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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谋_顾禛【完结】(34)

  左边的那个是昨天从案发现场擅离职守的重案组刑警,顺便还在擅离职守的途中随手扔下了一辆警车给jiāo警带来了麻烦;右边的那个看上去则很陌生,然而靳如海的记xing还并不坏,他还清楚地记得三月二十三日医院爆炸案发生之后,他去医院找肖云鹤的时候这个男人还跟个死人似的躺在chuáng上,如今不过一个礼拜,却已经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了。

  靳如海总算明白了沈恒在这件事上“云鹤啊他有分寸的”这种模棱两可的表态,大概是在见过沈恒办过的许多不合常理的案子之后,靳如海也已经磨练出了坚韧的神经,只抬眼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嗯”了一声,选择xing的无视了肖云鹤把家属带进工作场合的行为,却还不忘在擅离职守这件事上教育他一句:“肖云鹤,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肖云鹤“嗯”了一声,又说:“那天晚上是我不对,随您处分。”

  靳如海道:“想停职?你想的美。”

  肖云鹤:“……”

  靳如海淡淡道:“上头改了破案限期,一个礼拜,现在还剩下六天。”

  肖云鹤觉得自己脑袋疼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

  靳如海这才把目光转向秦致,道:“我听老沈提起过你。”说罢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靳如海。”

  “秦致。”

  “你的事qíng我听老沈和罗组长说过一些。”靳如海道,“虽然很不合规矩,但我并不妨碍你这次协助肖云鹤破案。”

  秦致的声音里带上些笑意:“怎么说?”

  “刘秀芳的尸体。”靳如海道,“病急乱投医的说法也可以,我只是从老沈对你的印象里觉得你在这方面可能有些办法。当然,从第二封预告信来看,这起案子很可能还和你有些牵连,我既然已经允许了肖云鹤查案,也不会在乎你这个编外了。肖云鹤不愿意坦白的事qíng,你们之间应该是明白的。”

  秦致明白靳如海所说的“肖云鹤不愿意坦白的事qíng”应该指的是夜睿,不过现在他对这一系列案子的了解还不多,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靳如海最初的火气在和沈恒打过电话后就降了不少,沈恒当年为了陶白秋的消沉他是看在眼里的,设身处地的想想也就能明白沈恒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对肖云鹤这么纵容。秦致先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靳如海也跟医院打听过,肖云鹤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他也明白,自己也一样,着急上火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跟肖云鹤都是警察而已,这是有关职业的责任感。

  至于万兴桥上刘秀芳坠河的真相,在打捞上来刘秀芳已经变成白骨的尸体之后,靳如海反倒不觉得这是傅淞和肖云鹤的问题了。

  “就算您不说我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秦致道,“既然如此,谢谢您。”

  靳如海点了一下头,而后对肖云鹤淡淡道:“注意身体。”

  肖云鹤:“……”

  靳如海咳嗽了一声,又补充道:“老沈让我转告的。”

  “……”肖云鹤觉得自己诡异地被靳如海感动了一下。

  “去吧。”靳如海道。

  肖云鹤把秦致拉出局长办公室,说:“公安局长亲自接见,待遇挺高。”

  “你们沈组怎么了?”秦致关心的则是这个,昏迷了八天,不仅是肖云鹤的案子,那天平行时间以及之后的事qíng他都不怎么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舒良平跟他说的有关罗家的后续。

  “被颜回生打了黑枪,现在在B市医院,手术之后qíng况还不坏。”肖云鹤说,“他那岁数恐怕也得养一阵子……还有罗家老四的儿子,在谷莲家找我麻烦,后来被颜回生一枪打死了。再之后我就回来了,警局和你的事儿,还有预言爆炸,我就一直没怎么顾得上恒叔那边。靳局和恒叔是挺多年的jiāoqíng了,恒叔当年因为救靳局差点没命……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肖云鹤想了一下又说,“我觉得这次的案子颜回生恐怕也参与了。”

  “嗯?”

  “有个人很可疑,不过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肖云鹤说,“待会儿梳理案qíng的时候我再想想。”

  “左层云呢,出来的时候你说到一半。”

  “他啊……”肖云鹤说,“前两天有人想来医院捅死你来着,那天晚上玄珏可是立了大功,记着回去给它买点儿金枪鱼罐头吃,这几天太忙,我就把它放在莫柏青那儿了,他们俩应该玩儿的挺好的。”

  “那挺好的。”秦致说,“你怎么想到把它放莫医生那儿的?”

  “还不是我们这一帮人都太忙……”肖云鹤边说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还没等说话呢乔源就叫起来。

  “秦秦秦——”

  “别叫了,活的。”肖云鹤说,“不然你以为我那天半夜跑医院去gān什么?”

  “昨天就听我爸说你醒了。”舒凌顺手递了杯热茶过来,“这才刚一天,没事儿么?”

