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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心人_那多【完结】(11)


    “我昨天捡了几块零星的散骨看了一下,有两块,上面有一些痕迹。”

    “痕迹?”

    黑暗中,我听见梁应物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我想,那是牙齿的痕迹。”

    我张口想问,话到嘴边,却忽然知道了梁应物的意思,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吃人?”我胸口就像压了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

    “是的,我想当初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出不去,又没有食物,就相互残杀,胜利者把失败者吃掉,只是,最后可能谁也没比谁多活几天。”

    我努力消化这个消息,怪不得昨天他不在学生旁边告诉我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学生这件事,他们承受不了的。”

    “不,”梁应物的声音冰冷,“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有不该有的念头。”

    我的身子一震,会吗,他们还是学生,还是孩子。可是在这样的生死存亡关头,人的劣根xing和残酷会彻底bào露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有先例的话……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只觉口中gān涩无比。这个时候,我触到的石壁开始弯曲,我走过了第二个弯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借着触觉走出去,就看这最后的一段甬道了。

    我和梁应物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是脱困,还是重新陷入死亡的深渊?

    梁应物的脚步突然停住。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没什么,走吧。”梁应物说。

    又走了十几步,我猛地停了下来,心一下子凉了。

    “你也发现了。”梁应物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疲惫。

    是的,我也发现了,我不知道我正在走的路通向哪里,但至少,这不是出去的那条路。

    因为脚下的地形,平坦依旧,没有一点高低起伏。梁应物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再往前走了一段,闭着的眼睛却感觉到一团红色。是外面的阳光吗,还是……

    “回来了,梁老师和那多回来了。”学生的喊声宣告了我们的失败。我睁开眼睛,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我的脸上,耀眼生花。

    又走回来了。在只靠触觉沿着一边前进的qíng况下,我们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梁应物紧跟着我走出了甬道。

    “走出去了吗,走出去了吗?”何运开问。虽然大多数的学生,看到我和梁应物回来时的样子,就可以猜得出结果,但何运开一问,所有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期盼之色,只可惜他们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不要气馁,我们才刚刚开始。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各种实验,排除一些可能xing,找出最接近我们目前处境的可能xing,并且走出去。你们曾听说过哪个科学家只搞一次实验就成功的吗?”梁应物坚定的语气让这些大学生开始找回丢掉的思考能力,一些人的眼神若有所思。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阵法的话,那么当现代的科学jīng神和科学实验碰到古典深奥的阵法,会发生什么?我忽然对走出去有了点信心。

    “现在先分配今天的食物,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qíng况,决定什么时候吃掉它。”

    我分得的是五块压缩饼gān,这在平时,连一顿的量也没有,可是即便每个人分到的食物那么少,那一堆食物,还是一下子少了大半。

    至于水,我和梁应物率先拿空的可乐瓶从水潭中打满。我先细细尝了一口,接着就灌了半瓶下去。水质清例,还微微有些甜。自从知道了这堆白骨当初的死法,我就断定这水潭里的水该没有问题,如果当初缺水喝的话,人根本撑不到需要吃人ròu的地步。

    我吃了三块压缩饼gān,剩下的用餐巾纸小心地包好,装进小塑料袋里,放入裤子口袋,再拉上拉链。最后时刻,我可能会把那张包饼gān的餐巾纸也吃进肚里。刚才又走了一遍甬道,并且用的方式较寻常走更消耗数倍的体力和jīng力,再加上时刻处于紧张状态中,我的胃早就开始抽搐,否则我会在口袋里留下三块饼gān。

    我看了一眼梁应物,他似乎在做和我类似的事。至于学生们,到现在早就饿坏了,能忍着不去动公用的食物已经很了不起,现在分到食物,转眼就扫dàng一空。

    如果是昨天刚进dòng的时候,恐怕很难想像,这些学生可以在白骨堆中吃饭。一夜过去,学生对这些白骨的恐惧已经削弱了些。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身陷更胜过这些死人骨头的恐惧中了。

    现在的时间是清晨,可是在dòng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黑暗和磷火。所以清晨该有的jīng神,在我们这14个人中一点都找不出来。手电筒还剩下7支能亮的,消耗速度快得惊人,就算我们一共还有四节电池,能够保持“常明”状态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如果在陷入黑暗之前,还一筹莫展的话,就糟了。当然,我们现在已经很糟糕了。

