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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心人_那多【完结】(9)



    我承认梁应物是个好老师,在这样的qíng况下,还可以照顾到学生的qíng绪,尽可能地使他们不要悲观绝望,集合起众人的力量以求突破难关。可是在我的心底里,一点都不乐观。

    我同意梁应物的观点。照目前的qíng况看,似乎不太可能是有什么人故意使我们陷入到这样的困境。但这样反而糟糕。如果是人的话,再怎么先进的技术,人总会有破绽,有马脚,有线索可寻,人是会犯错误的。可是如果没有人的因素在里面,只是单纯的这个dòng的古怪,那就几乎无懈可击。

    你可以想像,人类破解自然的一个奥秘,需要多少代人的知识、经验和智慧的积累,绝没有一蹴而就的先例。如果这个dòng的现象,代表着一种新的知识,新的规律,那么凭我们这14个人想要破解,这是连奇迹也无法做到的事,如果真的可以发生,那只能称之为神迹了。要知道,我们并没有时间,我们的食物有限。

    梁应物继续说着:“现在颁布几个临时规定,如果大家想出去的话,就一定要遵守。一,从现在起,限量供应食物,每人一天供应一次食物,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二,晚上睡觉时,所有男士轮值,每一轮两小时,每晚四轮,从我和那多开始。另外还有一个建议,建议大家不要随意单独进入甬道,那里一定有古怪,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黑暗中,除了手表,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以当做时间的标志。到了晚上7点多,照she四周的手电筒光柱,只剩下一根。那并不属于之前何运开和朱自力的任何一支手电,那两支手电已经没电了。现在亮着的,是路云的手电。

    在50平方米居住区的外面,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厕所。没有其他的材料,惟一可用的,只有人骨。用人骨堆出来的隔离墙。在后面方便的时候,蹲下去,对着自己的是好几个骷髅头,和人身上各种各样的大骨。在垒这道墙的时候,朱自力和卡小鸥的手在发抖。这将是他们很多人今后上厕所时的噩梦,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其实,什么地方都是一片黑暗,随便跑一个地方上厕所,都不会被人看见。可是一来女生不习惯,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包括我和梁应物,都希望在上厕所这种相对单独的处境中,可以有一道手电照着自己的位置,心里安定一些。

    没有人有聊天的兴致。朱自力曾打起jīng神,和大家讲鬼故事,可是只讲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自己已经脸色惨白,被恐惧牢牢抓住心神,这鬼故事怎么还说得下去,只怕没等吓到别人,自己的心脏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不停地看表,时间从未过得像现在这么慢。每一分钟都那么难熬。到8点多的时候,大家就开始睡觉了。

    每个人的衣衫都很薄,没睡的时候,已经有点冷,只是心思被恐惧占领了,才不太觉得。一躺到地上,冰冷的地面就让人一抖,然后yīn寒的山气直bī上来,冷得直打哆嗦,几乎躺不住,还怎么睡得着。没有办法,五个女生抱成一团,男人们也拼命挤在一起,一来取暖,二来壮胆。

    我是第一个值夜的,两个小时,比两天还长。四周寂静,隐隐传来女生的抽泣声。好在两个小时守下来,没什么异常状况发生。当然,在那手电筒照不到的大部分的黑暗区域中,或许无声地发生着什么,也未可知。

    大约快11点,我把梁应物叫起来接替我。

    等到梁应物值完两小时,躺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着。这里,实在太yīn冷了,危机四伏的地方,要安心睡去,谈何容易。我心里不断想着今天进来时的qíng景,从外面的dòng进入甬道,然后到白骨dòng,然后几次折返,像电影一样,一点点回放。我想努力整理出些头绪,却最终还是一团乱麻。

    惟一回想起来、有点印象的是,在第一个石dòng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感觉到有点异样了。这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可以想到,或许就有希望了。

    “这些人,像是清朝的。”察觉了我没有睡着,梁应物躺在我身边轻轻说。

    “清朝,你说这些人骨?”

