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耳濡目染让欧阳陵对古董市场里的制假贩假深恶痛绝，那些挖了人家祖坟偷随葬品的又或者倒卖国家文物到境外赚取黑心钱的，欧阳陵完全是把他们当成阶级敌人来看，用个不恰当的词儿就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社会上这样的人渣败类少一个算一个。但她对秦致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万一弄错了自己面子上也不太好看，这才从言语上试探了一下。
她原本没把秦致的身份想那么复杂，但是列车长寻人无果的事实让她不得不重新正视起秦致的身份。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她原以为是自己因着那本印本先盯上了他们，但如果那印本本来就是他们抛出来准备诱自己上钩的引子……那秦致能够描述出那个人的样子恐怕就不足为奇了。
欧阳陵“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察觉到一种冷飕飕的埋在暗处的危机感。
该怎么办……
她定了定神，努力装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跟列车长道了谢，迈步的动作却有些迟疑，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到车厢里去。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是四川德阳的停靠站。
她躲进车厢尽头狭窄的卫生间，用后背抵住门，透过圆盘大小的火车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
欧阳陵低下头，忽然间像是濒临崩溃似的发出低声的呜咽，但她很快就用手捂住了嘴，直到外面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敲门，她才调整了一下表qíng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再回来时，她看着秦致和肖云鹤的神qíng就有了些显而易见的戒备，坐下来之后就开始一语不发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再没和秦致肖云鹤二人有所jiāo流。
仿佛刚才的小cha曲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他们还是从没jiāo谈过的陌生人。
一个多小时后列车到站，在四川德阳有大约三分钟的停留。欧阳陵拎起早已收拾好了的书包，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们一眼之后，匆匆地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就是想太多别管她真的……
昨天体测五十米直接导致今天早晨起来腿都快废了 T T
☆、第八章
虽然觉得欧阳陵这一连串的反应有点儿蹊跷，秦致和肖云鹤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多找任何麻烦，尽管秦致仍旧认为欧阳陵和那个黑痣男人的出现都不是偶然。欧阳陵的敌意来的尖锐又莫名，肖云鹤摸不准欧阳陵和那个黑痣男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想和她把话说清楚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不如随她去了，两个人这么想着，也就看着欧阳陵在德阳下了车。
欧阳陵原本的目的地是哪儿两人不得而知，只是他们两个还是准备按照原计划坐车到终点站也就是云南大理。欧阳陵下车之后空出了一个chuáng位，有没买到卧铺车票的人眼疾手快地拎了行李过来，这个时候也不在乎这chuáng先前有没有人躺过了。
列车过了德阳后就只在成都和川滇边界的西昌还有两次停靠，过了西昌之后的再下一次停车就是这趟列车的终到站云南大理。车上有不少人都是准备在成都站下车，列车在德阳站的短暂停留带来零散的人员jiāo换，列车重新启动后准备在成都下车的人便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随身行李。秦致和肖云鹤这一次的长途旅行让他们在火车上度过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如果火车不误点的话他们应该会在今晚十点二十左右抵达大理火车站。秦致在肖云鹤订好车票确认了这趟行程之后就已经预订安排好了他们到大理当地的住宿，免了两个人大半夜拎着行李去找住处的麻烦。
欧阳陵下车之后，肖云鹤理所当然地把注意力转回到那张油纸上来。
他很好奇那张油纸里藏着什么秘密。
抢占了欧阳陵铺位的人正面对着上铺的chuáng底鼾声如雷，睡的正香，秦致这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油纸在小隔桌上细细展平。那团油纸被那黑痣男人攥在手心里的时候像是附着了许多污渍，展开来看之后才明白那只是绘制在油纸另一面的图案透了过来才显得背面很脏。那张油纸很接近牛皮纸的颜色，很薄很透，韧xing却很好，在那男人的大力握攥之下也没有破损，将褶皱压平之后也不影响对上面图形的阅读。这张油纸的面积不算很小，大约比打印用的A4纸大出了一圈，肖云鹤看了一眼，发现这张油纸上有很多弯曲jiāo错的线条和huáng豆大小的黑点，左下角的位置是几条用小突起连缀成的走向趋近平行的曲线。
“是山脉。”秦致道，“这是张地图。”
他又把地图册和那本县志从书包里拿出来，展开地图册到西南地区细节放大的那一页，县志则打开到某一页平摊在腿上。他右手拿了根铅笔，将油纸上的地图和现代地图进行着比对和勾画，神qíng认真的像是正在为课题苦思冥想的大学教授。
肖云鹤看着他，忽然觉得秦致认真起来也别有一番风qíng。当年云锦山上山高水长楼二人初遇，衡青那个时候虽已不记得自己作为上界司刑的前尘往事，然而骨子里沿袭下来的冷清与傲气，也不过让他认为秦琅寰只是那芸芸众生里还稍算有本事的一个。当年秦大少爷丰神俊朗一表人才，衡青原初对他只不过是一点儿浅淡到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欣赏。后来他秦琅寰能让一贯无心无qíng的上界谪仙甘愿捧出一颗心来，自然也不是靠他那些笨拙甚至是蹩脚的qíng话与温柔。
