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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婴_那多【完结】(25)



    一分四十九秒。

    这一分四十九秒,我们来回看了三遍。最后一遍,是八倍慢速放的。在这十几分钟时间里,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屏幕上男厕所的出口,就算;吕挽qiáng用十倍于世界短跑记录的速度跑出厕所,都不可能不被发现。

    我原来还以为,吕挽qiáng或许用了迷魂药之类的药物,麻痹了门口两个法警的神经系统,造中国的南方确曾有人被迷倒之后把钱和银行卡密码乖乖jiāo给陌生人,清醒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人眼可以暂时欺骗,监视器的镜头不可能被欺骗。

    王探长点燃了香烟,奋力的喷着烟圈。我想他这么多年的刑侦生涯里,恐怕从未碰上过这种让人抓狂的案qíng。

    我十分理解他的心qíng,就像被人狠狠地在脸上抽了一巴掌。

    因为事先已经接到了内线报告,会出事,所以进行了种种防备,结果却没有一点作用。最郁闷的是,栽到家了却还不知道是怎么栽的。

    难道真的是神迹?凡人无法理解,由神一手造成的神迹?

    我晃了晃脑袋。这世界上没有神,哦,即便或许有,也绝不会在圣女教这座歪歪斜斜的小庙里。

    有人把录像倒回去,再从头放。但实际上,大家都已经放弃从录像上找出什么问题,所以这回连把特定区域的图像放大的工作都没有做。

    录像一最原始的面目,即远角度播放着这一分多钟里走廊上的qíng景。

    “停!”我突然大叫一声。

    王探长瞪大了眼珠埂着脖子盯了屏幕一眼,又转向问我:“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不是门口,别盯着厕所门口。”我兴奋的说,“看朱宝华旁边,那两个站在旁边的人是谁!”

    这就是刚才朱宝华说到的,曾经好奇地看着他们,又很快走开的人。

    我们原本都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但不是!

    这是一个带着小孩的中年妇女,戴了副遮去半张脸的太阳镜。

    探长盯着这个人看了两秒钟,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

    “是薛颖,薛颖!”他恶狠狠的说,嘴里吊着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

    “我猜她带着的小女孩,就是周纤纤。”补上167

    吕挽qiáng租住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处小区里。那片原本建设的时候想造成高尚住宅区,卖一个好价钱,所以绿化及各色设施一应俱全。可是也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户开始,把房子分割开来,租给刚到上海来的外来客。时间久了仿效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片终于成了鱼龙混杂的外来客聚居地,房价却迟迟没办法像其他地区那样迅速飙高。

    吕挽qiáng住的哪一户有三间房,最大的房里住了两个人,几平方米的储物间也住了一个,一共住了五个人。租金当然各有不同,除了合住一房的那两位,租客之间并不认识。这还算是宽敞的居所,只有在上海找到过得去工作的人才会租,真要是刚落脚或者收入微薄的,就去住那种一间房里摆了六个铺位的,像从前的大学生宿舍。

    虽说同住一片屋檐下,但工作不同,早出晚归的时间也不一样,有的还要轮班倒,所以同住者并非总能碰上。就吕挽qiáng住的那间,我采访下来,和他称得上有些熟悉的,也就两个人。

    一个名叫卢望采,是个gān瘦的小子,才十九岁。这名字听着总觉得奇怪,我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原本叫旺财,后来觉得不好听才改的。

    卢望采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业余时间做安利的产品推销员,在屋子里摆了好些安利的瓶瓶罐罐。他向同住的每一个人都推销过保险和安利产品,但到头来只有吕挽qiáng一个人买了瓶安利洗涤剂。住这儿的人钱都不多,能出这份钱,让他觉得吕挽qiáng真是个好人。当然,自己舌绽莲花才是最大的功劳。

    “心肠好,耐得下心听你说话,愿意帮助别人。”这些就是卢望采对他的印象,“如果不是我知道吕挽qiáng多么残忍而平静地杀了一个弱女子,还真会觉得,吕挽qiáng堪称外来客在上海的楷模。”

    另一个和吕挽qiáng相熟的也是个小个子,名叫秦东,在一家快递公司里当递送员,风chuī日晒成了个黑炭头。他就是住在狭小储物间的那位,刚来上海时找不到工作,还是吕挽qiáng从快递公司辞职不gān时,帮他介绍进去的。

    因为这层关系,秦东对吕挽qiáng心存感激,当然更不会说吕挽qiáng的坏话。好卢望采一样,秦东也无法相信吕挽qiáng杀人的事实,甚至对我这个记者,并不是非常配合,反复问了我几次,吕挽qiáng是不是真杀人了,会不会是公安搞错了。

