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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祖_那多【完结】(24)


    “哦……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回头可以去局里查一下。我能记得的就是两名被qiángjian的女生很快就辍学了。”王茂元看了眼六耳,叹道,“作孽啊。可是这个张金龙,完全找不出他的作案动机来。就在犯案前不久,他还给谈了四年的女友联系好了上海的工作单位,两人好团聚,他qiángjian的两个人,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之前不认识,更谈不上有瓜葛纠纷。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没理由这么做。并且,逃亡的途中还犯下那么多的案子,这用疯狂也难以形容,和他此前那么多年的表现判若两人。而张金龙只是众多案犯里的一个,其他的案犯,也大多没有犯案的理由。你们现在看的本子上,有我和张金龙的一些对话记录,是经过整理的,比较完整。”

    我把视线又转到本子上。这段二十多年前的对话记录的内容,看起来十分奇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着了魔。我竟然做了这样的事qíng。我现在不敢去想父母,更不敢去想她。”

    “初次作案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有什么需要发泄吗?心里不痛快?”

    “我没怎么想,我身体里就像有个恶魔。大概在一年前,我的yù望就开始qiáng烈起来,我克制了很久,后来实在熬不住。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头一发晕.就……”

    “什么样的yù望?”

    “就是,憋得难受,想要女人。”

    “想要去对素不相识的女xing施bào?你之前有过青chūn期躁动吗?”

    那股邪火,究竟是什么?怎么来的?说到动物xing,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但作为正常人,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生活环境和所受到的教育都会压制人的动物xing。而张金龙所说的能冲毁理智长堤的yù望,很个别,尤其以张金龙的以往经历看,他的理智堤防应该很牢固的。”

    王茂元把六耳递给他的工作手册冲我们扬了扬:“本该是很个别的例子,却大量地出现了。绝大多数被捕的qiángjian案犯,都说到了出现这种难以克制的yù望。要知道,他们多半是像张金龙这样身世清白、没有作案动机的人。”

    “能不能理解为xing扭曲?”我问。

    “可以说是xing扭曲,但却是找不出理由的xing扭曲。这种扭曲似乎都在‘夜之间出现,并且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可是在此期间,却没有任何外因。”

    “所以你还是找到了这些案子之间的关联点,不是吗?”我说。

    “这样说也没错,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我无法解释这么大规模的qiáng烈xing冲动是怎么产生的。我相信一定有原因,但那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而不管是此前还是此后,都没有类似的案例。和我同样对‘4‘23’qiángjian集团案有疑问的老刑侦员还有很多,可最终还是只能放弃。案犯是抓到了,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宗悬案。”

    不知怎么,听王茂元这样徐徐说来,我竞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也不是杀人的恶xing案件,或许是过于离奇,才让我起了层jī皮疙瘩。这个案子波及的并不仅仅是数千名罪犯,只要想想这四位数的qiángjian犯都作了多少案子,毁了多少少女的一生,影响了多少家庭,怎能不让人骇然失色!数十万人的生活因此完全改变了,但一切的起因至今都是个谜。

    这宗案件的罪犯原本都是和我一样从未有过犯罪念头的人,是什么激发出他们的shòuxing呢?

    一时间我和六耳都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这宗庞大的悬案带来的震惊。

    “别说是你们啊,我现在重新说起这段往事,心里都有很怪异的感觉呢。这算是让我印象最深的两件怪事之一啦。”王茂元说。

    ‘‘那另一件是什么?”我接口问。问完我就觉得有点冒失,那可和我们今天的来意无关。

    “那一件啊……”王茂元的表qíng变得有点古怪,“说给你们听也无妨。这是几乎和‘4.23’案同一时间发生的事,它的xing质,和‘4·23’案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王茂元的话让我大感兴趣。

    “我有位朋友做妇科医生,同时研究女xingxing心理,这事是她告诉我的。在八一、八二两年里,有相当多的女xing因为突发xing冷淡来就医,她原本以为是心理问题,但找不出原因,有些女xing原本很喜欢房事,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厌恶了。更离谱的是,小部分的女xing甚至出现了生殖系统萎缩的qíng况,从病理学上完全看不出原因,就像是自然萎缩了。”

    “嗯……”

    王茂元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么听着,是不是觉得并没有‘4·23’qiángjian案离奇?”

    我点了点头,但王茂元这么问,必然还有什么没讲出来。

    果然,王茂元说:“可是如果我告诉你,除了上海有一些女xing出现这样的qíng况,还有其他省份呢?”

