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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诅咒_那多【完结】(27)



    韩裳已经记不清最早做这样的梦是在几岁了,或许是三岁c刚开始的时候,梦境比较朦胧,对她的影响不算很大,只是有些怪异和恐惧。但是就读上戏表演系,开始学习表演,揣摩各种各样角色的心理后,她的qíng绪波动变大,梦境就随之频繁c而且她自己在梦里也渐渐清醒起来,这是最糟的地方,无法从梦魇里挣脱的无力感让她备受打击。

    她知道这足以称得上是心理疾病了,如果毕业后从事表演,在各个角色间转换,晚上又做这样的梦,迟早要出大问题。然而她又不愿意把自己的问题托付给素不相识的陌生心理医师,这才决定进修心理学,要找出一条自救的路。再者,把自己的心理问题解决了,重新gān表演这行,那些心理学也不会是白读的。

    不同寻常的梦并非就此一种,比如那个有茨威格的梦,后来又做过一次。梦的进程几乎一模一样,依然听不见茨威格说的话,也看不到房间里其他人的模样。梦并不太压抑,可奇怪的是醒来后的状态,就像做了刚才那种梦一样,浑身被抽去了力气。这让她意识到,两种梦可能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韩裳从烟盒里拎起另一支烟,又推了回去。不要再想自己的事,可以起chuáng了。关于费城求助的神秘事件,她还有些想法要实施。

    新买的彩色墨盒装进了打印机,一阵充墨的噪音过后,打印机开始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喷墨头在光滑的照片纸上喷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每张照片一吐出来,他就将其用玻璃胶贴在墙上。

    打印机的嚣叫声持续了很久,其间义换了一次墨盒。总共一百多张照片,墙上都被贴满了。

    做完了这些,他的目光在照片墙上巡视了几遍,轻轻点了点头。

    照片上一个人都没有,拍的是衣服、裤子和鞋。全都是女式的。

    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皮套,打开,抽出个金属匣子。他把USB数据线接好,显示器上跳出一个方框,系统自动搜索到了这个外来的磁盘驱动器。

    他揉了揉鼻子,那儿有些痒。就在他放下手的时候,嗓子眼又迅速痒了起来,他想忍住,但还是立刻低下了头,打了个猛烈的喷嚏。太过剧烈的动作让他的左脸隐隐作痛。昨天就开始嗓子痛,近三个小时打了二十几个喷嚏,他甚至有些担心这样下去,左脸会不会重新裂开。

    他点开新的磁盘驱动器。就是因为三天前搞这里面的资料时,被那个保安一个喷嚏,传染了感冒。

    费克群小区的监视录像每三小时为一段,按时间顺序排列。他拷来的,是小区两个出入口,从十月一日至十月十九日的所有监视录像数据。

    把所有的录像看完,即便用快进,也要很多天。他暂时把当下的窗口缩小,上网,进入自己的新làng邮箱。他等的那封信应该已经来了。

    的确来了。这封信除了一个附件,其他一片空白。

    这是个TXT文本文件,第一行写着“十月二日上午,出席流江艺术馆开馆庆典”,其后都是诸如此类的消息。

    这份文件里没有写到人名,但是他很清楚,这是一份从十月一日至十八日,费克群出席公众活动的时间表。

    有了这份表,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变得更有针对xing,也要轻松得多。等着他的是至少几小时枯燥而耗神的工作,他打算先出去买药,让这该死的感冒赶紧停止。

    20

    一夜无梦,费城睡得又香又沉。

    自从叔叔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刷牙的时候照镜子,黑眼圈还没有褪去,但整张脸已经jīng神了许多。

    昨天傍晚,他把签好的合同快递给了杨锦纶,几小时后接到了杨锦纶的电话。他告诉费城,第二天一早——也就是现在,资金就到账。

    这让费城十分兴奋,他甚至希望一觉醒来就到两三个月后首演那一刻,急不可待地要品尝成功的滋味。动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觉得已经准备好,gān吧gān吧gān吧。

    实际上,杨锦纶并没有给他太长的时间,虽然合同上的第一场演出最后时限为明年三月,但杨锦纶希望尽量在二oo七年的一月进行首演。

    在改编剧本之前,整个剧组的班底,现在就要确定下来。演员、音乐、舞美、灯光、道具、服装……所有要请的人,在他看《泰尔》的翻译稿时,就已经在脑海里逐渐成形。

    这出戏,有了茨威格的虎皮,和名角夏绮文的出演,其他就不再需要请什么大牌了。相反,在他的构想里,需要加盟的是一批和他自己一样,刚从学校出来,缺乏机会,青涩而锐气十足的年轻人。

