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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_那多【完结】(17)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

    轻轻的,却足以让我心跳加速。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但我真的有苦衷。不要再问了,好吗?”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她坚硬外表下的脆弱。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的手早已经松开,那冰冷的触觉让我怀念。

    她究竟埋藏了什么在心里,只稍稍曝露出一些,就显得如此无助。我不会再追问她,但也不会放弃.

    如果可能,我想和她一起面对。

    怀着满心的疑惑从提篮桥监狱出来,我在家里的大chuáng上躺了一个小时,想睡个午觉。这些日子我的jīng力大大透支,每天睡足八小时都不够。

    仰天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连日来的疲倦从心灵深处一点点泛出来,却怎么都无法真正进入梦乡。

    何夕的身影在我眼前浮动,距离忽远忽近,蓝色的眼眸始终凝望着我。

    我从浅睡的乱梦中挣扎出来,索xing坐起,披上外衣,靠在chuáng背上。

    程伟平投放的毒药是否就是范氏病毒还有待确认,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推测。就算是范氏病毒,与莘景苑的也有很大不同,用何夕的话来说,是另一个变种。这个变种不具有传染xing,否则程伟平早就死了,上海也早翻了天。

    这且放在一旁,何夕那么关心的人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会认为程伟平可能认识他?

    照今天何夕说的几句话,我猜测她以为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可能与偷盗内脏的人有关,或者就是偷盗者本人!

    何夕是听完杜琴所说的话之后才有这种怀疑的,杜琴说了些什么关键的东西?

    等等,我记得何夕追问过杜琴一句话……是时间,她追问过内脏失窃的确切时间。这么说这个时间点能和她的怀疑契合。

    八月十九!

    何夕在探望室试探程伟平是否和内脏失窃有关,如果有关的话他就可能认识照片上的人,但他的回答和先前对警察的一样,同样他也不认识照片上最右侧的男人。看当时他的神qíng,并不似作伪。

    我觉得自己略微理出了些头绪,然后发现隐藏着的秘密更多。照片上男人的身份,他做了什么事让何夕联想到偷内脏的人,困扰何夕的是什么,甚至她来上海的真正目的……她真的是来度假那么简单?一个研究员到上海来度假,却主动掺合到医疗救助队里?

    不对,如果她怀报目的而来,却一来就要进入莘景苑?何夕可不是会心血来cháo的人,这岂不是说明她的目的和在莘景苑里发生的事有关?

    是范氏症?一切又回到这场传染病上来了。

    我的脑袋开始发胀。

    照片上最右侧的男人……三个人的合影……

    我掀开被子下chuáng。

    去莘景苑!

    “你看到了一张照片?”伦勃朗问。

    现在莘景苑里虽然还是气氛紧张,但比起我刚来的时候已经舒缓一些。毕竟地下一层里的病人越来越少,医疗小组比先前要从容得多。伦勃朗能安心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数据写报告的时间也慢慢多起来。

    “呃,何夕向一个叫程伟平的人出示了张照片。”

    “程伟平?那是谁?”

    “呃,他可能用范氏病毒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判无期徒刑……”

    “范氏病毒!”伦勃朗的眼珠瞪得更大了。

    “呃,那个……”我发现要jiāo待的事qíng千头万绪,只耐下心来,从海尼尔氏症康复开始讲,直说到程根内脏被盗,以及何夕对此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关心。

    伦勃朗的神qíng越来越严肃,等我说到何夕拿出一张三人合影给程伟平看,其中有他、何夕和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开口问我:“那张照片里,我是不是穿的黑色毛衣?”

    “好像是。”

    伦勃朗取来自己的公事包,从里面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是这张吗?”