    王茂元正说着的时候,我已经愣了,等他把一串省份名称说完,我的嘴已经张成了0形。

    王茂元看到我的表qíng,满意地笑了一下,说:“发病的地方,和‘4·23’案完全重合。”

    六耳也被惊到,说:“竟然有这种事qíng?!”

    “这事qíng也只能作为巧合说了,八二年以后犯这病的人就少了很多。我那朋友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和我一对地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可两者彼此之间,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所以只好闷在心里。好啦,故事说完了,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再去看卷宗?我觉得我已经讲得够详细了,因为我是亲身经历的,有些东西卷宗上也未必有。”

    我看了眼六耳,这事qíng我可不能代他决定。

    “那就不用了,谢谢您。不过还请您帮着查一下,那位姓游的大学生。如果她不叫游芳,那看看张金龙qiángjian案的受害者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六耳说。

    王茂元点头,他忽然想起什么,花白的眉毛一挑,说:“对了,这宗案子结案以后,我还留了些纪念品,你俩等等,我看看有没有张金龙的遗物,有的话就jiāo给你。”

    我和六耳对视一眼,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茂元走出书房,过了一会儿,他搬了个不小的木箱子进来。

    他打开木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放在桌子上。

    是各种各样的杂物,有钢笔、铅笔、囚农、碗、本子等等。

    “这些是一些重案犯在牢里用的东西,他们被枪毙以后我留了下来,也算是对这个悬案的纪念。这些东西我都做了标记,我来看看,有没有张金龙的。”

    每件物晶上都贴了块橡皮膏,上面用圆珠笔写了名字。现在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并且淡化了,看起来有些吃力。

    “我每次碰到重大的案子,都会留些东西下来,总想着以后老了也是种回忆。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也没怎么拿出来看,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越堆越多,老伴都说我好多回了,扔掉又不舍得。”王茂元一边找一边说。

    “哦,有了,这件就是。张金龙,张金龙穿的囚衣。”王茂元盯着一件上衣的橡皮膏看了半天,终于笑着说。

    六耳接过这件衣服,动作有点僵硬。我想此时他心里一定百感jiāo集。这是件蓝色的粗布背心。布料是很结实的,但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特别是正面,许多地方明显起毛变薄,还有些破dòng。

    六耳把衣服捧在手里,盯着看,这件极普通的背心上面,仿佛有着能牢牢吸引他的魔力。

    看六耳的样子,怕是有段时间回不过神来。我拿起其他的物品细看。

    都是很普通的日用品,我没有王茂元的经历,看这些东西当然不会太有感觉,只是想着用这些东西的是那样一批人,看的时候心qíng略略有点不自在。

    当我拿起一支笔看的时候,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咦”的一声。

    这是支自制的圆珠笔,笔身是根一头通的细钢管,不知原本是做什么用的,现在cha了根塑料圆珠笔芯进去,用橡皮膏包好固定住,就能写字了。

    我奇怪的当然不是这支笔的简陋,而是作为笔身的钢管。

    “怎么了?”王茂元问。

    六耳也把头转了过来。

    我一边想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一边把自己的发现指给他们看:

    “我是奇怪这里怎么会磨损得这么严重。”

    在笔尾,也就是钢管封口的一端,好像被人努力打磨过,圆形棱边都给磨平了,一眼看去小了一圈。由于磨去的材料比较多,在一个地方甚至破开个小dòng,可以隐隐看见里面的笔芯。

    “这是,这是……”王茂元嗫嚅着,一把将笔抢过去,翻来覆去地看。

    “就像那个人不是用笔头在写字,而总是用笔尾写一样,他多半没事就拿着它在什么地方磨来磨去。”我说。

    这句话一说完,六耳和王茂元齐齐抬头看着我。

    “你们gān吗?”我有点莫名其妙。

    砰!王茂元重重一捶桌子:“我居然漏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这么说,这支笔的主人可能在监狱里默默地刻下了什么东西?

    王茂元看着我说:“真是惭愧,我一个搞刑侦的,居然还比不过你的眼力。”

    我连忙摇头:“哪里,您不是说不怎么看这箱东西的吗,因为您进行了详细的谈话记录,所以对您来说这箱东西没有实用价值,才会不小心忽略过去。”

    王茂元摸着上面的橡皮膏,叹气说:“吴玉柱,吴玉柱。我当年贴这标签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呢?要是在当年就发现,可能qíng况就不一样。”

    “其实这未必就是什么线索,那人画的东西,和这案子也不一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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