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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子_那多【完结】(14)



    “怎么办?”我扮了个牵qiáng的微笑,道,“睡觉!”

    同一日,入夜。

    我醒来的时候,帐篷中没有开灯,叶瞳仍和衣躺在chuáng上,当我起身要去开灯的时候,忽然发现叶瞳并没有睡,睁着双眼只是呆呆地望着我出神。

    我吓了一跳。打开灯,她依旧没什么反应。

    “喂!”我过去拍拍她的头。

    “啊?”她转过头,有些失魂落魄地应道——如果是在平常,她一定会立即跳起来对着我大吼:“你gān吗拍我的头?”

    当她转过脸时,我可以见到她的黑眼圈更深了。

    chuáng头柜上摆着两盆早已冷透的饭菜,分毫未动。

    营地里人们忙碌的声音被帐篷过滤成为一种背景声响,仿佛是被整个世界遗忘的角落。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于是我也将脑袋斜过来,与叶瞳四目对视。

    终于她说:

    “你看着我gān什么?”

    “那你看着我gān什么?”我笑着反问。

    于是她闭上眼睛,道:“我没看你。”

    “你没事吧?”

    “没事。”

    “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

    “也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可让我们去担心的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天。”

    “不吃点饭吗?”

    “减肥。”

    我端起饭菜,将一口饭与半块大排塞进嘴里,用一种含混不清的语调道:

    “你gān吗装酷?”

    她忽然坐起身来,将散乱的长发捋到脑后,然后盯着我。

    我的嘴里塞满了饭和ròu,根本无法挤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笑容给她看。

    她忽然以很认真的态度问道:

    (2)

    “那多,你认识梁应物有多久了?”

    下午3点30分。

    手表的闹铃准时响起,令我不得不放下笔,暂时从回忆中脱出身来。

    虽然我不再头晕和发低烧,但我仍然需要坚持吃一年半的药以增qiáng身体的免疫力与造血机能。

    从青海回来后,梁应物、我与叶瞳均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头晕、乏力、恶心、低烧,以及白血球下降的症状。在梁应物的安排下,我们一同住进了华山医院进行了半个月的放she病康复治疗。

    B大校园,第一教学楼。

    我远远地听见梁应物与学生争论不休,而最后收场的那一句令我感到有些耳熟:

    “你别忘了,我是这门课的老师,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然后下课铃声响起。

    我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他将那本薄薄的讲义卷成一卷,向我打了个招呼:

    “嗨!那多,你很准时啊。走,吃饭去。”

    B大北门口的小饭馆。

    我和他大嚼着蚝油牛ròu和椒盐排条,喝着啤酒,就像大学时那样。

    “飞船怎么样?”

    “已经在当地建立了秘密的实验室,研究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具体qíng况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的研究对象是地外生命。”

    “那‘母体’呢?”

    “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近几个星期都没什么异动,我已经被调离了。现在我只能回来教教书,跟大学生讲讲氨基酸和条件反she。”

    “对不起。”

    “呵呵,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事后我想得很清楚,你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应该为我们所做的事感到自豪,而不是感到后悔!”他一边夹起一片牛ròu,一边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

    两个小时前,也就是4点30分,我打电话给梁应物,约好傍晚在B大他上课的教室门口见面。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我对自己的解释是一次正经的、没有其他任何目的的同学聚会,然而若是要追究,虽然我们的生活已经渐渐恢复正常,我最终仍不得不承认我心中对于“坏种子”事件仍然有所担忧。

    “怎么不见你和叶瞳一起来?她现在怎么样?”梁应物问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自从出院后就没再联系过。”

    “哈!不会吧,我还以为你们是患难见真qíng呢!”

    “我看是你自己想见她吧?我抄给你手机号码好了。”

    “你少来,我自己已经够头痛的了!”

    ……

    晚上,当我半躺在chuáng上阅读我写下的《那多手记》时,忽然想到是否要打个电话给叶瞳,然而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在“坏种子”事件的影响渐渐淡去时,我们谁都不愿再提起这一段令我们寝食难安的经历。

    然而未完的记述仍是要写下去——虽然那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令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让我们再次把时间推回一年零一个月又十四天之前。

    飞船发现现场,营地中,三号帐篷。

    “你认识梁应物有多久了?”

