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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谋_顾禛【完结】(40)

  而这一切都在客户经理的叙述中得到了答案。爆炸发生的时候银行金库里只有盛文典和客户经理两个人,但客户经理很肯定他是在爆炸发生之前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包括紧接而来的爆炸。那从客户经理昏迷到爆炸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也足够盛文典安放炸药并将自己与赖海明掉包,让赖海明替代自己死在了这第三起爆炸案之中。所以警方在此之后一直没有追查到赖海明的下落,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他早已替代了盛文典,老老实实地躺在了法医室的冷柜里。

  至于李沛桥参与的毒品jiāo易和C4炸药的来源的qíng况,殷浩和傅淞也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当初于家的垮台导致了A市许多地下jiāo易的重新洗牌,于家和殷家不同,于家是全靠着以于宝生为首的家族势力才撑起来的,只要于家本家一垮,他们也就完了;殷家则不同,以殷鸿正为首的本家势力在整个结构中占领导地位,余下的gān部则是相互制衡的关系,这样的好处就是即便处在最顶端的殷家本家出了什么意外,余下的人也还有转圜的余地,殷家也正是因此才算是躲过了那一劫。于家完蛋殷家暗中gān掉了几个对于家仍旧忠心耿耿的人之后,就把于家的残部收归到自己麾下,又接手了他们的一部分生意也算是弥补了之前的损失,经过各方权衡也推选了新的当家。新当家的成功上位也和夜睿有些关系,这是秦致查证过的,夜睿从不吝惜在要紧的地方给自己留一颗棋子。

  不过现在夜睿的事qíng不是重点,于家殷家遭受重创之后从外地又悄悄潜伏进来一批新的势力,趁着殷家元气大伤的时候也在A市的地面上分了几杯羹出去,李沛桥贩毒途径的来源应该就是这后续潜伏进来的一支。李沛桥的事qíng殷家清楚,但实际上和他们家的关系又不是很大。

  但C4炸药的来源却和殷家有脱不了的关系,炸药这类东西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搞到手的,颜回生动用了夜睿埋在殷家的关系才搞到了三公斤的C4。然而傅淞在这方面也有门路,如今这连环爆炸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饶是黑帮也怕惹祸上身,有意无意的也对傅淞实话实说了。

  虽然这四起爆炸案的过程已经大体明晰,然而盛文典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制造了爆炸案杀害了高思韵李沛桥和刘秀芳,也只能在他本人那里才会得到答案了。

  “你的动机呢?”肖云鹤问。

  “李沛桥贩毒,手里一般是冰和四号。混娱乐圈的路子广,怎么说吧,娱乐圈里有钱人不少,供这玩意儿也供应得起,姓李的这么多年下来单靠这个也攒了不少钱,因为这个他后头也有人捧他,所以才红了。但他这人也挺聪明的,知道不能把自己往高处捧,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要是真把自己捧成国际巨星了,他卖毒品这件事儿还不是分分钟的就能给人扒出来,到时候谁管你是国际巨星还是街边糙根,先监狱里呆着去呗。”盛文典摊了摊手,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李沛桥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录像带,你们警方都找着了?怎么样,看过没有?”

  李沛桥自拍自演的那些xing|爱录像现在都被当成证据封存在档案室,警局的一帮大小伙子们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腼腆,除了庄骐在搜李沛桥家的时候不小心瞄到过一眼,负责这起案子的一二组众人里还真没别人还看过,案子还忙不过来呢谁还有那个工夫去看李沛桥自录的爱qíng动作片。但如今盛文典这么一问,肖云鹤的第一反应是那些录像带里怕不是还有什么玄机。

  盛文典的表qíng似笑非笑,脸颊的ròu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不停抽搐:“看了之后你就明白,我为什么想炸死那狗|日的跟那姓高的婊|子了。”

  说罢他撩开袖管,露出手臂内侧几个泛青的针孔。

  “你吸毒?”肖云鹤皱眉道。

  “你他妈的以为我乐意?”盛文典晃了晃头,“李沛桥那王八羔子,卖这玩意儿自个儿却连点儿沫子都不沾……真他娘的‘洁身自好’,你说是吧,肖大警官?”

  肖云鹤没理会他对李沛桥的嘲讽,只打了个电话回办公室:“乔源,你带几个人赶紧去过一遍李沛桥家里搜出来的那些录像带,快点儿。”

  “哈?”乔源不明所以,刚想问“看那些玩意儿gān啥”,肖云鹤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乔源看了一圈,舒凌不在,殷浩估计不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只叫了陈棣出来,路过隔壁组的时候又叫上了简宁琨和庄骐,一行四人跑去看爱qíng小电影。

  盛文典打了个哈欠,看着肖云鹤挂断电话,把身体向后仰了仰,尽量在窄小的位置上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又问道:“来根烟抽呗。”

  肖云鹤没理他。

  盛文典自讨了个没趣,低下头去用拇指的指甲去刮蹭中指指腹上的茧子,过了半晌又抬头打量起秦致来。

  “你到底是来gān什么的?”他问。

  “怕你死了惹麻烦。”秦致说。

  盛文典“嗤”地笑了一声,像是听懂了,而后又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其实那天庄骐在李沛桥家看见的那一眼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一盘录像带还没看完,以乔源为首的四名大好青年的三观就开始频频遭受冲击,完整的看过一盘录像带之后也不用再管其他的了,乔源直接把电话给肖云鹤打回去:“……云鹤啊这姓李的他不是重口味啊他是个xingnüè待狂……呃……你说他是以跟人那啥为目的还不如说他就是为了纯粹的nüè待啊……我现在算是明白盛文典为什么想把他弄死了。”

  “都明白了?”盛文典看着肖云鹤又一次挂断电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他和高思韵爱玩儿那是他们俩的事儿,扯上外人……嘿嘿,不就是我发现了他们俩要一块儿搞毒品?高思韵那婊|子就他妈的一苍蝇,看见什么脏的臭的都网上嗡嗡,一路爬别人chuáng混上来的,知道李沛桥有这路子自己主动就贴上去了,啧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我他妈的就不是人了?”