  “我过来帮忙的。”秦致顺手接了茶,说,“这些日子麻烦你们家了。”

  舒凌笑道:“别太客气。”

  “刘秀芳和范怡静怎么回事?”肖云鹤问。

  “范怡静的下落有线索了,殷浩已经和人去查了。”舒凌道,“至于刘秀芳……你还是亲自去法医室那边儿看一眼比较好,许愿在呢。那东西太邪气,真发作起来我和许愿恐怕压不住,就没让何叔验这个尸。”

  “那我去一趟。”肖云鹤说。

  刘秀芳的尸体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能算作一具尸体,而应该说是一具骨架了。此刻这具骨架就静静地摆在解剖台上,从颅骨到脊椎,肋骨到骨盆,躯gān四肢以及手掌脚掌,都按照原本的位置jīng确地摆着,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具骨架整体呈灰白色,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一丝丝诡异的红附着在四肢躯gān的骨骼上,像是被一条细细的红线缠着,又像是血ròu的筋脉从骨头里浮现了出来。

  法医室里的排风扇的速率已经开到了最大,却仍旧没能卷走空气里那种腐臭的血腥气。法医室里的温度很低,那具尸骨就像是一个大功率的中央空调,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让旁边桌上敞口杯子里的清水水面上都出现了细碎的浮冰。许愿裹着个军大衣在法医室门口蹲着,时不时地打个喷嚏再拿纸巾抹抹鼻子。

  听到脚步声,许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着秦致愣了一下,道:“你……”

  “别管我怎么回事了。”秦致皱眉道,“怎么了?”

  “再这么下去这块地儿快成禁地了,你没看从楼梯口那儿就没人呆着了。”许愿冷得哆哆嗦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太对劲,但不保证你喜欢。”

  开门的瞬间,那股恶臭的血腥气便从门fèng里飘了出来,想到那天晚上医院里的那些土偶傀儡以及左层云,肖云鹤觉得有些反胃,胃里有些隐隐的绞痛,险些又像那天晚上一样吐了出来。

  看到肖云鹤的脸色不对,秦致先是抬手试了一下肖云鹤额头的温度,道:“还有点儿烧,你先别进去了。”

  肖云鹤也没勉qiáng,只说:“那你小心点儿。”

  秦致点了点头,和许愿进了屋,又把门关上。

  解剖台正对着大门,秦致进去后先看到的是这尸骨的一双脚掌。颅骨上被许愿乱七八糟的贴了几张符纸,让那两个原本应该是鬼气森森的黑dòng眼眶在符纸的遮挡下变得有些滑稽。许愿站在解剖台旁端详了一下这具尸骨,忽然吸了吸鼻子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道:“自从毕业之后,我快有十年没摆过骨头了。”

  秦致则在观察许愿贴在颅骨上的那几张符纸,许愿注意到他在看那个,便说:“我让凌子试了几次,压不太住,这玩意儿yīn气太重,稍微有点儿火的时候就能给撩没了。”

  秦致示意许愿退后,手指一错在食中二指的指腹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这才动手揭去那颅骨上贴着的明huáng符纸。随着符纸一张一张的揭去,法医室里的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许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等到秦致将最后一张符纸揭去,许愿忽然听到了一种很轻微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裂开了。

  虽然看不到,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具骨架里爬了出来。

  秦致在指间擦亮一簇火焰,几乎是在那种摩擦声响起的同时,就将那一叠点燃的符纸朝着那具尸骨弹了回去。

  那具原本平躺在解剖台上的尸骨忽然动了,指骨像是痉挛一样在解剖台上疯狂地抓挠,原本是嘴的位置也开始张张合合,上下牙相碰发出咔咔咔的响声。那一叠符纸弹回去之后这具尸骨上便开始着火,一些红绿jiāo杂的藤蔓从颅骨的眼眶鼻子嘴巴耳朵里钻了出来,挥舞着想去缠绕到秦致的身上,却被火焰所阻,只能在那里痛苦地扭曲着,发出毕毕剥剥的类似爆裂开来的响声。

  这火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才渐渐熄灭,解剖台周围出现了许多灰黑色的渣子,像是那些藤蔓的残骸,同样发出一种很难闻的味道。污浊的空气逐渐被排风扇带走,许愿问道:“这是什么?”

  “一种寄生藤,种子在人脑里生根,成熟就是一点点蚕食宿主大脑的过程,最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宿主的行动。”秦致解释道,“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苗疆那边的密林里看到,不过能和它打照面的人一般都有去无回。”

  “……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许愿抚了一下胸口,顺便打开了门。

  肖云鹤正在门外等着,问道:“怎么样了?”

  “本身已经没什么危险了。”秦致说,“寄生藤而已,大概是太饿了就在宿主死亡后把她给吃了,如果这人死的时间不长,白骨化的原因就应该是这个。”

  许愿:“……”

  片刻后道:“那我以后还是别在刚才那间屋里吃东西的好。”

  肖云鹤问:“怎么确认那具尸体就是刘秀芳的?”

  “猜的。”yīn气散尽,许愿觉得有些热了,一边脱下身上裹着的军大衣一边回答,“那天晚上搜救队一直在万兴河里打捞到天亮,以刘秀芳坠河的地点为中心点往上下游都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两具尸体,一具是这个穿着刘秀芳衣服的骨头架子,另外的那个是个男的,溺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天前吧,是自杀是他杀还不清楚,已经转到四组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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