    “让我算算。”我一边嚼着饭菜道,“从高中开始,三年加四年加……总有十三四年了吧。”

    “你了解他吗?”

    “从前我算是最了解他的,现在么说不准,但他变化不大,还是老样子。”

    “你认为他算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那么,他处事谨慎么?”

    “相当谨慎!”我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叶瞳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令她脸上的黑眼圈更为明显,“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史前文明遗留的飞船,以及‘母体’,无论哪一件都是尖端机密,为什么他会让我们两个与‘X机构’毫无关系的人知道得如此详细呢?”

    我开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呵呵,或许他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

    (3)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他得到了羊皮卷之后,我们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你别傻了,有那么多人见到我们和他在一起,会出什么事呢?”

    “那些工作人员,不是隶属‘X机构’就是军方秘密部门,你认为他们都是很有同qíng心的人吗?你知道,要让两个像我们这样的记者在戈壁滩中失踪是很容易的事!”

    我停止了咀嚼,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口中的饭与大排的混合物咽下去,然后以清晰的语调郑重地对叶瞳说:“梁应物是我朋友,我信任他,他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qíng!”

    “但愿我只是瞎猜。”叶瞳适时地收起了她那副紧张的表qíng,嘴角挂了个笑容,这多少都令她的脸上有了些生气。

    “吃点饭吧,大排味道还不错。”我举起手中的菜盆。

    ……

    在度过了两天无所事事又失去自由的生活之后,我和叶瞳尝到了做囚徒的滋味。难以想像那些要蹲十几二十年监狱的犯人是怎样熬过那段岁月的——或许正如《肖申克的救赎》中所说的——“他们都被格式化了。”

    叶瞳开始大声地抱怨,rǔ骂警卫,问候梁应物的妈妈,以及说其他一些一个女孩子难以说出口的粗口。有一次她甚至试图袭击并劫持给我们送饭的工作人员——真不知她怎么想的,一天前她还怕被梁应物灭口怕得要命。

    她是女人善变最好的例证。

    好在这种qíng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四天刚吃过早饭,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通知我们,立即去指挥部所在的一号帐篷,梁应物有急事找我。

    在度过了三天被软禁的生活之后,我们终于可以迈出这该死的帐篷了。

    然而这种欣喜之qíng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一号帐篷外,我似乎听到里面有人在激烈地争论,而当我和叶瞳走进一号帐篷的时候,梁应物、老贺,另一个我不知姓名的指挥者与其他三个研究员同时沉默了下来。

    梁应物与其他几个人低语了几句,我隐约听到“他们是我的朋友……”之类,那种言辞令我愤怒,我从未忘记朋友之道而他给我们的却是软禁的待遇。

    其他几人都走出了帐篷。

    梁应物、叶瞳,和我,帐篷中又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叶瞳几乎愤怒地要冲上去给梁应物一个耳光,然而我们都还没有忘记这里“究竟由谁说了算”——似乎事件又有了变故,而且是不太好的变故。梁应物已经全没了

    四天前咄咄bī人的气势,而变得有些憔悴。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坐下。

    “对不起。”梁应物道,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有气无力,“我想,我必须向你们表示道歉,那多你是对的,我的估计完全错误。”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母体’又再次失去了控制,它的富集能力已经增qiáng到了原先水平的120倍,并且仍在上升,我们根本无法保持对它长时间的放shexing照she。在那个岩dòng中,‘核’对金属尤其是铁的富集能力qiáng得惊人,只有两小时,一台伽马she线发生器就报废了。现在托素湖中已经有大量的暗红色絮状沉淀物出现,那是氢氧化铁。克鲁克湖也受到波及,湖中的生物开始大量死亡。刚才我还接到报告,说德令哈农场也发现农作物枯死现象,整个戈壁滩的金属与金属盐都在向这里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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