    费城开始挨个打电话。邀请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这样的戏连夏绮文都要动心,谁都明白gān好了对未来有多大的帮助。

    其中有一个电话,是打给周训的,费城请他担纲道具。周训一口答应,然后犹犹豫豫地问起了茨威格的那个诅咒。

    “听起来你要全力以赴地启动了啊,上次那件事,后来韩裳帮到你了吗?老实说,我一个小道具,真要有诅咒也沾不到我身上,倒是你要小心一点。”

    “韩裳不相信和神秘主义沾边的东西,她有另一种思路,说这可能是艺术震撼了人的jīng神世界,产生了负面qíng绪,而极端的负面qíng绪导致免疫力下降,让人患病。演员都是jīng神脆弱的,这听起来有点道理。”

    “这……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的,她这样解释,我感觉稍微有点牵qiáng。总之,你自己要小心点啊。”

    “我知道的。反正我已经下了决心,什么诅咒不诅咒的,都要搏它一记。”费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暗自紧了紧拳头。

    “嗯,韩裳的这种说法,倒让我想起一种叫大卫综合症的病n”

    “大卫综合症?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病?’,

    “我偶尔从报上看到的,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你知道吧,好像有很多人看了大卫像之后会出问题。如果说艺术会对人有什么坏影响,这肯定能算一例。具体的,你网上一查就知道了。”

    无声画面以三倍于正常的速度飞快播放着,这让进出小区的人的动作变得有些滑稽。

    他按那封信里的日程表,挑出一些时段,从最靠近费克群死亡时间的那一段看起,已经看了四小时。

    这是项需要全神贯注的工作,买来的感冒药没一点作用,头痛得厉害,而且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他打算过会儿就歇一歇。如果因为疲惫闪了眼,之前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一个穿着淡蓝色T恤的身影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他连忙倒回去,用正常的速度放了一遍。,

    因为摄像头的角度关系,只看到了她的侧脸,然后就是背影。这是个年轻的女人,戴着一顶鸭舌太阳帽,下面是一副硕大的墨镜,低着头,完全看不清长相。她正走进小区。

    他截了几张图下来,然后调出小区另一个出口这天的监视影像,果然,仅过了二十分钟,这个女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同样,他又截了几张不同角度的图。

    gān完这些,他站起来,走到照片墙前,来回看了几遍,伸手撕下其中的三张。

    一张照片里,是件蓝色的T恤;另一张照片拍的是条牛仔裤;另一张是双运动鞋。

    他把三张照片和截图反复对比,嘴角慢慢浮现起笑容。他转过头去,把嘴里嚼烂的口香糖用力吐在墙上。

    终于不用再看这些该死的录像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接通了。

    “是我。”他说。

    “谁?”对方似乎没听出他的声音。

    “我是阿古。"他说完就咳嗽起来。

    “哦,见鬼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感冒了。”阿古咧了咧嘴,“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你发现什么了?”

    “我看见她了,十月十六日下午,她在那儿呆了二十分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吐了口气。

    “是的,当然,我早已经和你说过的。”他说,“那么照原先的计划,继续吧。”

    “这么做……有必要吗?”阿古问。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电话已经挂断了。

    “竟然真有这样的病。”费城看着GOOGLE搜索出的一堆网页,喃喃自语。

    公元一五。一年,一块白色大理石坯在阿尔卑斯山脉卡拉拉山麓被挖掘出来,送到了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就在那里,根据圣经故事,雕成了此后进入世界艺术史的经典作品大卫像。他在完成作品后表示,这尊大卫像本就存在于大理石内,他只是把外面的多余部分去掉而已。

    雕像起初放在佛罗伦萨市政广场,后移入维奇奥宫,现存于艺术学院画廊。每年都有无数的游客和艺术爱好者在他面前驻足,大卫综合症就在他们中间悄然而起。

    关于这种病的记载,最早见于司汤达。他于一八一七年记录下了自己在大卫像前的可怕遭遇:“这生动的一切如此吸引着我的灵魂,把活力从我的身体中吸走,我一边走着一边担心会倒下去。”

    和司汤达有同样遭遇的名人,还包括美国小说家亨利·詹姆斯和马塞尔·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

    如今,每年都有数百人在大卫像和佛罗伦萨的其他艺术圣品前犯病,他们的症状有颤抖、抽搐甚至意识错乱。曾经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英国游客参观完乌菲齐美术馆后,就一下子虚脱了。救治他的医生回忆说:“他当时的qíng况非常严重。他在chuáng上不断翻滚,意识完全混乱了。他说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当时正在看卡拉瓦乔的一幅油画作品,后面发生的事qíng就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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