    梁应物思路清晰而且善于表述,所以向学生们传达我和他迄今为止对形势分析的任务,显然非他莫属。梁应物把所有的猜测、疑问、各种可能xing都一一告诉学生,在现在的形势下,保留什么显然并不是个好主意,我们需要集纳众人的智慧,才有可能重出生天。当然,关于吃人的事,梁应物并没有告诉学生,这是个例外。

    尽管也有一些奇思怪想,但归结到最后,学生们还是基本倾向于我和梁应物的判断。即我们自己的感知被影响了。因为没有已知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沿着同一条路前进会回到原点这个事实。我们既然不可能重新创造一条科学理论来支持这个事实,那么只有认为,从客观上讲不存在一条会回到原点的路,毛病是出在我们自身。

    这是目前我们所能想得到的惟一的前进方向,我不敢说他百分之百正确,甚至一定正确,但我们只有这一个方向,否则,就只有坐下来等死一条路了。

    如果路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自己,那么这个局,应该有破绽。我们一定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证明我们的感知确实出了问题。只要我们找到这个破绽,就可以顺着破绽找到出去的方法。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快。我的胃在接收了三块压缩饼gān后,依然抽搐着,这三块饼gān还不足以喂饱它。

    我们的视觉一定出了问题,否则走了几遍,不会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回头路。而刚才我和梁应物的实验,又证明,我们的触觉也出了问题。那个在黑暗中隐然起着作用的力量,完美地欺骗了我们的视觉和触觉。

    我们必须找出一些对人的感觉依赖xing很少,甚至不依赖的实验,来对甬道进行测试。

    此外,卞小鸥和费qíng提出,如果说正如我所说,是一种类似阵法的东西在起着作用,那么按照一些古书中所写,有些阵法,生门在一天中的某个时候会开启,是不是该派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走一次甬道。尽管我怀疑所谓的“古书”只是一些仙佛神怪小说,但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万一这个鬼dòng在某个时候会失效,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过。于是我和梁应物商量后决定在实验之外,每个小时都会派出一支由两个人组成的探索小组,带着一支手电,走一遍甬道。

    所有的人坐成一圈,大家都已经把早餐解决了。这一次我们没有点亮手电,因为大家都已经想通了,如果在这里也有可能有危险的话,那么靠一点点微弱的手电光也绝对无法幸免,还不如把电源节省下来,除了大小解必需的光源外,把所有的光都用到甬道内的探路上。

    在黑暗里围成一圈,每个人都用手环抱在胸前取暖,彼此只能听见重浊的呼吸声,只有人的眼睛泛出微光。这种瞳孔里泛出的光,用心看去,是绿色的,因为那是周围白骨的磷光反she。如果没有这些白骨,那么就连眼睛都不会发出光来。我在心里暗想,其实如果找一堆磷火qiáng的白骨来,堆成一堆,恐怕也能起到一定的照明效果,这种念头只能想想而已,真的实施起来,说不定会把心理承受力弱的学生bī疯的。天,如果在这种地方有人发疯了会怎么样,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不敢再深想下去。

    尽管气氛诡异无比,但是大家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提出了对甬道的测试方案,事实上这种时候只有把自己的大脑全力运转起来,不让它有时间想不该想的东西才行。

    刘文颖提出了一个名为“背向视觉定位”的方法,我们都觉得可以试一试。这种法子需要两个人,背贴着背,前面的人向前走,后面贴着他的人要以同样的速度后退,保持背部的紧密接触。每个人一支手电筒,一个人看前面,一个人看后面,这样就可以保证不走回头路。如果这个甬道对人的视觉影响不能做到完全同步,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受到影响之后,另一个人还没被影响,哪怕只有一秒钟,都会被发现。而如果有某种力量,使人走到甬道内的某一点上发生特殊qíng形,那么这种方法应该也可以发现。

    梁应物补充了一点,一边走,要一边仔细观察甬道四周的qíng况,并且用心记下来,这样如果走回了上一段甬道,就可以马上看出来。

    我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准备再次和梁应物用这个新方法探索甬道,却听见了几个近乎异口同声的声音:

    “让我去。”

    我努力地辨认了一下,是何运开和卞小鸥,居然还有那个内向的郭永华。

    “这是我们大家的事,”何运开说,“反正以后每小时也要有人去探路,不可能永远让你和梁老师去。”

    “是啊,就让我和何运开去,”郭永华说,“或者,或者,路……路云,你……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去……”郭永华又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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