当年的衡青远比如今的肖云鹤要来的心高气傲，可秦致就是有本事能让衡青喜欢他到甚至能清晰记得他呼吸的频率的程度，秦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试图近了他的心还成功的人。肖云鹤现在也很喜欢秦致处变不惊时眉眼间的那一点儿自信与傲气，那样的秦致才是当年的衡青如今的肖云鹤能甘愿与之并肩的人。
可衡青不是个善于表白的人，肖云鹤也不是。
山脉的走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更迭，这也能为那张地图的解读提供一个大致的走向。秦致拿如今的地图作为比对，再加上那本地方县志里的描述，便也能将那油纸上的地图解读出了七八成。西南方向对应的山脉应当是如今的横断山脉一线，有山便近了云锦，那离着滇城和德溪山庄的旧址也不会太远，这就预示着他们大理之行的方向至少对了一半。油纸上的地图比对了现实后不似作伪，秦致暂时也就不考虑那个黑痣男人将这地图送来的初衷了。
快六点的时候两个人又吃了一顿食之无味的火车餐，秦致已经把地图和其余东西都收了，余下便只等着火车抵达大理火车站。肖云鹤吃了饭之后回上铺又躺了会儿，在有节奏的铁轨与车轮摩擦声中迷迷糊糊地睡了。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车窗外的景色乌压压的，横在铁轨两侧的树在列车的飞驰中化成一堵沉默的墙。肖云鹤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儿，看见天边时隐时现的一轮满月。
盛文典四月二号被捕，五天后他们从B市接回沈恒，火车则是在四月十三号从A市发车，这中间的时间并不算充裕，但好在靳如海并没明确说明他们的公假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得回警局上班。肖云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四月十四，农历三月十五，难怪月已经圆了。
余下的时间里肖云鹤仔细看了一回经过秦致标注的地图，又从书包里翻出本在车站报刊亭买了的杂志来看，等到看表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大理的时候，就开始动手和秦致一起收拾二人的随身行李。四月中旬，南方地区基本已经算是步入了夏季，如果只是单纯过来旅游衣服自然不用带很多，只是考虑到需要进山的可能才有额外多备了几件长袖。秦致和肖云鹤拎了个行李箱装换洗衣物，两个书包里一个装着书籍资料，一个则装了水杯毛巾这类需要用的方便在火车上拿取。二十二点四十七分，火车在延误了将近三十分钟后勉qiáng还算准点的抵达了大理火车站，秦致和肖云鹤随着人cháo下了车，因为先前已经订好了宾馆房间，且宾馆位置离着火车站并不算很远，二人下车之后也并不算很急。
纵然大理风景如画，在夜间的沉沉灯火中也没什么机会窥见它美轮美奂的全貌，只让人觉得空气里带着一点儿cháo湿却很清新。两个人辨别了一下方向，共拉着一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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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箱走过一条长街，很快就看见了宾馆的正门。
秦致拿了自己和肖云鹤的身份证去前台做入住登记，肖云鹤关心的则是秦致的那张身份证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堪称完美地维持着永远二十八岁这个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肖云鹤心说要是张假的，等回去之后就想办法帮他弄张真的拿着省得以后难办。秦致在前台做完身份登记jiāo了入住押金，回来递给肖云鹤一张门卡示意他先上楼。电梯正好下来，肖云鹤就拖了行李箱进电梯，也没问秦致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虽然肖云鹤时常在心里腹诽秦致是个bào发户，但在长途旅行需要住宾馆的时候bào发户就体现出了他特殊的优越xing。秦致定了间带独立卫生间的标准大chuáng房，屋内有电视有热水壶还可以无线上网，条件跟家里差不多，可是在大理这种旅游城市住一晚就得花出好几百去。
肖云鹤放了行李，进卫生间试热水温度的时候秦致也上楼进了房间。肖云鹤试了水温觉得可以，就拿了毛巾进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之后想着还要和秦致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也就没睡，只换了秦致进去洗澡，他坐在chuáng上等着。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却忽然响了。
肖云鹤看了一眼表，有点儿疑惑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过来按门铃，但也站起来凑到猫眼前去看了一眼，看对方像是宾馆的工作人员就开了门。来按门铃的小哥倒很礼貌，肖云鹤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听见那小哥彬彬有礼地问：“是肖云鹤先生吗？”
肖云鹤“嗯”了一声，又问：“什么事儿？”
“您的东西，麻烦您签收一下。”那小哥微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肖云鹤才看清他手里拎着的是个蛋糕盒和个礼品袋。
肖云鹤看了一眼蛋糕盒上的大蝴蝶结，没说什么，接过笔在小哥递过来的收货单上签上名字。
他关上门，把蛋糕盒放在电视旁边的桌子上，看了一眼礼品袋里居然是瓶红酒。肖云鹤侧耳听了听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伸手把蛋糕盒上的蝴蝶结解开，里头是个水果蛋糕，上面奶油很少，蛋糕的甜香和水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肖云鹤没回头，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淡淡道：“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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