    “就是这张。”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说。

    再仔细端详,我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照片保存得不错,但看得出不是新近拍的。背景是颇有些年头的建筑,兼具中西风格。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照片最左边是穿黑色毛衣金发碧眼的伦勃朗,中间是黑发蓝瞳的混血儿何夕,最右边的那个男子,却是黑发黑眼,完全的东方人模样。

    这人长得相当俊秀,人也挺拔,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戴一副金边眼镜,书卷气很浓。

    中间的何夕看起来要比现在稚嫩一些,她紧紧靠着左首的男子,伸手揽着那人的腰,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那两人也面带微笑,但何夕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充满幸福的陶醉。那天晚上在酒吧,她展露的笑容已经令我惊讶,此刻我简直不敢相信,何夕竟然还会有这么灿烂的笑容。

    我这才省起,自己可从来没问过何夕她是否有男友,甚至是否已经结婚。直到这时我方真正了解,自己对照片上的女子有多么迷恋,以至于全没了方寸。

    或许是莘景苑的巨大压力,使我彷徨虚弱,再遇见这样令我动心的女子,便一下子沉溺了进去。

    所以现在瞧见这张照片,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极想问清楚这是谁,和何夕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却觉得嘴里又gān又涩,话到口边竟问不出来。

    毁灭的机率;第一个游戏(2)

    我相信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很,不过彼此都带了头罩,伦勃朗并未留意,见我盯着照片沉默不语,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们都是孤儿。”他的语气中有一缕淡淡的悲哀。

    “看到背后的那幢建筑了吗,这是香港圣公会孤儿院,1984年遇见父亲之前,我们一直都住在那里。”

    我静静地听着伦勃朗述说往事,那些并不轻松的少年时光。

    照片里我不认识的男人名叫范哲,他年纪在三人中最长,也是唯一一个跟养父姓的。范海勒没有孩子,当时住在瑞士,特意跑到香港圣公会孤儿院,想抱个中国孩子回去养。但孤儿院里三个人从小玩在一起,感qíng极好,所以最终一齐被范海勒领了回去。

    范海勒中西医的功底都相当深厚,那时他的海勒国际已经创办,并一年年稳健发展。耳濡目染之下,三个孩子都对医学发生兴趣,并且出于对养父的感激,很早就立下志愿,将来要加入到范海勒的事业中。后来果然就读医学名院,毕业后加入海勒国际,成为范海勒最得力的臂助。

    “那范哲与何夕是……”我忍不住cha嘴问。

    伦勃朗的目光转到照片上:“你也看出来了吧,他们是……”

    他们是qíng侣!我心里掠过这样的话,但出乎意料,伦勃朗并没说出那两个字,而是停住了。我不禁抬头看他。

    “其实,是何夕的单恋啊。”伦勃朗叹息着,说出一句让我万万想不到的话。

    何夕的单恋!

    “你一定很奇怪吧,像何夕这样拥有惊人美貌,同时兼具智慧的女人,还会发生单恋的事qíng。可现实是范哲一直把何夕当作亲妹妹,他对何夕是只有兄妹之qíng,却无男女之意。他不是不知道何夕的心意,只是一直装糊涂罢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何夕说我不是他哥哥的事?”

    我点了点头。

    “她只叫范哲哥哥。那个词……对她来说,是有着特殊含义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打算着向她正式发动追求攻势呢,现在想还真有些可笑,那样的qíng感,又岂是我这样一个相识半个多月的人轻易能撼动的。

    只是要放弃吗,自己的身体已经起了充分的化学反应,可不是单凭理智就能停下来的。

    “可是范哲他,唉。”伦勃朗长长叹了口气。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久前被不明病毒感染,现在重度昏迷中,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啊,是什么病?”我大吃一惊。

    “是一种此前从未见过的病毒,免疫系统被刺激得发疯似地运转,高烧四十三度,血液像在沸腾。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没用,现在怕是脑神经都被高烧破坏了,身体里面更是千创百孔。”

    “什么时候的事?”

    “昏迷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我在心里算了算,一个日期突然跳了出来,我脱口说:“八月十九日?”

    “具体哪天记不清了,反正是八月下旬。”

    “他是怎么会染上病毒的?”我追问,我觉得这可能是关键所在。

    “他是突然发病的。所以这很难说。”伦勃朗皱起眉头,似乎思索了一番后才回答我。

    “他一直待在你们日内瓦的总部吗?没去过别的地方?”

    “范哲是休假后回到总部不久才发病的,至于他去了哪里休假我不太清楚。那段时间他的行踪……”

    “怎样?”

    伦勃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我猜测他的意思,是说范哲那段时间的行踪相当诡秘吗?

    “可如果范哲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话,何夕难道不应该陪在病chuáng边吗,怎么会还有心思出来度假?”我问出了另一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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