    “我看到几块没有烂gān净的衣服布料上的图案,还有,我看到了一些扎辫子的头绳。”

    我不由暗暗佩服梁应物的观察力,这些我都没有发现。

    “我还有一些发现,我推想,推想……”

    梁应物的语音忽然低沉了很多,并且yù言又止。

    “什么?”我追问。

    “算了,慢慢再说,先睡觉。”梁应物出人意料地回避了我的追问,不管我再怎么催促,竟自顾自睡了过去。

    “见鬼。”我暗暗骂了一声,也只好努力培养睡意。

    黑暗中的实验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在一片冰寒中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一个人从混沌中回复神智的时候,心灵最软弱。当昨夜的种种重新涌进我的脑海中时,我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然是掺杂着微弱手电光线的黑暗。

    我看了看表,才5点不到。

    我缩了缩身子,我想我是被冻醒和饿醒的。食物有限,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吃东西,就是今天,也只能吃一顿。这种饥饿感,将维持到我们脱困,或者直至死去。

    我睁着眼睛,细细思索。睡了一觉后,冰凉的石地虽然让我清醒了一些,可是就像昨天梁应物说的,整件事和一个乒乓球一样,完全不知道该从何着手。至少只想不行,要多走几遍看看。

    可是回想起来,昨天一进入甬道,就再也找不到出来的最后一段路。难道这是一条单向不可逆的路,还是说,在不知不觉中,我们触动了什么,引发了变化?

    我苦苦回忆,昨天一路走来,是否有什么特异之处。只是进入甬道之后,因为地形特异,所有的人在行进时都很小心,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当场就会发现,现在事后回溯,却也没什么用处。

    进入甬道之后想不出,那么之前呢?外面那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大dòng,也是在被列为禁地的人dòng范围之内啊。

    想到那个大dòng,我不由心里一动,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

    在那个大dòng里,特别是准备进入甬道一探究竟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一般的气息,可是那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我闭上眼睛,细细回味大dòng里的qíng形,终于想到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感觉。

    是石头。

    那个大dòng的地上,有一些大石头,约有十几二十块的样子,每块都至少有几百斤重,东一块西一块地躺在地上。原本在石dòng里有石头,并不会让人有多大的突兀感,可是现在仔细琢磨起来,这里又不是钟rǔ石dòng会从dòng顶掉石头下来,就算是从dòng顶风化落下,也不可能这么大这么完整,还有这么多块。而这些石头,好像正是分布在甬道周围的。

    对,就是在甬道口的周围,要进入甬道,所有的人都会从这些石头中走过。而我当时就是在这些石头中走的时候,产生奇怪感觉的。

    可是这些石头,和甬道走不出去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呢?难道说我们走不出去,还会和这些在甬道外的石有关不成?我深入思索之后,不由得自己也觉得有些牵qiáng。

    困住人的石头,不会是阵法吧?

    古老的东方文化中,所谓的阵法,其实分成两个不太一样的种类。一个是军队作战时用到的阵法,其实是通过把兵排成某种队形队列,以达到撕裂敌人的战线,或诱惑敌人深入等目的,只要平时士兵常常练习,战场上将领灵活运用,就可以产生出巨大的战力。许多阵形,经过演化,就是在现代战争中,也可以见到。

    另一种阵法,就玄奥的多。相传诸葛亮困住陆逊的八卦阵就是其中之一。这种阵法,按照天上的星宿排列和易经里的坎离乾坤布置,常人进去会产生幻觉,走不出去。这样的阵法,尽管在传说和小说中时有出现,但现实中,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难道这一次,就撞上了?

    可是细想之下,还是不对。如果那些石头是一个阵的话,我们并没有被困在这个阵里,而是通过了这个阵,进入了甬道啊。

    正在想着石头和甬道之间是否可能有所关联,躺在身边的梁应物忽然一动,然后坐了起来。我睁眼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几乎睁眼如盲。那支手电的光太弱了,看来不久就会完全熄灭。

    我正想开口和梁应物说话,他却站了起来。我一愣,看他行走的方向,是临时搭起来的人骨厕所。

    在这个绝对安静的dòng里,就算是女人小解,声音也能听到。男人小解,尿水冲击人骨的声音,隔着十几米,也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梁应物解决完,却没有走回这里继续躺下睡觉,而是走过我身边,直向前去。那是甬道的方向。

    我微微支起身子,拿着电筒值班的是卞小鸥。他坐着,左手的电筒靠在地上,右手支头,多半是撑不住睡过去了。而那一边的梁应物,没有回来的意思,好像进了甬道。

    这家伙想gān什么?联想到昨天晚上他yù言又止,我肯定他发现了什么。

    我翻身起来,其他人依然不出声地睡着,也不知醒来了没有。

    带上手电,我追着梁应物进了甬道。手电的光柱照过去,发现他的姿态怪异到了极点。我的心一突,他这是怎么啦?

    梁应物身子紧挨着甬道的右边,正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不是走,而是挪,而且他竟然没有使用手电。我手里手电的光柱照在他前方的路上,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照样一点点往前移去。身体姿势之奇怪僵硬,就好像在梦游一般。

    我心里一震,快步追上他,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正紧贴着石壁,就像一个盲人,以手代眼向前走。我顾不上那么多,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同时在他耳边低喝了一声“梁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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