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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招雷_翻云袖【完结】(44)

  按照现代话来讲,就是叫做正房的底气。

  “哈……”古昊然不是什么qíng肠多愁的姑娘家,对这话也并不忌讳,便笑道,“还是罢了。其实我也想过,如我这般说不准下一刻便要风里风里去,火里火里去的人,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的好。男子与女子只要动了qíng,哪里有什么区别,怕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不顺,难道害了男人伤心难过便可以吗?”

  “若是我心意果决,现下哪有你的地方。”古昊然生得容貌严谨规矩,xing子却很是有些豁达有趣,笑语频频。

  端静摇头笑道:“大言不惭。”

  古昊然被说了一句也没有反驳,只是摇着头微微笑了笑,然后才正起脸色道:“其实你们二人都是良配,你自是不必说什么,沈先生他xingqíng善良……我虽然与他相处不久,然而与他相处时,我总是觉得欢喜开心的。”

  端静深以为然的骄傲着,很是开怀的点了点头。

  两人具是没有想到什么叫做qíng以乱心,随便就拍板了沈越是个好良配……至于年纪大,年纪大才显得沉稳啊!

  反正简而言之就是猪油蒙了心,qíng人眼里出潘安,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俩结作一对,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心了。”古昊然说了句笑语,便很快告辞离去了,他还要去与其他掌门人说事,特意来与端静说起君侯,一是因为君侯与端静有大仇,二是因为端静对此事也很是上心,他背后又是紫霄皇朝,怎么说也能帮上大忙。

  “对了……”古昊然走出去两步,忽然一顿,转过头来对端静说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端静似乎看出他想说什么,摇头止住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千万别讲,我……我不想去揭阿越的伤疤。”

  他们俩说的,是那一日沈越对上君侯时的仓惶恐惧,心中便都有了几分沉重。

  古昊然便道:“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其实古昊然对沈越一见钟qíng,也只不过是一见钟qíng而已,正如端静曾经所言,人投契然后方可长久的在一起,互相刻骨铭心。然而古昊然对沈越虽有钟qíng之缘,却没有长久之分,两人也从未呆在一起多长时间,更谈不上互相了解,可见有缘无分,自然没有多么的刻骨铭心,也谈不上不肯放手。

  世人修真,不参绝qíng断yù,也参一个悟,命中注定没有的东西,委实不必qiáng求。

  只是,道理虽然是这样,可古昊然却难免还是有些黯然难过。人初次喜欢另一个人,第一次做好为一个陌生人去奉献、包容、接纳的准备,却发现对方早已有良配,长久以来沉默不语的心意皆作为灰烬,这样的难过,也足以叫人刻骨铭心了。

  但这样的难过,却只能是自己品尝的,与那个人,毫无关系。

  至于这份心意,也没有说出叫对方徒增困扰的必要,便湮灭于心底吧。

  古昊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树梢上的一轮皓月,只觉得清风明月相伴,这条走了百年也未曾后悔的独行路,忽然就生出了那么一点孤寂出来。

  那曾经脑海中幻想过并肩同行的身影,也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极快的消散了。

  那……终究不是我的。

  第57章 听听老人言

  其实古昊然想说的那句话,也是端静数次想问沈越却难以问出口的事。

  但这世上,毕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也不是想问什么,便能毫无任何顾忌的去询问。

  近来天下颇乱,早先那些日子里,古昊然也来了多次天玄宫与端静商谈议事,两人或明或暗,也算一同解决了不少事;古昊然向来有话直说,有一日闲暇之时,他忽感慨对端静表示了羡慕,羡慕端静做事沉稳,为人又聪慧无双,哪怕局势如何危险紧急,也能及时冷静下来,力挽狂澜。

  可古昊然却不知道,端静这时也就像他羡慕着端静一样的羡慕着他这般心怀天下,一往无前的勇气。

  毕竟一个人一旦考虑的越多,算计的越多,那么他需要担忧的,挂怀的事qíng也就会越多。

  更别说这件事相关者还是沈越,世间利刃千百种,唯是qíng字最杀人。

  即便是端静,也会因为沈越犹豫。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说来,不外是这个道理。

  孤自困于qíng谜并非是端静的作风,尤其在许多事qíng上,比起语言,他更喜欢行动。所以端静直接去找了一个人——掌门师兄,他不知道师兄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答案,然而掌门师兄时常能给他一些提点,所以端静想,便去问问掌门师兄吧。

  掌门住在云霄宫,而云霄宫的灯烛还没有熄。

  端静求见的时候,掌门正在擦剑,他那柄虹光跟了他数百年,早已不用,却依旧时时擦拭,尘灰未染。

  “师弟啊。”掌门在细细的打量着虹光,剑芒锋利,泛着冷冷的寒光,他苍老又慈祥的面孔上忽然流露出了分明与温柔的神态来,“昨日师尊入梦,我又想起当年那些时光来了。”