    但是,吕挽qiáng自从辞职不gān快递员之后,到底换了份什么工作,却连秦东和卢望采都没有透露过。每天还是一样早出晚归,问起现在gān什么,总是笑笑不说话。

    “我觉得他心里有事。”秦东对我说起吕挽qiáng换了份神秘工作后的状况,“常常一个人发愣,呆呆地看什么,拿巴掌在眼前晃都不一定能回神。有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嫣嫣的。我和卢望采都问过他,出什么事了,他总说没事。”

第十五章 深入核心

    如果命运可以被预知,那就不叫命运了。

    虽然不能事先知道,隐匿于虚无缥缈间,但是发生之后,却又让你觉得,一切事先已经注定,逃不开,躲不掉,这就叫命运。

    有时候,一首歌的命运,也和人一样多舛。

    我曾经听过一首歌的故事。

    当年周治平为梁朝伟写歌,其实这个牛人叫周治平,但他最盛时写一首歌就能买一辆平治车(即奔驰车),所以又叫周平治。我幻想着,什么时候我写一篇新闻也能买一辆平治车,不,不,只要夏利车就可以了,浑然间哈喇子就流了下来。

    一意yín就容易偏题,周牛人平治为梁朝伟写歌,些了一张专辑的量,但发现哪首歌做主打都不够分量。眼看日子快到了,困苦的很,生怕砸了招牌,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写出了《为qíng所困》。于是他从原先的歌里抽掉一手,替换上《为qíng所困》,这张专辑果然大卖。

    被抽掉的这首歌,被卖给一个小歌手,但这个小歌手演艺事业进展得非常糟糕,怎么都出不了头,最终认命转行,这首歌又被转卖给了另一个无名歌手。这位无名歌手凭着这首歌,唱遍海峡两岸,大江南北,大红大紫。这个歌手的名字是迪克牛仔,这首歌叫《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这首歌如果一梁朝伟和周治平的嗓音唱法来唱,的确是不会红的,当年周治平换下这首歌,很明智。只有到了迪克牛仔的手里,才能爆发出炫目的生命力。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我直着嗓子唱完这首歌,又点了首《背叛》。

    这首歌是另一个故事。

    这是曹格的歌。许多人原本还不熟悉这个人,因为他的确不算是个出名歌手。这首《背叛》原本也很不出名,但是在台湾一个选秀节目里,两位人气歌手杨宗纬和萧敬腾唱了这首歌,特别是后者,直接导致这首歌在台湾KTV里的点唱率飙到第一。曹格唱的时候很柔qíng,萧敬腾唱的时候很澎湃,所有人在KTV里点唱的时候,也都唱得很澎湃,大家喜欢这种唱法。

    我用背叛自己,完成你的期——盼。

    从“期”到“盼”是一个华丽的由低音跳到高音的转折,我运足丹田之气,从后头冲向脑门。

    “破了。”

    何夕用脚尖点开了门,捧着个大托盘走进来,第一句话就让我垂头丧气。“我练好久了。“

    “但还是唱破了。”何夕的回答让我觉得前一句辨白愚蠢至极。

    何夕把托盘放到桌上,里面满满当当的菜让我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又这么多的,三份鱼片手卷,两人份还多的铁板牛ròu,一大堆的牛ròu丸。这些先做的东西,不是规定每人每次只能拿一小份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对他们说,再多给一点,他们就给了。”

    “太不公平了,不过天妇螺炸虾怎么只有一只呢?”

    “你要多吃自己去拿。”何夕白了了我一眼。

    自己去拿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有做天妇螺炸虾的厨师是女人,其他的厨师都是男人……

    “想去那里吃饭?”一个小时前我这样问何夕。

    “除了吃饭你还会别的吗?”

    我很像用yíndàng的表qíng对她说:“其实我会的有很多哦,哦哈哈哈……”惭愧的是我的贼胆还没大到这样的程度,所以最终还是约了来钱柜唱歌,反正这里有自主可以当晚餐。

    我想我是真的需要用唱歌来放松一下,否则脑袋里总想着那一堆怎么都解不开的死结,会把我勒死的。

    何夕很小的时候在香港地区的孤儿院里呆过几年,后来就一直住在瑞士,所以她接触中文歌曲的机会并不多。小时候养父有时会带给她几盘香港的歌带,再就是近几个月来到上海当法医后偶尔听到的歌。很自然的,她今天点的歌,不是极老,就是极新。

    现在她唱的是陈慧娴的《冲茶馆》,曾经香港天后级的歌手,现在还有几人知道?

    何夕唱歌时的声音低沉,很有磁xing。这首歌在我记忆深处还留有些印象,但为什么这个印象和她现在唱得调子对不上呢?“

    “你唱的对吗?”等她唱完,我疑惑地问。

    “不对,”她gān脆地回答,“我忘了原来是什么调了。”

    “你真qiáng悍。”我真心诚意地说。

    找不着调之后还能坚定地投入深qíng地把一首歌唱完,并且唱出另一种曲调来,要不是我曾经听过这首歌,还真不能肯定她跑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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