  “你用他们二人涉毒威胁高思韵签的保单?”

  盛文典耸耸肩:“算是吧,还有那王八蛋当初跟他老婆离婚时那点儿污糟事儿,其实我也清楚。大概半年前吧,我发现他们俩在说毒品的事儿,我可是个老实人啊,知道毒品这玩意儿沾不得,可我是他们俩经纪人啊,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我他妈的也得跟着玩儿完。结果那俩王八犊子说是‘好好谈谈’,结果一碗迷魂汤下去反而拍了那录像带过来威胁我了。不过他们也清楚,录像带流出去最多是我没脸,可他们的事儿要是捅出去那就是要命的勾当。高思韵那婊|子就投了个二百万的保险说受益人是我,也不看看这玩意儿要等她死了才能成呢。我为什么杀她?我他妈为了这二百万我也得弄死她。”

  “年初我去了趟澳门,散心,结果被人出老千骗了。后来在澳门遇见那个姓邹的,知道了李沛桥跟他老婆离婚里头的勾当。那姓邹的让我回来告诉李沛桥赶紧拿钱去赎他,不然就在圈子里把他名声给搞臭。我本来也没想帮他,也幸亏他死了,不然我还得跟在李沛桥后头给他擦屁股。后来就是遇见那个姓颜的,当时我急于搞死高思韵好拿到保险金把债先给还了,那姓颜的挺有手段的,答应了跟他合作之后澳门那边的债也追的没那么紧了,我说顺便也把李沛桥这狗娘养的给整死成不,他说行啊,只要我答应给肖警官找点儿麻烦。我后来一合计说我自己gān脆也‘死’了算了,反正钱也到手了,我他妈拿着钱自己逍遥去不比填债来的划算。”

  “刘秀芳是自愿,她一听说能搞死李沛桥简直是豁出命去了,范怡静也是,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初她肚子里的那个种压根不是李沛桥的,是李沛桥找了五六个人把她轮了之后才有的野种。范怡静简直恨不得把李沛桥给剁了,我又不让她去杀人不就是个取个钱,谁成想最后还是栽在这个婊|子手上了……”

  “颜回生呢。”肖云鹤打断他。

  “我怎么知道?”盛文典道,“我跟他连朋友都不是……他妈的现在早跑没影儿了吧?”

  这一系列案子里最关键的变数就是范怡静的下落。在淮秀里小区门口试图绞杀范怡静的那些藤蔓是颜回生放出来的,然而在秦致出手阻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盛文典这次是非bào露不可了。轮武力值他打不过秦致和肖云鹤,一旦范怡静被警方保护起来他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手,那她自然就有机会说出盛文典假死的秘密,还不如直接把盛文典当成个弃子扔出来好给自己争取一点儿脱身的时间顺便卖个肖云鹤一个破案的人qíng。盛文典被捕警方必然忙于案件的收尾,肖云鹤不可能亲自到各个关卡去追堵自己的下落,只要有这么一个时间差,他就可以很轻松地从A市抽身而退,进而回到夜睿的身边。

  在肖云鹤为了爆炸案忙的焦头烂额的过程中能趁机除掉秦致固然是好,但就算这一步没成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秦致需要缓冲的时间,夜睿同样也是,他们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肖云鹤合上记录簿,又看了盛文典一眼。

  人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些人老实巴jiāo了一辈子,也许等的就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丧心病狂。

  当然,李沛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法律现在已经很难跟他一个死人计较些什么。

  盛文典的坦白是真的坦白,该说的全都说了。假死的把戏一旦被戳穿,任何的狡辩都显得很苍白,他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利害关系看得比别人清楚,与其在审讯室里跟警方磨洋工指望着颜回生把自己捞出来,还不如尽快jiāo代进个小班房自己一个人好好呆会儿。

  以利相jiāo的合作伙伴,就跟赌博一样,排除各种其他因素的gān扰之后,赌的也不过就是运气和人心。

  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出现了。

  盛文典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很古怪的笑容,就像那天刘秀芳坠河之前的那个笑容一样。

  秦致掌心抵着的那张符纸倏地弹出,轻飘飘地贴在盛文典的额头上,在他的眉心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古怪图形。

  盛文典像是根巨大的藤蔓似的在座位上扭曲着身体,却因为被那张符纸镇着,一时之间也只能在椅子上蹭来蹭去。

  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古怪和尖细,yīn森森的,而后“嘿嘿”地笑了一声。

  他的嘴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种讥诮的笑意,几乎是一字一顿道:“秦少爷,衡青大人,夜睿大人提醒你们,莫忘德溪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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