  说起师长,端静不由一愣,不由流露出些难过的神色来:“师尊他……”

  “哈,难过什么,万物生灵皆有消亡殆尽的那一刻,不过是早是晚,又有什么gān系呢。你倒是还与两百年前一模一样,明明看着xing子冷清,却最是喜怒无常,高兴与不高兴,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掌门较端静大出百岁,看着他长起来的,这句话普天底下除了端静父母,也就只有他最有资格说了。

  “我那时很是忤逆,只以为长剑在手,天下哪有什么地方去不得。”掌门微微笑道,“后来我也的确不曾遇上什么太大的敌手,便渐渐有了名气,跋扈激进起来,师尊愈发对我失望。我那时不明白,只当师尊偏心,便想要证明自己,最终吃了苦头。师尊却在那时救了我,然后对我说:你还记得拿起这柄剑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端静入门的时候掌门已经是那个娇小可爱又无害温柔的师兄了,他从来不知道掌门的黑历史,乍一听不免有些发愣。

  “我那时候拿起剑,想的是名。”掌门淡淡道,“可我最开始拿起剑,想的,却是证。名,是给别人看的;证,却是自己的。”

  “就好像傲气这个东西,放在心里是骨气,摆在脸上就叫戾气……”

  “对了,说起来,我那时候……还喜欢过一个姑娘。”掌门呵呵一乐,忽然换了话题,“你现在的模样,就很像我那时候的样子,又忐忑又欢喜。”

  端静微微吃惊道:“那师嫂是?”

  “她退隐了。”掌门淡淡道,他眉间的喜色已经平下来了,“今日反正没什么事,我便多与你说说旧事吧。她是个很刻薄的女人,却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这个人很痴qíng,但要是狠心起来,却是男人也比不过的。”

  听着倒是位颇为特殊的女子。

  “我那时喜爱与人比剑,她总是很不屑,她比我看得要清楚的多。我那时qiáng辩道是为了求证剑道,她却看出我是爱慕名利,便很是嘲弄了我一番。”掌门微微苦笑道,“我后来做了许多错事,她亦是好qiáng,我久了也就对她很是有些不闻不问,感qíng一淡,便是相见相厌,我们终是忍不住争吵起来。”

  “我那时脑子发热,说出许多伤人的话来,说出那些话只不过用了一会功夫,可我却为了这些话,后悔了数百年。”掌门微微叹息道,“其实我如今想想,起因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只是当初自以为是的很。”

  掌门顾自感慨,端静却不由问道:“何以说她刻薄?”

  “我与她争吵时一心想证明是她错了,她只难过的同我说:你与我吵不是为了感qíng,而是为了赢。”掌门苦笑着摸了摸胡子,“我后来想通了,便去对她道歉,她恶语拒绝了数次,我心中难免有些气愤,准备离开时,她对我说:愧疚,是为了折磨自己以得到世间宽容善良的理解;有些事qíng一旦错了,再不可能有重来的机会,无谓的歉意,不过是徒增困扰。”

  “其实她说的没错,我对她道歉,难道不是求一个心安吗?”掌门摇头苦笑道,“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拂去多年心头沉疴,她从前受过的痛苦委屈,便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

  端静微微一叹,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我们二人以前遇上过一件感qíng之事,她便同我说过:宽恕背叛的qíng人,就等于抹去自己在他心中的一切。”掌门叹息道,“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将这句话用到我身上来。她说的很对,我若那时得了她的宽恕原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恐怕再也不会记得她了。”

  “我想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掌门长吁了一口气。

  的确是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端静心中暗道。

  “感qíng约莫是这世间最难的事物了,容不得一点拖延,怀疑争执皆可原谅,唯有搁置与怠慢……”掌门漆黑的双眼仿佛透过了端静的心脏,看出了他潜藏的未曾说出口的疑问,“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如果连这一点互相了解的信任也没有,又怎么可能天长地久的携手走下去。”

  端静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掌门很是沉重的叹了会儿气,然后又抬起头来对端静说道:“对了师弟……你来做什么?”

  端静:“……”

  过了许久,端静才默默说道:“没什么。”

  掌门:“……”

  ……

  端静步上小天尘峰的时候,脑海中似乎还回dàng着掌门师兄的那句话。

  “傲气这个东西,放在心里是骨气,摆在脸上就叫戾气……但是感qíng不一样,感qíng放在心里会酿成酒,你醉了,他却闻不到,不过是一头热;世人都觉得感qíng一事,言语说来泛泛,唯有真心实意默默奉献才是最好,但你连说都不敢,又怎么能指望你做?又或者你做了不说,那跟不做有什么区别?”

  不说,他要怎么懂呢?

  端静低声喃喃了两句,心里头涌出许多温柔来,他忽然就想同沈越说很多很多的话:譬如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自己都一心一意喜欢着他,此心永不变;譬如说他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自己也可以等,等到他愿意说为止,无论他想说什么,自己都是愿意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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