底接手了颜家一族的所有权力，然而因为欧阳周敬一怒之下被颜姻杀死，颜慈就算最终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份资料也无法顺利解读，不过她想要这份资料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祭司一脉，如今封鹤舟已经成为了颜家的阶下之囚，那资料的解读与否就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颜姻当然感觉到了封鹤舟的变化，如果说封鹤舟先前是出于不忍，又或者是为了履行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还对颜姻和他们的儿子有所关怀的话，如今却已经和颜姻终成陌路。他被颜姻囚禁的同时也被他自己囚禁，他总以为自己能忘了肖一容，总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然而时间越长他越是他忘不掉，他把自己bī进一个狭窄空间里的结果就是他就更觉得愧疚并且永远得不到宽恕，同时又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去回忆着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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